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坟山叩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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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残碑引路】
乱葬岗的腐土泛着铁锈色,陈伶的靴底沾满暗红菌丝。
三日前焚烧的青莲印灰烬混在雨中,将墓碑上的刻字蚀成模糊的凹痕。陈伶蹲下身,指尖抚过残碑上的【陈】字,裂纹中渗出黏腻的尸蜡——与肃正堂血池底部的纹路如出一辙。
“哥……左七步……有东西……”陈宴的残魂在魂铃碎片中低语,声音比昨日更虚浮。
陈伶的傩面刺青早已褪色,但掌心残留的蚀骨粉灼痕仍隐隐发烫。他拨开半人高的野蒿,腐臭的土坑里斜插着一盏青铜灯,灯油是从未凝固的尸蜡,灯芯则是一截蜷缩的婴尸脊椎。灯座底部刻着戏神道的傩面图腾,但眉眼处被利器划烂,取而代之的是青莲帮的铜钱纹。
“双面灯……”陈伶的喉结滚动,“戏神道的坟,青莲帮来守?”
夜风突然滞住,青铜灯的尸蜡爆出火星。火光映出十米外的坟堆——九座新坟呈北斗状排列,坟头压着的不是石块,而是锈迹斑斑的青铜傩面。陈伶的魂铃碎片突然震颤,铃舌指骨在他掌心刻出工尺谱的纹路,正是幼年时陈宴教他的《安魂谣》。
“出来。”陈伶攥紧魂铃,蚀骨粉从袖口滑落,“你的锈傀味儿,三里外都闻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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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堆后传来枯枝碎裂声。人影未现,先有戏文传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唱腔苍老嘶哑,每个字都像锈刀刮骨。
陈伶的瞳孔骤缩——那声音竟与楚牧云有七分相似。
【第二幕守尸人傀】
唱戏者从坟堆后转出,黑袍裹身,脸上扣着半张青铜傩面——未被遮盖的下半张脸布满尸斑,嘴角的裂痕与楚牧云如出一辙。
“黄昏社的狗,也配碰戏神道的坟?”守尸人的指尖缠满傀儡线,线头拴着九枚铜钱镖,镖身刻着陈宴的生辰八字。
陈伶的魂铃碎片突然发烫,陈宴的残魂尖啸:“哥……线头连着他的心……挖出来!”
守尸人甩出铜钱镖,镖风割裂雨幕。陈伶翻身滚到青铜灯后,灯油泼向傀儡线,火焰顺着尸蜡攀援而上。守尸人的黑袍燃起青火,露出内里裹着的躯体——胸腔空荡,心脏处嵌着一枚青玉方印,印纽是双头虎噬人图腾,与肃正堂的青莲印一模一样。
“双虎印……”陈伶的蚀骨粉撒向火焰,“青莲帮的印,怎么在你腔子里?”
守尸人的傀儡线突然调转,铜钱镖割向自己的喉咙。傩面下的嘴角裂到耳根:“因为我是楚牧云……也不是楚牧云!”
青玉印爆出刺目血光,九座坟堆同时炸开。坟中爬出的不是尸体,而是九具青铜人俑——每具人俑的脸都是陈伶与陈宴的融合体,胸口刻着【饲虎录】的卷数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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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神道的遗冢,葬的可不是死人。”守尸人扯断燃烧的傀儡线,“葬的是你们这些……活棺!”
陈伶的蚀骨粉凝成火网,罩住扑来的人俑。青铜表面遇火龟裂,露出内里浸泡在尸蜡中的卷轴——是《饲虎录》的原始版本,记载着陈家历代“活棺”的剜心时辰。陈伶的瞳孔映出卷轴上的字迹:【陈伶,生于庚辰年七月初七,卒于……】
卒年后的字被血锈覆盖,而日期正是今日。
【第三幕魂儡照影】
守尸人的青玉印突然浮空,血光中浮现一面青铜镜。
镜框雕着双头虎噬人,镜面却朦胧如雾。守尸人的傀儡线钻入镜中,扯出一具与陈伶容貌相同的人傀,人傀的傩面刺青完整无缺,心口插着九枚南斗桃木钉。
“魂儡镜,照魂不照人。”守尸人的嗓音渗出血锈,“你猜……镜子里外,谁是棺?”
陈伶的魂铃碎片炸成齑粉,陈宴的残魂被迫显形,被镜光钉在半空。守尸人操控人傀掐住陈宴脖颈,青铜镜面逐渐清晰——映出的竟是陈宴的尸身躺在双棺中,而棺外站着的陈伶浑身长满血锈菌丝。
“你才是该被葬的那个!”守尸人癫狂大笑,“陈宴替你活了十八年……现在该归位了!”
陈伶的蚀骨粉燃尽,傩面刺青突然逆流重生,在脸上刻出北斗与南斗交织的星图。他撞向魂儡镜,镜面裂纹蔓延,人傀的桃木钉被震飞三根。陈宴的残魂趁机挣脱,融入镜面后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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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镜中是倒影……碎了它……咳咳……”
守尸人的青玉印出现裂痕,血锈从缝隙喷涌。陈伶的指尖插入镜框双虎口,傩面刺青顺着裂纹钻入镜中。魂儡镜轰然炸碎,无数镜片悬浮空中,每片都映出陈伶不同死状的未来——被血锈蚀骨、被青莲印吞魂、被黄昏社炼傀……
守尸人的身躯随镜崩解,黑袍下露出一具青铜棺椁,棺内铺满《饲虎录》残页。陈伶的血滴在残页上,字迹突变:【陈宴,生于庚辰年七月初七,卒于……】
卒年后的墨迹新鲜湿润,仿佛刚刚写就。
坟地深处传来楚牧云的笑声,由近及远:“镜像颠倒……你分得清生死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