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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有半刻钟,杨大夫的小徒弟将药送了过来,并嘱咐陈树等陈问醒过来再喂她喝下去,陈树道了谢,将人送出了门。
然后回到屋里守着陈问,这一等便等到了天亮,陈阿婆早就熬不住,和衣躺在炕角处睡着,陈树将她头下放了个枕头。
外面又下了一夜的雪,他在想,陈问出生的那天也下了这么大的雪。然而这样的大雪,到底带来了什么,又覆盖住了什么呢?
陈问还在睡着,偶尔身体会瑟缩一下,睡得并不安稳,这时的她还不知道,之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陈问张开眼睛便看见眼前大片暖黄色的灯光,灯泡在空中安静地悬挂着,跟往常的每个醒来的早晨一样,天还未大亮。
她倏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从炕上爬起来便要跑,陈树一夜没睡,看陈问醒来这般反应便拦住她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问问,我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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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问看清楚陈树的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砸到了陈树手背上,也仿佛砸到了他的心上。
小女孩白皙的脸上和手上有不少细碎的划痕,是摔倒时被割伤的,最为明显的还是脖子后面那一圈青色的掐痕。
小姑娘在陈树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哭声惊醒了陈阿婆,她看向被陈树抱在怀里的小女孩,饶是陈阿婆平日里对她那般铁石心肠,此刻都有些动容。
陈阿婆说:“这女人那,果然是个疯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陈问听这话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陈树轻轻地拍着陈问的背,朝陈阿婆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
陈阿婆没再继续,挪着屁股下炕去做饭,走时还是嘟囔了一句,“你也没去后屋看看,那女人怕是把房顶都掀了。”
陈树闻言神色冷漠,沉默了半晌说:“妈,先把问问的药熬一下吧。”
陈阿婆脸色也不好,哼了一声:“我算是欠了你们的,大的小的都来折磨我。”
陈问在陈述的安慰下逐渐平静下来,加上爸爸在身边她也没那么怕了。
“爸爸。”陈问带着哭腔小声叫他,声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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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还活着是吗?”隔壁张爷爷去世的时候,爸爸和他说死亡就是和自己的家人分开,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觉得她跑得很远很远,但是醒来还是看到了爸爸。
“当然了,傻问问,说什么胡话呢,爸爸不是还在这么?”陈树此刻内心一片柔软。
小问问很委屈地瘪着嘴,强忍泪意,摸了摸着陈树的脸,她以为差点就见不到爸爸了。
陈树也眼眶通红,加上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没人知道他看到陈问像个被丢弃的娃娃一样,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地里,大雪快要将她掩埋时,他内心有多害怕,有多痛苦,他都不敢去碰她,怕一碰就碎了,怕抱起来的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
不过还好,他的问问醒过来了,还会抱着他脖子喊他,他觉得这一声爸爸可以让他上刀山下火海。
陈阿婆很快就将药熬好了端了进来,陈树接过来,试了试温度,然后用勺子舀着,一勺一勺得喂她,药很苦,陈问皱着眉头往下咽,因为白天嗓子喊破了,药水滑过喉咙引起一阵阵的疼痛感,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通红,药吃进去了一半,另一半全都被吐了出来。陈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满眼心疼。
一碗药终于断断续续地喝完了,陈问身体还很虚弱,有气无力的,陈树让她躺下,把被子掖好,哄陈问睡着,自己起身去了后屋。
太阳已经升上来了,暖黄色的阳光照进屋子,加上外面白雪相称,世界一片明亮,房檐下住着的家雀叽叽喳喳的,坐在窗边可以看到有几缕炊烟从烟囱里冒出来,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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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树回到后屋就看到一片狼藉,帕子被扔了一地,有的还被剪得破烂不堪,线团也乱七八糟的扔着,楚婧头发乱糟糟的,曲着腿坐在地上,身体斜靠着大红色的实木柜,是陈树亲手做的。
陈树走进来的时候,她仰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去了,眼神空洞,脸上还留着未消退的红痕,是昨天陈树那一巴掌留下的。她没有关心陈问找到了没有,现在在哪里,人怎么样了。
一个小女孩昨天受了那么大惊吓,尤其是脖子上那么严重的掐痕还是来自她的亲生母亲,没人知道,她被扼住喉咙,摁进水里时该有多害怕,有多绝望,更何况,那个罪魁祸首还是她的母亲,楚婧,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陈树想不通。
昨天他在雪地里找到陈问时,他真的很恨她,恨她的冷漠,恨她的铁石心肠。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怎么她就这么狠心,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陈树没管屋里的凌乱,在她面前站定,楚婧依旧没什么反应,他俯下身,单手捏着她的一支胳膊将她从地上托起来,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楚婧眼睛动了动,眉头轻皱,陈树捏痛了她,男人手上的劲松了松,拉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两人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情绪却表露无疑。
“为什么?”陈树问。
楚婧没答。
“你以前从来没打过她?”低沉的声音从男人的胸腔里发出来,陈树也拉了个椅子过来,弯腰坐下,动作缓慢,仿佛累极,但是视线却没从楚婧的脸上离开过。
“因为那个男人?你没得到的那个男人。但是,这不是问问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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