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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永夜将至
归墟的月光被血色浸染时，乱六安正跪坐在珊瑚礁搭建的祭坛上。天机镜悬浮在面前，镜面倒映出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张拾音沉睡的魂火。那团青金色的火焰每隔十二个时辰就会黯淡一分，如同沙漏计算着最后期限。
\"第七日了。\"鲛人婴孩趴在礁石边缘，额间黑鳞泛着幽幽紫光。三个月前还不会说话的小家伙，如今吐字已带着上古冥语的腔调，\"子时三刻，冥海潮汐会吞没归墟之眼。\"
乱六安机械臂上的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融合冥蛟内丹留下的后遗症正在加剧，每当他试图调动灵力，耳边就会响起万千怨魂的嘶吼。镜中魂火忽然摇曳，映出海底深渊的景象——十二座青铜巨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中渗出的黑雾凝结成带鳞爪牙。
\"他们等不及了。\"婴孩舔了舔尖利的乳牙，\"冥蛟残部嗅到你的虚弱，想抢在天道彻底崩坏前......\"
话音未落，海面炸开万丈狂澜。九头玄龟驮着白骨王座破水而出，端坐其上的黑袍人戴着冥蛟颅骨制成的面具：\"交出天机镜，本座许你入主第六冥殿。\"
乱六安轻笑出声。他抬手轻抚镜面，沉睡的魂火突然暴涨，将方圆百里的海水染成金色：\"拾音说过，谈判要有诚意。\"机械臂弹出链刃的瞬间，海底裂缝中伸出无数冥气触手，\"比如先把你偷养的噬魂虫收起来。\"
黑袍人瞳孔骤缩。他藏在玄龟腹中的百万噬魂虫尚未出动，就被镜光烧成灰烬。白骨王座迸裂的刹那，十二冥殿大门同时洞开，数万冥将骑着骸骨战马冲杀而出。
\"你根本不懂真正的冥海之力！\"黑袍人扯下面具，露出与冥蛟别无二致的面容。额间竖瞳睁开时，归墟海域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十倍。
乱六安看着迎面劈来的斩魂刀，忽然想起张拾音第一次教他音律的场景。那时她握着他的手按在琴弦上，说真正的杀招藏在七情六欲里。链刃在千分之一瞬内分解重组，化作五十丈长的锯齿琴弓。
塔读@ \"《忘川》第三阙，断轮回。\" 弓弦震颤的声响穿透时空禁锢，黑袍人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逆生长。冥将们的骸骨战马变回胚胎，青铜巨门上的符文化作未干的朱砂。当琴音攀至最高处时，黑袍人已经退化成蜷缩在蛋壳中的幼蛟。 \"原来三百年前是你把冥蛟卵偷给璇玑宫。\"乱六安踩碎蛋壳，粘稠的蛋清混着蛟血染黑礁石，\"难怪宫主能精准找到归墟之眼。\" 镜光扫过溃散的冥军，照出深海尽头闪烁的红光。三十三重天正在崩塌，仙界碎片裹着天火坠向人间，其中最耀眼的那块刻着\"诛魔台\"三个字。 鲛人婴孩突然发出尖啸。他跃入沸腾的海水，额间黑鳞脱落处生出珊瑚状犄角：\"来了！天道反噬的第一劫！\" 乱六安抬头望天，瞳孔映出漫天火雨。那些燃烧的仙界碎片在坠落过程中扭曲变形，化作他曾斩杀过的敌人模样——夜枭擎着滴血的匕首，玄阴操控着因果锁链，甚至连早已灰飞烟灭的李青云都重现世间。 \"心魔劫。\"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黑血，天机镜在掌心剧烈震颤。镜中魂火忽然分出一缕，顺着经脉流入丹田，枯萎的金丹竟开始重新凝结。 最先扑来的是夜枭。这个由天道执念凝聚的幻象比本体更癫狂，匕首划出的轨迹带着空间裂痕：\"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玄机子剜我心窍时你在哪？！\" 乱六安不躲不避，任由匕首刺穿肩胛。右手扣住幻象天灵盖的瞬间，《机械飞升》功法逆向运转，夜枭的怨气被抽离炼化成精纯灵力：\"因为我是他留给天道的劫。\" 第二个袭来的玄阴幻象尚未开口，就被冥气触手绞成碎片。乱六安踏着坠落的天火走向虚空，每步落下都有星辰在脚下熄灭。当李青云的幻象举剑刺来时，他突然露出温柔笑意：\"这一剑，你当年就该刺出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剑锋透胸而过的刹那，仙界碎片同时炸裂。恐怖的能量波动中，乱六安看见张拾音在镜中睁开双眼，涅槃之火顺着因果线烧穿三十三重天。 \"够狠。\"他咳着血沫轻笑，\"连自己转世身都算计进去。\" 鲛人婴孩在风暴中心发出龙吟。他吞下三块仙界碎片，幼小的身躯暴涨成三头冥龙：\"还有七劫！撑不到天亮你的神魂就会......\" \"谁说要等到天亮？\"乱六安扯断缠绕心脏的锁链，任由冥气吞噬最后三根金色经脉。天机镜彻底染成墨色时，归墟海域的时间长河倒卷而上，那些坠落的天火竟逆着重力升回苍穹。 黑袍人残留的魂念在虚空尖叫：\"你逆转了因果？！\" \"只是把璇玑宫主的诅咒还给他们。\"乱六安七窍渗出黑金色血，脚下浮现出覆盖整个东海的阵图，\"三百年前他们用十万生灵血祭天机镜，如今该尝尝被天道反噬的滋味。\" 张拾音在镜中世界醒来时，正看见乱六安在焚烧自己的仙骨。他左臂机械甲片全部脱落，裸露的经脉里流淌着冥气与凤火交融的奇异能量。 \"笨蛋......\"她试图撞击镜面，魂火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回。记忆如潮水涌现——最初那世她是焚天凤，他是镇守归墟的白蛟仙君。璇玑宫主用计使他们兵戈相向，又在白蛟陨落后将其残魂炼入天机镜。 镜外突然传来婴孩的哭声。张拾音转头望去，只见冥龙形态的小家伙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暗红血液在海面绘出古老图腾。 \"以身为祭，以魂为引......\"她认出那是洪荒时期的唤灵阵，寒意顺着魂火蔓延，\"他要召唤初代冥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仿佛回应她的猜想，海底裂谷深处传来战鼓轰鸣。十二尊青铜巨门同时崩碎，骑着九幽骸骨兽的骑士踏浪而来，为首者手中旌旗绣着\"冥\"字古篆。 乱六安却笑了。他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染红天机镜：\"终于来了。\" 冥皇长枪所指之处，空间冻结成墨色水晶：\"区区镜奴，安敢窃取冥海权柄？\" \"这话该问你的好儿子。\"乱六安弹指击碎冰晶，露出后方正在融化的黑袍人尸骸，\"当年若不是他私通璇玑宫，归墟龙冢怎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