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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青山精神病院斑驳的铁门前，尖顶在阴云下显得格外狰狞，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叫声。铁门上的青苔蔓延到刻着\"1978\"字样的铜牌上，斑驳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我摸了摸背包里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潮湿的空气中传来消毒水与腐烂植物混合的气味。

\"新来的实习医生？\"门卫老张眯着眼睛打量我，他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手指关节布满狰狞的疤痕，\"跟我来吧。\"他腰间挂着的钥匙串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在空荡的庭院里激起层层回音。

穿过长长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腐臭味。病人们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在活动室里机械地走动。他们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有个枯瘦如柴的老者突然扑到防弹玻璃上，额头撞击出沉闷的声响：\"他们在说谎！每面墙后都有眼睛！\"

\"这是你的工作证，\"护士长递给我一张泛黄的卡片，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甲油，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记住，晚上十点后不要离开值班室，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她胸牌上的照片明显比本人年轻二十岁，笑容僵硬得像是画上去的。

我接过工作证，突然注意到一个病人正死死盯着我。那是个年轻女孩，长发凌乱，眼神却异常清明。她对我做了个口型：\"救救我。\"她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在衣袖滑落时露出青紫色的针孔。

\"那是苏晚，\"护士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从白大褂口袋掏出镇定剂注射器，\"重度精神分裂，有暴力倾向。\"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针尖在皮肤上划出冰凉触感，\"别靠近她。\"

深夜，我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听着走廊里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我抓起手电筒冲出去，声音来自三楼。墙上的电子钟显示02:17，红光在走廊地砖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纹。

电梯坏了，我只能走楼梯。每一层都漆黑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亮着。爬到三楼时，我已经气喘吁吁。防火门上用红漆写着\"B区禁入\"，门把手缠着拇指粗的铁链，却意外地虚掩着。

\"有人吗？\"我喊道。回音在走廊尽头的标本陈列室回荡，玻璃罐里的畸形胎儿在福尔马林中轻轻摇晃。

回应我的是一阵诡异的笑声。手电筒的光束照到走廊尽头，苏晚站在那里，穿着血迹斑斑的病号服。她赤脚踩在碎玻璃上，身后拖出蜿蜒的血痕，嘴角却挂着解脱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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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她歪着头，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我等你好久了。\"她抬起的手臂上布满针孔，新旧伤痕交错成诡异的图腾。

我后退一步，后腰撞到推车上的手术器械盘：\"你需要帮助吗？\"金属器械相互碰撞的脆响中，我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帮助？\"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戛然而止时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她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针孔，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正不自然地抽搐，\"他们在做实验，把正常人变成疯子！\"

我的手在发抖，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员工合影。照片里的院长站在中间，其他医护人员的面部都被抠去了：\"你说什么？\"

\"跟我来，\"她转身就跑，病号服后背上用血迹画着扭曲的符号，\"我带你去看真相。\"她的赤脚踩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那些本该闪烁红光的设备全都死气沉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带我来到地下室的铁门前，门锁已经锈迹斑斑。门上的警示牌写着\"高压危险\"，但缠绕的铁链上挂着把崭新的密码锁，锁芯处凝结着可疑的黑色物质。

\"这是禁区，\"我想起护士长的警告，后颈突然传来被注视的刺痛感，\"我们不能进去。\"头顶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声响，像是无数甲虫在金属表面爬行。

苏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钥匙齿纹间沾着暗红色碎屑：\"我偷的。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她的指甲缝里嵌着类似人体组织的残留物，在黑暗中泛着荧光。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扑面而来。地下室里摆满了实验仪器，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最可怕的是那些玻璃舱，里面漂浮着人体器官。某个舱体内悬浮着仍在跳动的心脏，连接着插满导管的半透明大脑。

\"这些都是失败的实验品，\"苏晚的声音在颤抖，她抚摸着玻璃舱上干涸的血手印，\"他们把正常人关在这里，注射药物，观察反应。\"她的指尖划过舱体编号，\"这个是我妹妹，编号037，死于神经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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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电筒照到一份文件，上面写着\"人体潜能开发计划\"。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阴影中浮现出院长锃亮的皮鞋，鞋尖沾着新鲜泥土，裤脚处残留着地下室特有的青灰色霉菌。

\"林医生，\"院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胸前的怀表链闪着冷光，\"你不该来这里。\"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两个穿防护服的壮汉，面罩下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我转身面对院长，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眼镜反射着冷光，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白大褂下露出高级定制西装的袖口，金质袖扣上刻着衔尾蛇图案。

\"林医生，\"他慢慢走近，皮鞋踩碎地上的人骨标本，\"好奇心会害死猫的。\"他抬手示意时，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渗出暗红色液体。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这些...这些都是什么？\"手术刀架上的刀具排列成某种仪式阵列，刀柄处刻着难以辨识的古老文字。

\"人类的未来，\"院长张开双臂，身后的玻璃舱突然亮起幽蓝荧光，\"我们在开发人类潜能的极限。\"某个舱体内的人体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想象一下，如果人类可以不睡觉，不需要休息，永远保持清醒和高效...\"

苏晚突然冲到我面前，撕开自己的病号服。她胸口皮肤下嵌着微型芯片，周围组织已经溃烂：\"他在说谎！这些都是失败的实验品！\"她抓过实验台上的骨锯，芯片在金属表面擦出火花，\"他们用药物摧毁人的意识，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院长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镀金注射器：\"苏晚，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针管内悬浮着荧光绿色液体，\"看看你，多么清醒，多么敏锐。\"他突然将针头扎进自己的脖颈，\"可惜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我注意到院长手里握着一个遥控器。他按下按钮，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中，我看到四周的玻璃舱里漂浮着数十具人体，他们的眼睛都是睁着的，却空洞无神。某个舱体的营养液里飘着张工作证，照片上的女孩与我有着相同的五官。

\"欢迎来到新世界，\"院长的声音带着狂热，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在这里，我们将创造完美的人类。\"他身后的实验员摘下头套，露出与老张相同的疤痕和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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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体温异常灼热：\"跑！\"我们冲向铁门时，墙上突然伸出机械臂。她挥动骨锯斩断袭来的钢爪，锯刃上崩出带着火花的缺口。

院长按下另一个按钮。铁门轰然关闭，警报声刺耳地响起。通风口喷出淡绿色气体，苏晚扯下窗帘裹住我们口鼻：\"这是神经毒气！\"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仍死死攥着那把变形的骨锯。

\"你们逃不掉的，\"院长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伴随着诡异的摇篮曲旋律，\"整个医院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监控摄像头突然全部转向我们，镜头中伸出黑洞洞的枪口。

苏晚拉着我躲进一个储物间。她的呼吸急促，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知道另一个出口，但需要经过停尸房。\"她从工具柜翻出氧气面罩，面罩内侧结着冰霜，\"这是上次暴动时藏的。\"

\"停尸房？\"我打了个寒颤。储物柜的缝隙间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汇成箭头形状。

\"那里有通风管道，可以通到外面。\"她压低声音，撕开墙纸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这些是死者留下的逃生路线。\"突然用力捶打某块墙砖，暗门轰然开启，\"但是要快，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我们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朝我们追来。他们的四肢关节反向扭曲，嘴角咧到耳根，手中电击器噼啪作响。

\"这边！\"苏晚推开一扇铁门。门轴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锈蚀的金属碎屑簌簌落下。门后传来冷库特有的嗡鸣，混杂着此起彼伏的抓挠声。

停尸房里寒气逼人，一排排不锈钢柜子反射着惨白的光。苏晚熟练地打开一个通风口：\"快进去！\"她的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血珠在冷空气中凝成冰晶。

我刚要钻进去，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苏晚被一个医生抓住了。那人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般的触手，吸盘上布满倒刺：\"叛徒必须接受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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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她挣扎着，从发丝间扯下微型摄像机，\"快走！把证据带出去！\"触手缠上她的脖颈时，皮肤下浮现出荧光的电路纹路。

我犹豫了一下，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塞给我。就在这时，院长带着人冲了进来。他的左眼变成机械义眼，红外线光点锁定了我的眉心：\"游戏结束了。\"

\"抓住她！\"院长吼道。身后的变异医护发出非人的嚎叫，他们的身体正在融化成胶状物质。

我钻进通风管道，拼命往前爬。身后传来打斗声和苏晚的尖叫声。管道突然剧烈震动，后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但不敢停下。掌心被U盘的棱角刺破，鲜血在金属表面画出诡谲的图腾。

爬了不知多久，我终于看到了出口。跳下去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后面的树林里。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掏出手机，发现苏晚早就用我的手机报了警。定位显示我在三百公里外的废弃疗养院，而手机时间停留在三年前的今天。

三天后，警方在医院的新闻发布会公布了调查结果。院长和他的团队因非法人体实验被捕，数十名受害者获救。但苏晚却失踪了，警方在地下室只找到她的病号服。衣服内衬用血写着我的名字，每个字母都夹杂着荧光的神经纤维。

我坐在电视机前，手里握着那个U盘。里面不仅有实验数据，还有一段视频。视频里，苏晚对着镜头说：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我不是病人，我是一名卧底记者。\"她身后的背景突然扭曲，露出院长办公室的实木书架，\"三年前，我妹妹在这家医院失踪，我假装精神病人混进来调查。\"视频出现雪花噪点，她的脸开始像素化，\"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真相...\"最后五秒的音频是尖锐的蜂鸣，解码后是段胎儿的心跳声。

我关掉电视，望向窗外。月光下，我仿佛看到苏晚站在树下，对我微笑。但当我走近时，她的身影化作无数萤火虫，在空中组成衔尾蛇的图案。那些玻璃舱里的眼睛突然在夜空中睁开，瞳孔里映出我胸口的荧光编号——正是视频最后闪过的实验体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