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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怪异的女人

不知柠檬味的酸 桃桃心雨 8898 2025-04-14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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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在黄昏时分一盏盏亮起,像被点燃的蒲公英漂浮在暮色中。

  

余安杭的机车缓缓停在温家别墅前,引擎声惊飞了篱笆上几只麻雀。

  

温久别跳下车,摘掉头盔时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粘在汗湿的额头上。

  

\"今天真的超——开心!\"她拖长音调,手指在空中画着夸张的弧线,\"尤其是那个冰淇淋车老板的表情,当你把两种颜色混在一起的时候...\"

  

余安杭单脚撑地,嘴角噙着笑看她手舞足蹈。

  

晚风掠过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吹散了机车引擎的热气。\"你说了八遍了,\"他故意板起脸,\"关于那个老板的眉毛是怎么飞到头巾里去的。\"

  

温久别做了个鬼脸,转身往家门口走,帆布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门廊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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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袭墨绿色长裙裹着窈窕的曲线,在暮色中像一株挺拔的冷杉。

  

她背对着他们,及腰的黑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

  

\"您好?\"温久别试探性地打招呼,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女人缓缓转身。

  

路灯恰在此时亮起,照亮她瓷白的脸庞和殷红的嘴唇。

  

她的眼睛在阴影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琥珀色,目光扫过温久别时像冰刀划过皮肤。

  

余安杭的机车突然发出一声不自然的轰鸣。

  

女人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温久别联想到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看人的豹子。

  

没有一句话,女人转身离去。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得像某种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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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别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古怪的戒指——银质的蛇缠绕着一颗青金石。

  

\"等等!\"温久别下意识追了两步,\"您找谁?\"

  

女人的背影在街角一闪就消失了,仿佛融化在渐浓的夜色中。

  

只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还悬浮在空气中,像是雪松混合着某种辛辣的香料。

  

\"怪人...\"温久别嘟囔着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父亲。

  

温知遇的脸色在门廊灯下显得异常苍白,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爸?\"温久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认识那个人吗?\"

  

温知遇像是突然惊醒,挤出一个笑容:\"什么?哦...不,不认识。\"他的视线飘向余安杭,又迅速收回,\"你朋友不进来坐坐吗?\"

  

温久别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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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声音太过轻快,像一张绷得太紧的画布。

  

她回头看向余安杭,后者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机车把手,目光在温知遇和街角之间来回游移。

  

\"不了叔叔,\"余安杭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低沉,\"我还有事。\"他朝温久别点点头,\"明天见。\"

  

机车远去的尾音中,温久别跟着父亲走进屋子。

  

就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她透过门缝看到街角阴影处闪过一抹墨绿色——那个女人根本没走。

  

\"爸!\"温久别猛地拉开门,但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一片枯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落在她脚边。

  

温知遇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久别,\"他的声音里有什么东西让温久别后背发凉,\"以后见到陌生人不要随便搭话。\"

  

厨房飘来晚餐的香气,往常会让温久别雀跃的咖喱味此刻却让她胃部绞痛。

  

她盯着父亲匆匆走向书房的背影,注意到他右手不自然地抽搐着——那是他极度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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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画室的门虚掩着。

  

温久别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门缝看到父亲站在窗前,手机贴在耳边。

  

月光将他的剪影投在墙上,像一幅扭曲的表现主义画作。

  

\"...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温知遇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个字都像刀锋般锐利,\"二十年前的约定你忘了吗?\"

  

温久别屏住呼吸。

  

窗玻璃反射出父亲的表情——那种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神情。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画室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看向窗外时,差点惊叫出声——那个女人就站在院子里的橡树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她仰头望着画室的窗户,缓缓举起左手。那枚蛇形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温知遇的身影僵在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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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放下手,转身离去,墨绿色裙摆扫过草坪上的露珠。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温久别后退几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窗外,一片乌云缓缓飘过,露出半轮苍白的月亮。

  

床头柜上摆着她和父亲的合影——去年生日在画室拍的,两人脸上都沾着颜料。

  

照片里的父亲笑得那么开心,与刚才窗前那个阴郁的男人判若两人。

  

楼下的座钟敲了九下。

  

温久别摸出手机,手指悬在余安杭的联系人上方。

  

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眼中闪烁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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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锁上屏幕,把手机扔到床上。

  

夜色渐深。

  

温家别墅外,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过围墙,消失在灌木丛中。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像两滴血,融化在无尽的黑暗中。

  

温久别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两条腿挂在扶手上晃荡,手里捏着一包刚拆开的薯片,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脆。

  

\"爸——\"她拖长音调喊道,薯片渣从嘴角掉到T恤上,\"冰箱里还有可乐吗?\"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接着是温知遇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己来看,懒虫。\"

  

温久别撇撇嘴,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蠕动下来,光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她踢踏着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

  

温知遇正围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围裙炒菜,油烟中他的侧脸线条柔和,鬓角已经能看到几根若隐若现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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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马上要开学了。\"温久别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的漆皮。

  

温知遇头也不回:\"嗯,你收拾东西了吗?\"

  

\"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嘛!\"温久别瞪大眼睛,薯片袋子在她手里发出抗议的窸窣声。

  

锅铲在炒锅里停顿了一秒。

  

温知遇转过身,额头上还沾着一点酱油渍,眉毛挑得老高:\"温久别同学,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上次课题没及格被喊家长的事情了?\"

  

\"那都半年前的事了!\"温久别立刻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而且我已经补考通过了!\"

  

她气鼓鼓地冲到冰箱前,用力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再说了,我已经大学了,父亲大人,不小了。\"

  

温知遇摇摇头,转身继续翻炒锅里的青椒肉丝,香气在厨房里弥漫:\"是啊,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天天窝在沙发上吃零食,追星追得半夜尖叫——\"

  

\"爸!\"温久别猛地关上冰箱门,手里攥着一罐冰可乐,脸颊涨得通红,\"那是我爱豆的演唱会直播!而且我就叫了那一次!\"

  

\"一次?\"温知遇关火,将菜盛进盘子,金黄的油星在盘边跳跃,\"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十一点,大前天晚上九点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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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温久别冲过来捂住父亲的嘴,可乐罐贴在他脸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胡茬,\"您这是侵犯隐私!\"

  

温知遇眼睛弯成月牙,拉下女儿的手:\"隐私?那天你对着手机喊‘老公娶我‘的时候,整栋楼都听见了。\"

  

温久别瞬间石化,手里的可乐罐\"啪\"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餐桌底下。

  

她捂住发烫的脸,从指缝里挤出哀嚎:\"您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记忆力好是画家的基本功。\"温知遇得意地擦擦手,解下围裙,\"对了,你上次说要报的那个选修课——\"

  

\"啊!\"温久别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我忘记提交申请了!\"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脸色煞白,\"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

  

墙上的挂钟显示四点五十八分。

  

温知遇慢条斯理地盛好饭,嘴角噙着看戏般的微笑:\"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

  

\"爸!救命!\"温久别扑到电脑前,膝盖撞在茶几角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管,\"教务系统密码是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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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日加学号后四位。\"温知遇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嚼得津津有味,\"上次你忘记的时候我写在便签上贴——\"

  

\"找到了!\"温久别尖叫着打断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客厅里只剩下急促的键盘声和温知遇悠闲的咀嚼声。

  

当时针指向五点整的那一刻,温久别瘫倒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赶上了...\"

  

温知遇递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所以是什么课让你这么拼命?\"

  

\"当代艺术鉴赏。\"温久别接过碗,突然警惕地眯起眼睛,\"等等,您不会又要说‘这种课没用‘吧?\"

  

温知遇举着筷子在空中画了个圈:\"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他故意拖长音调,\"比起某些人连莫奈和梵高都分不清的水平...\"

  

\"我分得清!\"温久别把筷子拍在桌上,\"莫奈画睡莲,梵高画向日葵!\"

  

\"那达利呢?\"

  

\"...画扭曲钟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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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里科?\"

  

温久别咬着筷子尖,眼神开始飘忽:\"那个...画...画...\"

  

\"画广场上长影子的人。\"温知遇夹走最后一块肉,\"你上次期末考就是把这两人搞混了才挂的科。\"

  

温久别瘪着嘴,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我又不是学美术的...\"

  

\"但你是我温知遇的女儿。\"父亲突然正色道,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出门连基本艺术常识都没有,丢我的脸。\"

  

温久别捂着额头,却忍不住笑了。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将她的睫毛染成金色。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对了爸,余安杭说下周画廊有个新展览——\"

  

\"余安杭?\"温知遇的筷子停在半空,\"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会画画的男生?\"

  

\"嗯!他说可以带我们去看预展!\"温久别兴奋地手舞足蹈,差点打翻汤碗,\"听说还有您喜欢的那个德国画家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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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遇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汤:\"他倒是挺上心。\"

  

\"什么?\"

  

\"没什么。\"温知遇放下碗,突然严肃起来,\"温久别,开学前把书房里那几本艺术史读完,我要抽查。\"

  

\"啊——\"温久别哀嚎着趴到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您这是虐待!\"

  

温知遇笑着揉了揉女儿乱糟糟的头发,发丝间还沾着下午吃薯片留下的碎屑。

  

窗外的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地板上,像一幅温馨的剪影画。

  

\"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温知遇轻声说,语气里的宠溺藏也藏不住,\"还像个孩子似的。\"

  

温久别抬起头,做了个鬼脸:\"谁让您是我爸呢。\"

  

父女俩的笑声在暮色渐浓的客厅里回荡,飘出窗外,融进了初秋温柔的晚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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