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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跪在阿爷坟前，将最后一捧土洒在坟头上。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白衣修士的话。
\"收拾一下，明日我来接你。\"
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坟前摆着一碗糙米饭和一块腊肉，这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他本想留给阿爷，但想起老人临终前还在念叨着\"长生要吃饱\"，便将腊肉收了起来。
回到家中，陆长生开始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破旧的衣衫，一双草鞋，还有阿爷留下的鹿皮囊。他将腊肉切成薄片，用油纸包好塞进皮囊里。
\"长生哥......\"
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长生抬头，看见二丫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粗布包袱。
\"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小姑娘将包袱放在桌上，\"有干粮，还有一件新做的棉衣。\"
陆长生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张烙饼和一件靛青色的棉衣。针脚细密，显然是赶工缝制的。
\"替我谢谢婶子。\"他轻声说。
二丫咬着嘴唇，眼圈泛红：\"长生哥，你真的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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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点点头。他想起昨夜白衣修士御剑而去的背影，心中既期待又忐忑。修仙之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二丫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这个给你。里面是艾草，可以驱邪避灾。\"
香囊上绣着一枝红梅，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二丫自己绣的。陆长生接过香囊，闻到淡淡的艾草香。
\"我会回来的。\"他说。
二丫摇摇头：\"娘说修仙的人一入山门就是几十年，等你回来，我都是老太婆了。\"
陆长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想起阿爷常说，修仙之人寿元绵长，动辄百年。等他学成归来，二丫或许真的已经白发苍苍。
正说着，院中突然刮起一阵清风。陆长生抬头，看见白衣修士踏剑而来，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准备好了？\"玄清子收起长剑，目光在陆长生腰间的玉佩上停留片刻。
陆长生背起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土墙上的裂缝，灶台边的猎叉，还有墙角那个空了的酒坛......
\"走吧。\"玄清子一挥袖袍，陆长生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带到飞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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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年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玄清子的衣袖。脚下是万丈高空，青牛村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怕高？\"玄清子轻笑。
陆长生摇摇头，强迫自己站直身子。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看见脚下的山川河流飞速后退，白云在身侧飘过。
\"前辈......\"他犹豫着开口。
\"叫我玄清子即可。\"白衣修士淡淡道，\"我乃青云门长老，负责外门弟子选拔。\"
陆长生点点头：\"玄清子前辈，修仙......到底是什么？\"
玄清子目视前方：\"修仙，便是逆天而行。凡人寿不过百，修仙者却可活数百上千年。但这条路并不好走，需要大毅力、大智慧。\"
\"那......我能不能修仙？\"陆长生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玄清子没有立即回答。他掐了个法诀，一道青光从指尖射出，没入陆长生体内。
\"果然......\"玄清子微微皱眉，\"你没有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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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心头一沉。他听说过灵根，那是修仙的基础。没有灵根，就意味着无法感应天地灵气。
\"不过......\"玄清子话锋一转，\"修仙之路并非只有一条。上古时期，有体修以肉身证道，有剑修以剑入道，还有丹修、符修等诸多法门。\"
陆长生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那我......\"
\"你心性坚韧，又与此玉佩有缘。\"玄清子看了眼他腰间的玉佩，\"或许另有机缘。\"
提到玉佩，陆长生想起昨夜的情景：\"前辈，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
玄清子沉默片刻：\"此物乃上古遗物，具体来历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既然认你为主，便是你的机缘。\"
陆长生摸了摸玉佩，感觉它似乎比平时更温热了些。
飞剑继续向前，穿过层层云海。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若隐若现，峰顶有金光流转，宛如仙境。
\"那就是青云门。\"玄清子道，\"到了山门，我会先带你去测灵根。虽然你没有灵根，但还是要走个过场。\"
陆长生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他想起二丫的话，修仙之人动辄闭关数十年。等他学成归来，故人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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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飞剑已经降落在山门前。两座巨大的石柱直插云霄，上面刻着\"青云\"二字，笔力遒劲，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妙的力量。
\"走吧。\"玄清子收起飞剑，\"记住，修仙之路艰难，但求道之心不可动摇。\"
陆长生深吸一口气，跟着玄清子踏入山门。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走下去。
山风吹过，玉佩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青石板铺就的山道蜿蜒向上，陆长生背着装满灵米的麻袋，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石阶上。蝉鸣声里混着远处演武场的剑啸，三十斤重的米袋压得他脊背发酸，却不敢停下脚步——这是今日要送往膳堂的最后一批灵米。
\"新来的？\"
拐角处突然伸出一条腿。陆长生踉跄着扶住石壁，米袋重重磕在膝盖上。抬眼看见三个外门弟子抱臂而立，为首的青年生得虎背熊腰，左脸有道蜈蚣似的疤痕。
\"李师兄让你申时前送完二十袋灵米。\"疤脸青年踢了踢脚边的麻袋，\"怎么才十九袋？\"
陆长生抹了把额头的汗：\"执事师兄只交代十袋。\"
\"李师兄是外门管事。\"另一人阴恻恻地笑，\"他说二十袋，便是二十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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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突然在腰间发烫。陆长生攥紧麻绳，想起昨夜玄清子的叮嘱：青云门最重规矩，外门弟子不得私斗。他沉默着背起第二袋米，麻绳勒进肩膀的伤口，那是前日劈柴时磨破的。
蝉鸣更刺耳了。
......
戌时的钟声响起时，陆长生瘫坐在柴房外的石阶上。掌心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道袍下摆沾着米浆，十个指尖都在渗血。月光穿过窗棂，照在怀中的《引气诀》上，泛黄的封皮写着\"天地有灵，抱元守一\"。
他摸出半块硬饼咬在嘴里，就着月光翻开书页。远处传来其他弟子的笑闹声，隐约听见\"废灵根\"\"走后门\"的字眼。陆长生往阴影里缩了缩，就着凉水咽下饼渣。
\"气沉丹田，神游太虚......\"
按照书中所说盘膝而坐，却感觉不到所谓的气感。倒是腰间玉佩愈发灼热，像揣着块烧红的炭。陆长生烦躁地扯开衣襟，突然发现玉佩上的阴阳鱼在缓缓转动。
\"这是......\"
一声鹤唳划破夜空。玉佩突然爆发青光，陆长生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在月光下如蛛网般交织。他伸手去碰，那些丝线却流水般绕过指尖，有几缕顺着鼻腔钻入体内。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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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蜷缩在地，感觉有火苗在经脉里乱窜。玉佩紧紧贴在胸口，阴阳鱼转得越来越快，金色丝线在皮肤下游走，最后汇聚在丹田处凝成米粒大小的光点。
\"噗\"
一口黑血喷在青石板上。陆长生却觉得通体舒畅，耳清目明，连远处的虫鸣都清晰可辨。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片落叶恰好飘落掌心——叶脉的走向纤毫毕现。
\"原来这就是灵气......\"
\"哐当！\"
柴房门被踹开。李虎拎着酒坛晃进来，满脸横肉泛着油光：\"听说你能看见灵气了？\"他打了个酒嗝，抬脚碾碎地上的落叶，\"废灵根就是废灵根，再折腾也是白费功夫。\"
陆长生默默收起《引气诀》。玉佩贴在心口发烫，方才看到的金色丝线正在李虎周身流转，尤其在丹田处聚成一团浑浊的气旋。
\"明日去后山挑五十担泉水。\"李虎将空酒坛砸在墙角，\"少一担，这个月灵石扣半。\"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初秋的凉意。陆长生盯着地上破碎的陶片，突然发现那些瓷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金线——和灵气流动的轨迹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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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蹑手蹑脚摸到后山寒潭。月光映得潭水宛如银镜，他解开浸透血渍的布条，将红肿的双手浸入水中。玉佩突然青光流转，潭面泛起涟漪，无数金色光点从水中升起，顺着手臂伤口钻入体内。
\"唔！\"
这次有了准备，他咬牙忍着经脉灼痛。光点汇聚成溪流，在体内循环三个周天后沉入丹田，那米粒大的光团涨大了一圈。再睁眼时，潭水中的游鱼仿佛静止，连鳞片上的黏液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要受伤才能吸纳灵气......\"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陆长生猛地转身，看见老杂役抱着柴捆站在竹林边。老人脸上刀疤狰狞，正是白天跟在李虎身后的疤脸青年之一。
\"陈、陈师兄？\"
老人却扑通跪下，浑身发抖：\"陆师弟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月光照在他空荡荡的左袖管上，那里缠着的布条渗着血渍。
陆长生愣在原地。直到老人连滚带爬地逃远，他才发现潭水倒影中的自己——双眼泛着淡淡的金芒，恍若庙里供奉的神像。
玉佩突然剧烈震动。阴阳鱼裂开细纹，一道虚影浮现在水面：\"以血为媒，以痛为引，这才是真正的《天墟炼体术》。\"声音苍老沙哑，惊起寒鸦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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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的虚影伸手一点，陆长生脑中顿时涌入无数画面：断臂修士以雷劫淬体，独眼剑客饮鸩酒破境，还有自己白日搬运灵米时，那些顺着伤口渗入体内的金线......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虚影逐渐消散，\"何须在乎他人眼光？\"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陆长生拎起水桶走向泉眼。掌心伤口已然结痂，五十担泉水压在肩上轻若无物。晨雾中，他看见李虎带着人迎面走来，腰间玉佩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