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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楚婧又叫了起来，陈树以为她又犯病了，便拉了灯绳，暖黄的光照在楚婧惨白的脸上，她疼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陈树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喊来了陈阿婆。陈阿婆年近七旬，年轻那阵生过两儿一女，这一看便知道楚婧要生了。那个年代里，陈家村的孩子都是在家里出生的，陈树赶紧去村头请来了收生婆，屋里两个老太婆忙活了一晚上，陈树在卧室外等了一晚上，最后总算是母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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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生出来的时候皱皱巴巴的看不出来像谁，但陈阿婆看楚婧生的是个小丫头片子，脸色立马就黑了，把孩子放在炕沿边，便什么都不再管，自己坐着休息去了。楚婧脸色惨白，但面无表情，恍恍惚惚的，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不是她，谁也没理，力气用尽，就睡过去了。
倒是收生婆看孩子没有哭，便想抱起来拍两下，这一看，却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孩子大拇指的关节处横生着形状怪异的第六根手指，两只手皆是如此。陈阿婆循着惊叫声看了过来，还没从刚刚的愤怒与失落中走出来的她，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晕厥了。
陈树赶紧从卧室外面跑进来扶起来老母亲，又紧紧的按压她的人中，陈阿婆这才醒过来。陈树抱起孩子，粗糙的大手轻轻的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两下，然后就听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陈树这种糙汉子都心头一软。
陈阿婆缓过来了点之后，又开始坐地上哭，边哭边说这是造了什么孽，是个丫头片子就算了，还是这么个长着六指的丧门星，陈家要遭殃了，她对不起列祖列宗，骂完孩子又骂楚婧，这辈子积攒的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收生婆觉着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便接过陈树给的辛苦费，打算回家，可是犹豫着，还是对陈阿婆母子说了。
“这婴儿像是足月的，但是楚婧来到这儿也才六个月多一点……”
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这孩子还有缺陷，你看看……你们要是不打算要的话，我给你们安排下家。”
陈阿婆愣了一会，刚刚接连的打击让她没有想到这么多，是啊，楚婧到她们家才几个月啊，就顺产了，再看看这孩子，越看越不像他们陈家的种。她欲从陈树手里把孩子抢过来，让收生婆抱走，陈树没让。
送走收生婆后，陈树把她妈送回了前屋她自己住着的房子里。
昨夜雪下了大半夜，地上积攒了厚厚的雪，他夜里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凌乱的脚印早已被积雪覆盖掉了，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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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已经是半明半暗的了，陈树没有进屋去，靠着门框坐了下来，他拿出楚婧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给他缝的旱烟口袋，找收生婆的时候在路上摔了一跤，地上的积雪进了衣服兜里，旱烟有点潮了。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一颗接着一颗得抽烟，直到天色大亮，他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站起身，从房子南面的小棚子里抱了一堆木柴，烧火做饭。
楚婧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睛动了动，明明双眼干涩无比，但却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进了头发里，她伸了伸麻木的腿，不小心碰到了陈树放在了她身边的孩子，楚婧手指动了动，终还是没伸出去。她将身体慢慢的往里挪了挪，沉沉的睡过去了。
楚婧的精神还是一天好一天坏的，所以孩子没到一周岁便断了母乳。陈树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更何况自己能在饥荒年代活下来也完全是命硬了，那时候的孩子都是泥堆里长起来的。再说陈阿婆自从孩子出生便没有正眼看过，来后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陈树就在孩子哭的时候看看，要是没尿就是饿了，饿了就喂点米汤，隔几天就蒸个鸡蛋羹吃，慢慢的，也能从孩子的哭声中分辨出，是饿了还是尿了。
日子慢慢的过，突然有一天中午吃过饭，陈树发现孩子脖子上多了个红绳，上面系着个圆形的银色吊坠，吊坠上刻着个“问”字。
“这是哪里来的？”他扭头望向靠着窗户坐着的楚婧。
楚婧没回答陈树的问题，仍闭着眼，说：“她以后就叫陈问吧。”
半晌，陈树应了一声，“嗯。”
知道楚婧不会回答，便没再继续问，转身去洗小陈问早上换下来的尿布去了。
其实，他也给孩子起过很多名字，但楚婧都没什么反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后来他也就不再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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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时照顾孩子也是闷声不语的，顶多在刚开始给小陈问换尿布时脸上会出现无措和懊恼的表情，楚婧虽然在生完孩子后不再总是大吵大闹了，但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更别提会像其他母亲一样关心照顾孩子，所以陈问有没有名字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村里的人因为陈问刚开始没有名字，便有人叫她“陈家丫头”，在陈问出生的第二天，收生婆便告诉了全村的人，“陈家丫头是个六指的”所以还有的人叫她“小六指”。一时间，大家对楚婧的关注便也转移到了陈问的身上。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由于肠胃炎犯了，差点让我离开人世，所以没能及时更新，对在追书的朋友说声抱歉，但是现在好像也没多少人追（哭唧唧），接下来我会持续更新，努力把前两天的补上，希望肠胃炎能赶快好起来，这还真是我二十年来为数不多的见饭只想逃避（掩面哭泣），也希望疫情能早日平息，希望灾难别再来袭，总之，希望一切都好吧，祝我也祝大家，明天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