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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楔子

当你习惯孤独，你还会渴望热闹吗？当你见过阳光，你还会热爱黑夜吗？当你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当没有人把你当做热爱，当你像奇怪又多余的第六指，你，是否也会化身张牙舞爪的鬼？

你，有后悔过来到这世界吗？

故事开始。

北方的冬天，寒风凛冽得像刀子，刮在身上，似有让人骨肉分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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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问又一次从破败的屋子里被扔了出来，这样的场景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遍了，总之多到四岁的她已经习以为常。她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面对黑暗不知所措，没有大哭大叫，只是瑟缩着走到避风的角落里，默默地等着母亲安静下来，然后爸爸会悄悄地把她抱回屋子。

陈家村是江城最偏远落后的地方，这里大山环绕，距离县城有20公里，八十年代的交通和通讯并不发达，外面的人轻易不会来到这里，但里面的人却拼了命的想要走出去。

楚婧被卖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不过穿着倒是整齐，她总是逢人就说她以前住在江城的大房子里，身边有一群人伺候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世界是这里很多人都没见过的，只是她每日每夜都在等待，日子太寂寞了。

她笑着说，哭着说，语无伦次的，一开始还有人听一听，后来，只称她这是又犯病了。

任何年代里，婚姻都被认作是头等大事，尤其是在精神与物质都得不到满足的偏远地区。陈树35岁了才从人贩子那讨来了楚婧，村里人都说楚婧这个女人太漂亮了，狐媚子长相，还疯疯癫癫的，精神又不好，陈树是养不住的，闲言碎语在村里飘了有大半年，就连他亲妈陈阿婆都不看好，但奈何饥荒年代饿死了她另外的一儿一女，就剩下陈树这一根独苗，眼看着陈树年纪越来越大，周边的女人不是拖家带口的寡妇就是年纪相差太大的侄女辈的孩子了，再娶不到媳妇，陈家怕是要绝后了。

况且，这村子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出去的，楚婧既然来到了他们家，就是绑也要绑着，给他们老陈家传宗接代。这么想着，陈阿婆便也不再管，只是在村里又有人说闲话的时候，杵着拐靠在村头的大榆树上骂两句，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楚婧被卖到这的第二天，陈树就把后面空着的房子收拾了出来，作为婚房，就把养了大半年的猪杀了，办了婚礼，有的人家随了点份子钱，有的人家给送了点鸡蛋，全村人大吃大喝了一通，各自回家，婚礼也算完成了。

有人说当晚楚婧发疯跑了，没出村口就又被绑了回去，有人说看楚婧的肚子像是怀了孩子的，陈树倒是当了个便宜爹，也有人说这女人是个灾星，陈家要倒霉了，总之什么样的版本都有。

陈家村有很多人家的媳妇都是被人贩子卖到这来的，只是像楚婧这么漂亮的倒是头一个，而且还落在了陈树这么个闷葫芦头上，所以陈家在大半年的日子里都是村里人茶余饭后所谈论的话题。但这些事陈树都没放在心上，他每天依旧是早上上山，晚上下山，砍柴做饭，伐木养家，一样没落下，人也还是沉闷，毫无异常，只有陈阿婆在听到一些闲话后，都要站在村口破口大骂一阵。

这半年多的日子里，时常能听见陈家的房子里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的声音、摔碎东西的声音，后来，又加上了小孩子的哭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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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夜黑得难辨方向，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雪花落在陈家村一座座黑色的瓦房上面，不一会就覆盖了薄薄一层的闪着银光的白色，打破了黑暗里的平静。夜半，时不时的从谁家传出几声狗叫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隐隐约约的女人娇气的咒骂声，楚婧的孩子就出生在这样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