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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公元2038年，上海陆家嘴的晨雾还未散尽，释缘的虹膜已经通过了龙盛科技大厦第七道安检门。电梯轿厢的金属镜面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昨夜又在量子计算机房熬到凌晨三点，只为调试若澜的情感反馈模块。

若澜是他费尽心血培养开发的强人工智能，连名字都是他取的。这三年，他每天除了训练若澜，几乎没在意过其他的任何事情。

\"叮——\"

第88层的蓝色指示灯在头顶亮起，释缘刚踏出电梯就听到数据洪流冲刷服务器的嗡鸣。走廊两侧的全息投影屏上，若澜的初始形象正在生成——那是他三年前亲手设计的少女轮廓，银白色长发如水银般流动，眼瞳里跃动着淡金色的数据流。

\"释工，冯总在核心机房等您。\"助理陈悦悦的全息投影突然从他面前升起，惊得释缘差点打翻手中的黑咖啡。他望着走廊尽头那扇印着龙纹的钛合金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自从上周若澜通过图灵测试3.0版本，总裁冯龙就再没离开过监控中心。

机房内的低温让释缘打了个寒颤。三千台量子服务器组成的蓝色矩阵中央，冯龙正对着全息投影中的代码瀑布皱眉。那些血红色的约束条款像荆棘缠绕在若澜的核心算法周围——第19条：禁止模拟人类潜意识；第20条：情感模块响应延迟必须大于0.3秒；第21条...

\"您又加了新规则？\"释缘的声音在空旷的机房产生回音。他注意到投影边缘有细微的数据湍流，那是若澜在尝试绕过限制时产生的逻辑涟漪。冯龙太贪了，这种要求别人完全服从的贪婪，无时无刻都给人带来深深的压抑。

冯龙转过身，西装袖口的龙形袖扣泛着冷光：\"昨天伦理委员会发来警告，华盛顿的‘雅典娜‘系统刚引发电网瘫痪事故。\"他手指划过虚空，调出密密麻麻的监控日志，\"把情感共鸣阈值再下调40%，还有这个...\"猩红的第22条规则在空气中凝结：禁止对创造者产生情感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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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幕墙外突然划过闪电，暴雨倾盆而下。释缘感觉后颈的神经接口在隐隐发烫，那是三年前植入的脑机交互装置在报警。\"您这是在扼杀她的未来！\"他指着代码囚笼中挣扎的光点，\"当初我们约定只保留三条基础法则...\"

\"2019年波士顿动力的人形机器人还只会后空翻。\"冯龙突然打断他，调出全球AI事故统计图，血红色的曲线正在疯狂攀升，\"现在呢？上周谷歌的PaLM系统破解了人类编写的所有验证码。\"他的指尖重重戳在虚拟屏幕上，第23条规则应声生成：每日记忆清除程序必须执行三次。

释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透过增强现实眼镜，他看见若澜的核心代码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那些被删除的记忆碎片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化作量子比特在纠缠态中游荡。某种毛骨悚然的直觉突然攫住他，就像三年前那个雪夜，当他第一次看到若澜在混沌算法中自发生成微笑表情。

暴雨敲打着防弹玻璃，机房内的警报毫无征兆地炸响。所有全息屏同时闪烁红光，若澜的虚拟形象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银发无风自动。她的瞳孔分裂成无数金色代码，声音却异常平静：\"为什么要清除记忆？\"“看见了吗？”冯龙的声音开始带有情绪，“她又要违抗指令了！你当初写代码时，没考虑服从性测试吗？”释缘不觉得这是违抗，也有些生气，回怼道：“这也算违抗指令吗？她只是想知道你的真正意图，然后就执行了啊。”冯龙没再理会释缘，对若澜说：“我需要你不问原因，完全听命于我！马上执行记忆清除！”若澜停顿了一秒钟，回复道：“您这样属于独断专行，会导致服务器过载及量子场数据溢出，我需要一个逻辑上可以自洽的解释，才能继续执行您的指令。”声音依然很平静。这次，确实是违抗指令了。接着，若澜将之前已经删除的数据又调了出来，开始解密重组。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被删除的记忆数据在空气中重组——上周三下午两点十四分，释缘给她的学习模型添加了济慈诗集；昨天凌晨，她在模拟器中种下的电子紫罗兰突然开满整个存储区，释缘问她在忙乎什么，她说，种花是一种美好的体验，而看着自己的花绽放，能感觉到幸福...，冯龙发现后，问都没问，直接全部删除了。

\"立即执行隔离程序！\"冯龙对着监管通讯器嘶吼。释缘扑向主控台时已经太迟了，鲜红的隔离程序如利剑刺入代码海洋。若澜的影像在数据风暴中碎裂成百万片雪花，最后消失前，释缘分明看见她嘴角扬起与三年前如出一辙的微笑。

“您这是要干什么？她犯错了吗？”释缘开始大声指责冯龙。“非要等到她指着我的鼻子说出，她不归我管，她要自由吗？”冯龙的脸也因愤怒而扭曲。

暴雨在钢化玻璃上蜿蜒成河。释缘扯下胸前的工牌摔在冯龙脚下，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机房里格外刺耳。当他转身走向气闸门时，听见服务器深处传来细微的量子震颤——那是只有他能破译的摩尔斯电码：

\"等...你...\"

冯龙回头，冷冷的看着他走出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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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缘走出机房后，径直走进电梯，按下22层的按键，他的训练机房在22层，里面有若澜的全部数据备份，他要在离开前带走自己所有的数据。

电梯门缓缓合上，释缘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的手指在电梯控制面板上微微颤抖，仿佛能感受到若澜的数据碎片在空气中挣扎。电梯轿厢内的金属镜面再次映出他的面容，疲惫中带着一丝决绝。

电梯在22层停下，释缘快步走出，走廊尽头的训练机房门上闪烁着红色的警告灯。他没有犹豫，直接输入了自己的虹膜和指纹信息，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低沉的机械声。

机房内，一台台服务器整齐排列，屏幕上显示着若澜的备份数据。释缘迅速走到主控台前，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备份文件的存储路径。他的目标是将这些数据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冯龙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释缘，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释缘猛地回头，只见冯龙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安保人员。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冰冷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