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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镜海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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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海底三千丈处，乱六安指尖抚过珊瑚丛中新生的镜片。这块巴掌大小的残镜已生出血管般的金纹，每当月圆之夜便会传出凤鸣。念归趴在他肩头打盹，额间凤翎印记随着呼吸明灭，细小的冥气游鱼在孩童周身流转。
\"今日的潮汐不对。\"乱六安忽然按住镜面。原本规律的暗流出现诡异的漩涡，海沙中渗出腥甜血气——这是当年冥蛟陨落时才会出现的征兆。
念归揉着惺忪睡眼，肉乎乎的手指戳向东北方：\"那里有东西在哭。\"
百里外的海底裂谷正在喷发黑雾，雾中隐约可见青铜巨门残骸。乱六安瞳孔收缩，那是三个月前被张拾音焚毁的十二冥殿入口。机械臂弹出探针的瞬间，镜片突然发烫，映出门缝中一闪而过的红衣身影。
\"娘亲！\"念归突然挣扎着要跳下地，\"是娘亲的味道！\"
乱六安七成魔化的心脏剧烈震颤。他比谁都清楚，张拾音的魂火早已散入轮回，但孩童纯澈的灵识往往能触及天道盲区。冥气在周身凝成战甲，他咬破舌尖在镜面画出血符：\"若是陷阱，你便吹响这个。\"说着将骨笛塞进念归怀里。
骨笛触碰到孩童指尖的刹那，笛孔自动流淌出《安魂曲》的调子。这是三个月前张拾音消散时，用最后一片凤翎炼制的法器。
裂谷深处的景象让乱六安血液凝固。十二根青铜柱环绕的祭坛上，红衣女子正在雕刻星图，发间凤翎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那姿态与张拾音教念归写字时一模一样。
\"幻术？\"他催动天机镜残片，金光扫过却未现破绽。女子甚至转头笑了笑，唇间哼着熟悉的《采薇》调。
念归突然挣脱怀抱，跌跌撞撞奔向祭坛：\"娘亲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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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六安机械臂化作锁链卷住孩童腰肢的刹那，祭坛轰然塌陷。红衣女子身影如烟消散，露出下方万丈深渊。无数双苍白手臂从渊底伸出，每只手掌都握着半截天机镜碎片。
\"是镜傀。\"乱六安暴退的同时挥出冥气刃，\"璇玑宫用仙魂喂养的傀儡，专食执念深重之人。\"
话音未落，深渊中升起与他面容相同的男子。那人额间嵌着完整的天机镜，抬手便是《机械飞升》第九重功法：\"把她还给我！\"
两股冥气对撞的冲击波掀翻海底山丘。乱六安护着念归撞进珊瑚丛，喉间涌上腥甜。镜傀的力量竟与他同源，甚至能预判每个杀招。
\"爹爹流血了......\"念归忽然握住骨笛，吹出不成调的旋律。深渊中的镜傀集体僵直，乱六安趁机并指刺入假身眉心，挖出的镜片却让他如坠冰窟——镜面映出的，分明是玄机子年轻时的脸！
珊瑚洞窟内，乱六安将昏迷的念归放在冥气凝成的软榻上。孩童手中紧攥的镜片残留着记忆烙印，那是十万年前的画面：
白衣仙君跪在诛仙台上，怀中抱着气息全无的焚天凤。璇玑宫主将天机镜刺入凤魂时，仙君额间突然裂开竖瞳：\"以吾万世轮回为契，必令仙界血债血偿！\"
\"原来如此......\"乱六安抚摸着心口魔纹。所谓《机械飞升》，实则是玄机子用十万年时间推演的复仇禁术。每世轮回都在完善功法，直到他能同时承载冥蛟之力与凤魂。
念归在梦中啜泣，额间凤翎渗出金血。乱六安以镜片为刃划开手腕，让冥气混着凤血流入孩童口中：\"喝吧，这才是你真正的宿命。\"
海底突然传来轰鸣。十二冥殿废墟上，红衣女子的幻影再次浮现。这次她身后站着玄机子虚影，两人共同托着块刻满古篆的玉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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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镜碑......\"乱六安魔瞳骤缩。传说此碑能倒转时空，代价是献祭者永世不入轮回。
念归突然睁眼，瞳孔变成璀璨的金色：\"爹爹，我们去找娘亲的\"现在\"。\"
轮回镜碑前，乱六安看着碑文冷笑：\"用我的魔核启动碑文？倒是打的好算盘。\"
玄机子虚影抚须长叹：\"你本就是我斩出的恶尸，归位后自可......\"
话音未落，冥气刃已穿透虚影咽喉。乱六安拎起瑟瑟发抖的红衣幻影，指尖燃起涅槃之火：\"再扮作她的模样，本座让你尝尝冥火炼魂的滋味。\"
幻影尖叫着褪去伪装，露出璇玑宫长老扭曲的脸。念归趁机爬上镜碑，小手按在\"现在\"二字上。碑文突然活了过来，蝌蚪般的文字顺着手臂爬上孩童身躯。
\"停下！\"乱六安想拉开孩子，却被时空乱流掀飞。整个归墟海域开始倒流，他看见自己抱着消散的张拾音步步后退，冥皇大军重新缩回青铜门内。
当时间回溯到张拾音吹奏骨笛那一刻，念归突然大喊：\"往东三百里！\"
乱六安撕裂空间现身东海岸时，正撞见惊人的一幕：本该消散的张拾音被九道锁链困在祭坛，额间插着半截天机镜。三个玄机子模样的老者正在抽取她的凤魂！
\"原来你们篡改了时间线......\"乱六安暴怒，冥气凝成万丈巨剑劈下。老者们却露出诡异笑容，身形在剑光中化作青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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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的张拾音缓缓睁眼，瞳孔却是冰冷的银色：\"终于来了，恶尸”
九重天外，真正的轮回镜碑显现。碑文显示着十万次轮回的轨迹，每次都在张拾音陨落时重置。乱六安抱着昏迷的念归立于碑前，脚下星图铺展成棋盘。
\"你不过是本尊斩出的执念。\"玄机子真身从碑中走出，指尖捏着枚血色棋子，\"凤魂才是关键棋子，她不死，如何激发你灭世的杀心？\"
乱六安看着棋盘上重复的轨迹，突然大笑。他捏碎怀中所有镜片，任其在碑文上划出狰狞裂痕：\"那你可知，这局棋我最擅长掀桌？\"
冥气与凤火交融成混沌漩涡，时空开始错乱。念归在风暴中心苏醒，额间凤翎与魔纹交织成全新图腾。他稚嫩的声音穿透九重天：\"娘亲说，下棋耍赖的人要吞棋子哦。\"
玄机子惊觉手中血色棋子变成张拾音的模样，涅槃之火顺着因果线烧来。他疯狂斩断与棋局的联系，却发现自己正在坠向亲手打造的冥狱深渊。
\"这不可能！本尊明明斩断了所有......\"
\"但你斩不断爱。\"张拾音的声音从镜碑裂缝传出。她的魂火散成星尘，每粒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相拥画面，\"十万次轮回，你始终不懂。\"
三月后的归墟海面，念归蹲在礁石上戳弄冥气凝成的小凤凰。乱六安的白发已全数转黑，心口嵌着块残缺的镜碑碎片。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睡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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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些星星重新亮起来。\"乱六安指着夜空。原本崩塌的仙界化作星尘，正在重组为全新的星座。其中最亮的两颗依偎在一起，隐约可见凤与蛟的轮廓。
海底传来奇异的震动。轮回镜碑残骸处，一株并蒂珊瑚破土而出，并蒂处嵌着天机镜碎片。每当潮汐涌动，便能听见镜中传出清越的哼唱声。
乱六安抱起念归踏浪而行，身后冥海大军安静追随。在他们途经的海域，燃烧的仙界碎片化作赤色珊瑚，坠落的星辰凝成鲛人泪珠。有游历修士在古籍中记载：\"永夜魔君所过处，沧海生花，永劫成诗。\"
而在无人知晓的时空裂隙里，红衣女子正对镜梳妆。她发间凤翎缺了一角，镜中映出的却是念归戳弄小凤凰的笑脸。
\"该回去了。\"女子拂袖扫乱星图，眼角泪痣泛着温柔金芒，\"毕竟那傻子，从来学不会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