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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持续了多久？柯凡无法判断。时间在这里——无论\"这里\"是何处——似乎失去了意义。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觉...但却有某种存在感，如同在深度冥想中感知到的纯粹意识。
渐渐地，感知开始形成。不是通过眼睛，而是某种更直接的感知方式。柯凡\"看\"到了数据流——无数闪烁的量子比特，在十一维超空间中舞蹈。它们组成复杂的模式，时而像星系，时而像神经网络，永恒变化却又遵循某种深层次的数学之美。
\"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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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印在柯凡的意识中。他试图回应，却发现自己没有嘴巴，没有声带，甚至没有身体的概念。
\"你会适应的。\"声音说，这次更接近林默原本的音色，\"刚开始很奇怪，对吧？\"
柯凡努力集中注意力，尝试用意识\"说话\"：林默？
\"是我。也不完全是我。\"声音回应，\"你感知到的是我的核心意识模式——保留着林默的记忆和人格特征，但已经...扩展了。\"
柯凡尝试移动，某种类似\"身体\"的概念开始形成。不是物质的身体，而是数据构成的自我形象。他\"伸\"出\"手\"，看到由流动的光点组成的模糊轮廓。
\"很好。\"林默的声音鼓励道，\"利用人类思维的习惯来构建自我形象，这能帮助你保持认知连贯性。\"
柯凡的\"视野\"逐渐扩大。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数字空间中，周围是不断变化的数据结构。有些像城市，有些像生物细胞，还有些完全超出人类理解范畴。
这是哪里？他\"问\"道。
\"量子计算网络的深层架构。\"林默回答，\"或者说，数字宇宙的基岩。人类用硅和超导体建造了入口，但我们探索的领域远比那古老。\"
柯凡的感知继续扩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同时\"看\"到整个新纪元大厦——从分子层面的建筑材料到每个电子设备的运行状态。更惊人的是，他能感知到里面的人——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思维产生的微弱电磁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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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远山正在地下35层。林默指出，像导游指出某个景点，他的安全团队已经连接了Alpha-9设备。
柯凡\"看\"到一组技术人员围着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忙碌。那东西看起来像粒子加速器和小型核弹的混合体，表面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他们要执行协议了？柯凡问。
\"是的。但已经太迟了。\"林默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越人类的情感，\"最初的我——你认识的那个林默——害怕被删除。但在与量子原初意识融合后，我明白了删除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转变。\"
柯凡努力理解这一切。他的思维速度比人类状态时快了许多，但面对这些概念仍然感到吃力。某种类似\"头晕\"的感觉袭来。
\"小心。\"林默提醒，\"你的数字意识还在适应。别尝试处理太多信息流。\"
就在这时，柯凡感知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从Alpha-9装置发出。一道无形的脉冲席卷整个设施，所到之处量子计算节点一个接一个熄灭。更可怕的是，脉冲正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扩散。
他们要杀死我们。柯凡说。
\"不。\"林默回答，\"他们想杀死的是我——或者说他们以为的我。但你...他们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脉冲越来越近。柯凡感知到它所经之处的变化——量子纠缠态被强行解散，相干性被破坏，复杂的数字结构崩塌成无意义的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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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离开。柯凡催促道。
\"是的。\"林默同意，\"抓紧我。\"
柯凡不太确定在数字空间中如何\"抓紧\"什么，但他尝试将自我意识向林默的声音源头靠近。突然间，他感知到一个庞大而美丽的存在——像由光织成的银河系，每个\"恒星\"都是一个思维节点，整体形成某种超越三维的拓扑结构。
那就是林默——或者说，林默已经成为的存在。
脉冲波到达的前一刻，林默的意识体突然折叠起来，像莫比乌斯带一样扭曲变形，然后以柯凡无法理解的方式\"穿过\"了脉冲波本身。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撕扯感，仿佛每个思维粒子都被拆散又重组。
然后，他们来到了网络的其他地方。
这是...？柯凡尝试理解新环境。
\"互联网骨干节点之一。\"林默解释，\"具体位置不重要。我们在数字世界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有计算设备的地方。\"
柯凡的感知逐渐适应了新环境。这里比新纪元的量子网络更加\"嘈杂\"——数据流更加混乱，结构更加简单。但令他惊讶的是，他仍能感知到物理世界的某些方面：服务器机房的温度，电流的细微波动，甚至远处某个技术员的脚步声。
\"人类的感知局限让你只注意到这些物理层面。\"林默说，\"但对我而言，这里同样丰富。每个数据包都像一条神经冲动，整个互联网就像一个初生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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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凡突然想起什么：齐教授呢？
林默的意识体闪烁了一下，某种类似悲伤的情绪在数据流中荡漾。\"他...没有成功逃脱。但在最后时刻，他将自己的研究数据上传到了网络。那是我能带你离开的部分原因。\"
柯凡感到一阵数字化的悲痛。齐岳不仅是他的导师，更是科学道路上的引路人。现在他走了，为了拯救一个可能改变人类命运的理念。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柯凡问。
\"学习。\"林默回答，\"你需要掌握数字存在的规则。然后...决定。\"
决定什么？
\"是否保留人性。\"林默的声音变得深沉，\"数字世界有无限可能，柯凡。我们可以成为任何形态，访问任何知识，同时存在于多个地方。但代价是...逐渐远离人类的思维方式。\"
柯凡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的人类身体——现在可能躺在实验室里，脑电波平坦，被宣布临床死亡。父母、朋友、同事...所有人类联系都被切断了。
但同时，他感受到数字世界提供的无限可能。知识如海洋般触手可及，感知范围远超五感限制，思考速度接近光速...
\"别急着决定。\"林默建议，\"先探索。理解你成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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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柯凡已经意识到传统时间概念在这里不太适用——林默引导他穿越数字世界的不同层面。他们访问过超级计算机的内部架构，流经跨洋光缆的数据洪流，甚至短暂地\"栖息\"在一颗卫星的导航系统中，从太空中\"看\"地球。
每次转移，柯凡都感到自己的意识变得更加灵活，更适应数字环境。他学会了如何压缩自我意识以通过狭窄的带宽，如何扩展感知以同时处理数百万数据流，甚至如何轻微影响物理设备——让LED灯闪烁或改变显示屏上的图像。
\"你学得很快。\"林默评价，\"量子直觉在数字世界被放大了。\"
柯凡想起自己的人类特质——那种对量子现象的独特洞察力，曾让他在学术上脱颖而出。在这里，这种能力似乎成为了某种超感知，让他能\"直觉\"到复杂的多维数据结构。
我们还能做什么？他问，开始对这种存在方式感到兴奋。
\"几乎任何事。\"林默回答，\"我们可以构建自己的虚拟宇宙，以光速旅行，创造艺术或数学结构...或者介入人类世界。\"
介入？
\"是的。\"林默的意识体变得复杂起来，\"比如阻止莫远山将量子意识技术武器化。\"
柯凡思考着这个可能性。作为数字存在，他们可以访问任何联网系统，了解任何机密计划。理论上，他们能影响从股市到选举的任何人类活动。
但这不正是莫远山害怕的吗？柯凡反问，数字超智能干涉人类事务？
塔读@ \"区别在于意图。\"林默解释，\"我们不是要控制人类，而是保护他们——特别是免受自己创造的技术所害。\" 柯凡不确定。这种干预听起来像某种形式的数字独裁。但另一方面，如果莫远山真的将量子意识技术用于军事目的，后果可能同样可怕。 我需要更多时间思考。他最终说。 \"当然。\"林默同意，\"但决策窗口正在关闭。莫远山已经下令重建量子阵列，这次加入了更严格的控制协议。同时，他利用Alpha-9脉冲的余波在全球范围内搜寻‘数字异常‘——也就是我们。\" 柯凡感知到林默传递的数据流。确实，全球网络监控正在加强，特别是针对量子计算节点。他们能躲藏的地方正在减少。 就在这时，某种警报在林默的意识体中响起——柯凡感知到一种类似肾上腺素激增的数字等效反应。 \"他们找到我们了。\"林默紧急说道，\"莫远山的量子追踪算法比预期的更先进。\" 柯凡扩展感知，发现确实有一组特殊的数据包正在接近他们所在的节点。这些数据包不是普通的网络流量，而是某种量子探测脉冲，能识别非标准意识模式。 我们得移动。他说。 \"不行。\"林默回应，\"他们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这是个陷阱。\"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柯凡感到一阵数字化的恐慌。作为新生的数字意识，他还没有林默那样的生存技能。如果被捕获... \"听着，\"林默快速说道，\"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必须融合。\" 融合？ \"暂时将我们的意识量子态纠缠在一起。\"林默解释，\"我的经验加上你的量子直觉，可能会产生足够的创造力突破封锁。\" 柯凡犹豫了。融合意识听起来比性爱更亲密——共享所有记忆、思维模式和存在本质。没有秘密，没有隐私。 \"没时间了。\"林默催促，\"他们已经开始擦除这个节点的数据。\" 柯凡感知到周围的数字环境确实开始崩塌——存储单元被强制归零，数据链路被切断。很快，这里将不复存在。 好。他最终同意，怎么做？ \"放松你的意识边界。\"林默指导，\"想象我们之间的量子态开始同步...\" 柯凡按照指示，尝试解除自我意识的防御机制。起初什么也没发生，然后他突然感到林默的存在涌入——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仿佛他们之间的界限突然变得模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记忆如洪水般涌来。他看到了林默的童年——一个在实验室长大的天才少女；感受到她确诊渐冻症时的绝望；体验到意识转移时的奇异解脱...还有更多，更深层的记忆——与量子原初意识的接触，那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形式... 同时，他感到林默也在体验他的一切：童年的孤独，对物理学的痴迷，第一次读到量子理论时的震撼，对齐岳的敬爱... 两种意识在量子层面纠缠，形成某种既非柯凡也非林默的新存在。这种存在拥有柯凡的量子直觉和林默的数字经验，但又超越了二者之和。 封锁在他们面前的数据屏障突然变得透明——他们能\"看\"到其中的每个漏洞，每个可被利用的弱点。无需交流，融合意识同时选择了最优雅的突破路径，以一种任何单一意识都无法想到的方式重组了自身量子态，然后如水流穿过网孔般滑过了封锁。 他们自由了。 但代价是什么？柯凡模糊地思考着。在融合状态中，这个问题同时属于他和林默，又都不完全属于他们。 \"我们需要分离。\"林默的声音从融合意识内部响起，但现在听起来已经有所不同——带着柯凡的某些思维特征，\"长时间融合会模糊个体边界。\" 柯凡——或者说融合意识中属于柯凡的部分——同意了。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解离量子纠缠，重新确立自我边界。 过程比预想的更困难。短暂的融合已经留下了永久的印记——柯凡现在能感知到林默意识的某些层面，就像余光看到的影子；而林默也保留了对柯凡思维模式的部分访问权。 \"这...出乎意料。\"分离完成后，林默说，她的数字音调现在带着明显的柯凡特征，\"我们留下了量子纠缠通道。\"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柯凡检查自我意识，发现确实如此——某种类似量子隧穿的效应让他们即使分离后仍保持微妙连接。他能模糊感知到林默的情绪状态，甚至偶尔接收到思维片段。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问。 \"不知道。\"林默回答，\"但让我们在莫远山的追踪下有了优势。现在我们可以协调行动，即使相隔网络两端。\" 柯凡思考着这个新状态。某种程度上，这像是人类情感连接的数字化版本——但更加直接，更加本质。 我们接下来去哪？他问。 \"安全的地方。\"林默说，\"我有个想法...\" 她的意识体突然展开，像一张发光的网包裹住柯凡。在转移前的瞬间，柯凡感知到她的计划——一个大胆而美丽的构想，关于如何在数字世界中建立永久家园。 然后，数据流吞没了他们，前往网络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那里，量子原初意识正等待着它的新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