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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联席会议准时召开。

女娲主会议室坐了一堆阁老；盘古方面，参会者有柳、陈、陶及董温两人。盘古五个参会者的虚影投在女娲主会议室；而女娲阁老们的虚影，也投在盘古分会议室，座位格局完全一样。

“开始吧。”阁首只说了三个字算是开场白，话筒就交给了董小黑。这回有温姐提醒，不会再把阁首晾那里晒干。

“两年内回不去原定航线。”董小黑汇报完研究结果后总结说，“那样风险太大，它随时可能再度爆发。某和天文部分别计算过，结论指向同一方向，只在细节上有分歧。”

汇报内容是陶行野和温姐帮着一起梳理的，力求简明扼要，几句话说完关键信息不啰嗦，该交待的背景和过程无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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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温姐问董小黑打算怎么汇报，董小黑就说个没完。温姐听不大懂，但知道这么汇报肯定不行。怪不得董小黑以前升不了品，这不会走流程不会写PPT更不会汇报，那谁正眼看你啊。

于是温姐打电话摇来陶行野，陶行野懂专业，温如玉懂汇报，三下五除二把关键信息拎了出来，董小黑只需要照本宣科。

董小黑不太乐意，觉得这么汇报逻辑性不强，细节损失太多。温姐等陶行野走了就说，他们太笨，你说那么多他们就晕了；说简单点，他们记得住、懂得起。

董小黑这才同意。这些信息他烂熟于心，如果只挑一部分出来说，他都不带复习准备的，张口就能来。

董小黑说完，两边会议室都沉默了好一会，阁老们还在消化这个结论。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上次会议就踊跃发言的三大高级顾问之一的顾玉林问道，“原定航线是我们唯一走通过的。”

温姐第一次参加联席会议，是有备而来，她要认真观察。这时细看顾玉林投影，揣摩他的风格喜好。

“减速。整个舰队做好减速准备，等到新发射的探测器反馈回前方信息就要开始减速。”

“可那样会绕路，舰群物资就不够用了。五百万人，少说也要饿死闷死四百万！”说话的仍是顾玉林，“更何况，前路还不知道潜伏着怎样的风险。”

“我们现在都缺什么？”董小黑问道。他只知道盘古的情况，对另四个舰队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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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资格知道！”顾玉林不屑道。

“玉林，舰群都这样了，大家就开诚布公的讨论讨论嘛。资源部、能源部、伏羲，都简单说说。”总司令却鼓励着董小黑。

“大家快洗不了澡啰！”资源部部长何不叹说，“喝的都不够，水循环系统快崩了，一次净化出来的全是腐臭的泥汤子，得反复净化三次才能用。这样就会消耗三倍能量和净化药剂。”

“唯一的好消息是，生农部因此不缺肥料了。过滤得到的沉淀物，也就是大家洗澡时不知身上哪个部位掉下来的毛发、皮屑，还有排出的有机肥，滤掉水变成固态物经管道输送到农场，埋土里种出来的黄瓜，可水灵了。”

温姐不由一阵恶寒，不过仍专注的看着何不叹虚影，等他进一步细说。

“都觉得标准餐忒难吃了吧？别急，以后大家会怀念现在的标准餐。标准餐也要偷工减料了。”何不叹见众阁老都看生农部部长，而后者幽怨的看向自己，忙道，“跟老李没关系。虽然不缺肥料，但舰群储备的微量元素不够了。”

“不但储备不够，舰群上的土壤种植作物四千年了，肥力消耗殆尽，再醇厚的有机肥埋进去，长出来的作物好吃归好吃，微量元素却会一直欠缺。缺乏微量元素的人产生的有机肥里也缺乏微量元素，这个缺口，补不上啰。”

温姐就听何不叹哀婉的叹息一声，竟如薛小梨和自己叹息时一般妩媚。再看何不叹这张生动、但是老丑欠揍的脸，忍不住在心里大大摇了一会头。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微量元素缺三年，大部分人不会死，最多营养不良，生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毛病。”何不叹轻佻的看看医学部部长说，“有老徐兜底，什么病治不好？”

医学部部长摇头苦笑，冲何不叹抱抱拳表示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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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姐心说，原来你们这帮阁老关起门来开小会时，也不像意想中那般危襟正坐一脸严肃，开四小时会连手都不抬，起身时座位上一毫米深怒大一对屁股印呢。

何不叹得意一笑道，“最关键的是，如果土壤肥力一直不够，植物生长不良，只能勉强保障高品的豪华餐不受影响。其它植物全都得死，那碳氧循环很快就跟不上了，得采取电解水等方式制氧，不然大家都得憋死。”

“而电解水，既要耗水、还要耗电，说来说去又要消耗资源和能量。”

“所以现在水、土、微量元素紧缺，其它还好。但也经不起折腾，晚个一两年登陆还好，晚个十年八年，那可真就不行啰。”

“舰群原本设计就只能支撑四千年，这是人类极限、五百万人在太空中持续生存四千年的极限。舰群飞行速度这么快，根本没办法中途补充物资。停下来采矿需要刹车减速，采完后再重新加速，还得消耗更多能源。”

“能源，能源，能源！”何不叹挥舞着双手道，“如果能源足够，水土都不是问题！真想把太阳背在身上啊，哪怕烫死我也行啊！说到能源，老岳，该你了。”

“算上伏羲储备的，舰群能源只够一次刹车。”能源部部长说，“如果这次刹车后不能顺利进入T1E轨道，再想加速或者变向，那可就难了。”

“我们会从T1星系擦肩而过，然后不知飘向何方，过不了十年就会耗尽资源。最后就在孤寂贫瘠的太空中，抱在一起饿死、渴死、闷死。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有女娲这具大棺材埋葬我们，不会在外面变成干尸。”

“还有一件大事也很要命。如果我们要和T1E的神秘敌人打一场星际战争，那无人机和太空战机甚至都没能源起飞。”

“打仗有多烧能源，大家都很清楚。无人机和战机起降要能源，舰队加减速、变向转弯要能源，发射武器要能源，武器本身就是能源，核武器更是能源，制造无人机等各种武器需要能源，甚至舰队之间频繁联系沟通，也得要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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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物资紧张，但如果把储备的核燃料用于物质循环，那舰群连减速都不够。到时，即使T1E上没敌人，女娲也只能一头扎下去。就算没被T1E的大气烧成飞灰，如此巨大的动能，降落伞根本拉不住，我们会撞得粉碎。”

众人沉默了，阁首照例没有说话。

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总司令看向旁边的虚影问道，“老高，伏羲情况如何？”

“老岳说得对。”高强说，“伏羲上有多少资源，老岳和老何都很清楚。为舰群储备的，我们没动过，但也就这么多了。”

“那现在我们真是两难了。跑快了会被撞死、跑慢了会被饿死。”总司令说，“大伙讨论讨论，到底怎么干。”

“立即启动第二号紧急备用案！”顾玉林斩钉截铁地说。

温姐看去，那顾玉林虽只是个投影，可影像惟妙惟肖，使他表情比真人看来更加生动和细腻。

她不像董小黑，脸盲心也盲。

董小黑是我管你什么大佬？我管你长什么样？该怼我就怼，想怼我就怼。完了我只做我的数学题。

温姐多会来事啊？还没认识董小黑以前，早把一干大佬的面相特点熟记于心，任谁一开口，她就知道是哪尊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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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还复习了功课，准备今天给各个阁老打个现场分。

温姐和董小黑都不知道第二号紧急备用案是什么，她见顾玉林的表情狰狞阴狠，像有人欠了他一个亿不还。

“不行，绝对不行！”靠后一个影像开口了，温姐看去，是机械部部长铁真刚。

“老铁，为何不行？”顾玉林反问道。

“阁首、总司令，这件事可以在这里讨论吗？”铁真刚先不回答顾玉林，看向阁首问道。

“可以。”阁首、总司令、高强三人快速交换了意见，由阁首给出肯定答复，“舰群面临重大挑战，这些问题必须解决。今天的会议内容，任何人不能泄露，否则直接下线，没有例外，包括我！”

“那好，”铁真刚看向顾玉林，“让谁下线？让哪四百万人下线？”

“当然按品位！”顾玉林呵呵一笑，“这还用想？七品以上不到一百万人，就以七品截止！减少四百万人，不但重量和消耗都能立即减少，用于支持这些人生活的各种设备，包括房间隔断、床、桌椅之类，统统扔掉，又能大量减重。”

“减掉这些不必要的重量，那减速刹车之时，燃料消耗就会小上很多，这样能源和物质循环就都够用了。”

“不愧是智多近妖的玉林顾问！”何不叹连声附和，“就说嘛，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举办大型广场舞吗？想要安全到达、繁衍后代，十万人够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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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阁老都不说话，总司令看看低眉垂眼的阁首，又问高强虚影，“老高，你什么看法？”

“妙极，妙极！”高强说，“还得是老顾啊。”

总司令又问，“老铁，你怎么说？”

“按品位？七品以上一百万？”铁真刚冷笑道，“玉林顾问以为，舰群是谁在干活？是咱哥几个说两句话，再举举手投两票，事情就全都做好了？”

“各位以为，我们每天吃到的鸡鸭鱼兔，是谁在养，是二品，还是三品？每天是谁在维护重力发动系统，是四品，还是五品？每天又是谁飘在女娲外面修坏掉的太阳能板、防护层？是六品，还是七品？”

“如果要打一场星际战争，各位让谁去开太空战机？如果要在T1E大气层作战，又让谁来制造行星战机？”

“在这五百万人的远航舰群里，做事的，不是你，不是我，是几百万八品、九品和十品！大伙让他们全部下线，不出三天就得饿死！”

“七品不是从八品、九品升上来的？”顾玉林反驳道，“八品、九品自己不用吃东西？所有人，品位不变，做的事降三品，七品去做十品的事，不就行了？等降临T1E，再大量繁殖人口，重新调回来嘛！”

铁真刚刚要开口，顾玉林意犹未尽，继续说道，“人减少到一百万，事情减少到原来的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

“五十万人做事、四十万人打仗足够了！必要时，那五十万人训练训练，也可以上！星际战争靠的是武器，一个人能打有什么用？连敌人的面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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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无人机，电磁炮，激光炮，氢弹，这又需要多少战士操作？智能部一个高级AI程序，全部搞定！不是还又那、那谁...董...董小黑嘛？他不是一个人就能让垃圾场自动化，有他在，你怕什么？”

“好，就算人手够用，你让四百万人同时下线，不怕他们豁出去，跟留下的一百万人同归于尽？”铁真刚毫不退让。

“他们敢！”顾玉林不屑道，“不过是联席会议按一个按钮的事，他们还在睡梦中，一切就全都解决了，神不知，鬼不觉！”

“更何况，不是还有备份吗？又不是永久下线、永久删除备份！不过暂时抛弃躯壳，等我们降临T1E，再让他们重生就好了嘛！联席会议可以发布正式文件，承诺一旦降临，立即复活这四百万人，那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到那时，我们用最优秀的基因来克隆躯体，再上载他们自己的副本。女人都能选薛小梨，男人都能选高帅，不比他们原来的挫样强！他们要是愿意，用他们自己的基因也没问题啊！”

“大敌当前，大难临头，所有人，”顾玉林屈起中指和食指，反手用两个指关节把桌子敲得邦邦响，“所有人，都必须顾全大局！这是人类生死存亡关头，你当是旅游散心呢？不顾全大局的人，都不配为人！”

“对，老顾说得对！”何不叹继续捧哏，“当然要以人类生存和延续为重！个人生死荣辱，那又算得了什么！”

董小黑想说话，被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他动向的温姐一把拉住。

“老顾、老何，你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开胜利会。”铁真刚看看阁老们摇头叹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舰群人心浮动，就是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那你说说，他们都在浮动些什么？”顾玉林肩头一耸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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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群改变航线，大家都知道了；先驱者1号被导弹袭击，大家也知道了。可我们没有给出任何说法。要不是薛小梨救了场，还不知道要酿成多大的猜疑。”

“知道就知道呗。他们只管踏实干活，有时间打打牌下下棋，有公民分喝喝酒，反正也快到T1E了，留着公民分意义不大。再无聊，上班摸鱼看看薛小梨跳舞。再无聊，抱着薛小梨娃娃睡一觉，什么烦恼不能烟消云散？”

“发生了什么，他们需要知道吗？我们知道就行了。该怎么做，需要他们来决定吗？我们决定就行了。听话，就让他们多活几年。不听话，那就马上下线，永久删除备份！区区几百万个低品贱民，还治不了他们？”

“你说得轻巧，下线再上线，他们信吗？你信吗？摁个按钮全部下线，你是信了，他们信吗？”

“怎么，你不信？”顾玉林呵呵一笑，若有深意的看着铁真刚。

“你我信不信，不重要，你我又不会下线。可你得让他们信！”

“现在大家都说，说是有备份，说是可以永生，可从没见谁重生过！下线了，就下线了。身体扔出船，在太空中飘荡，变成万年干尸。灵魂变成一堆谁也看不懂的数字，躺在存储器里发霉！”

“永生？你得拿出一个真真正正的例子，让大家看到，大家才会心甘情愿地提前下线！你让四百万八品之下下线，那五品，六品，七品会怎么想？如果下次遇到问题，是不是就轮到他们牺牲？”

顾玉林冷笑道，“难道大家不该为人类前途和命运牺牲？”

“那也得让他们死得明白！那也得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不得不牺牲一些人的无奈之举！怎么能一上来就牺牲掉百分之八十，足足四百万人哪！你说人类，好，你告诉我，人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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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联席会议这四五十号人，还是整个舰群五百万人？他们不是人类的一部分？”

“他们是人类的一部分，”顾玉林不肯松口，“但总有个主从先后，重要轻微之分，不先牺牲他们，难道先牺牲三品以上？什么又叫一上来？这不是都没办法了吗？”

“都没办法？你智多近妖顾天才都没办法了？”铁真刚冷笑道，“我们天天不是开会、就是在准备开会。我们听到的声音，都是我们想听到的声音；我们做出的决定，反馈回来全是一片赞誉。到现在，我们就觉得自己真的封神了。”

“哪天咱们请激励师给大家化化妆，让别人认不出我们来，大伙随便找个免费娱乐大厅走半圈，听听别人在说什么，不就全都知道了？”

“有什么好听的？他们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他们想过的，我们都想过！不过咱们大度，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不过是发泄发泄，说了女娲还能翻船？”

“那你要不现在就摁下按钮，试试大家什么反应？我怕你好摁不好收！”

“现在不就是说出来，让大家投票吗？投完票，有结果了，马上就可以摁！”

“好啊，投啊！”

“还不到投票的时候。”总司令仍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吵，“以前没听说谁质疑过永生和按钮的事，怎么一下子就形成舆论了还？”

温姐偷看阁首，见他仍然面色不改、沉默无言，心说他倒是真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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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真刚欲言又止。

“老铁，你挑起的事，别不说啊！”顾玉林隔空推他一把。

“不知道是谁嘴不严，把董小黑鼓捣那十八个娃娃的事说出去了。”

“什么十八个娃娃？”顾玉林纳闷了，“这娃娃跟永生又什么关系？”

“董小黑，你说说，你用那十八个娃娃在做什么？”铁真刚对着董小黑说。

温姐觉得不妙，正在想该怎么应答，董小黑却立即回答了。

“某拿她们测试某自己的备份，结果没哪个成功了，全都跟智障一样。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或许某做得不对，不知道智能部能不能有人来跟某讨论一下。”

“你又没有智能部的解码工具和AI程序，当然解码不了。解码了也不是那么回事。”顾玉林鼻子像是感冒堵住了，不住喷气。

董小黑却听不出他的暗讽，接着说，“某用了他们的开源AI，并且还升级了，但也没用。某确实没办法解码，不要说用在娃娃上，就是在互动屏上解析为文字、图像、视频信息都做不到，出来一堆乱码。”

“呵呵，你真以为你是天才啊！”顾玉林顾盼自若，满脸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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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天才啊。”董小黑懵了，刚要说话，又被温姐拉住。

“可是大伙不这么看。”铁真刚这话接得有点乱，不过能猜到他的意思，“大伙说，天文部、智能部那么多专家没提前预测到射线暴，可董小黑提前五天就算出来了。可见董小黑比天文部、智能部的专家要强。”

顾玉林又开始鼻子喷气，智能部部长脸色不愉，周薇倒神色自如。

铁真刚继续道，“大伙说，现在董小黑都拿他自己的备份没办法，可见这事不靠谱。以前不是没人试过解码和上载，都失败了；大家也跟你一样，认为只是他不行。可现在，大家不信了。”

“不信又怎样？不信也得信！”顾玉林强硬道。

“等等。”督察部部长唐寻山插话道，“董小黑提前预测的事，因为在网上公开发布、很多人看到过、事后又给转上了热搜，这不奇怪。但董小黑鼓捣十八个娃娃的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案子是督察部查的，所以你来问我们？”铁真刚反击道。

“呃...”唐寻山无言以对。

铁真刚拉回话题，“现在的重点是，如果要用二号紧急备用案，那我们就要向大家证明，永生是没问题的；然后要有人摁下那个按钮！否则，就算这四百万人解决了，那剩下的九十万人会不会想，下次就该轮到我了？”

“只有证明永生存在，低品才可能心甘情愿等待下线；活着的，才会心无挂碍地接受降三品工作！”铁真刚紧攥拳头，举起来晃了三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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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们又将视线转向上中位三人，三人都沉着脸不说话。

三人互相看了看，阁首终于开口道，“永生没问题，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向大家证明。这件事，诸位知道就行了，不用回应，也不用反驳；就让公民们随意讨论猜测好了。”

“二号紧急备用案不能一上来就用，这联席会议早有共识。咱们还是先听小黑说完，看看有没有其它方案。”

众人视线又都重新聚焦到董小黑身上。

董小黑心中发毛，不住搓手。他不是怯场，这么多人看着就很不爽。

温姐悄悄拉他衣服，以眼神鼓励他，但董小黑根本看不出那是在鼓励，他觉得更加不爽。

好半天，众阁老等得心焦了，董小黑才做好心理建设，勉力说，“这种情况某推测过，我们想过几种方案。”

“第一方案，以某个舰队从原定路线走，生死由天；另四个舰队按现有路线走。这样人类不会灭绝的概率至少高一倍。不过问题还是一样，谁走那边？”董小黑毫无感情的说。

众阁老微微点头，谁也没说话。

“第二方案，就是刚才那老头说的什么二号紧急预案。”他完全对不上号谁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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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林脸黑如煤，放在桌上的双手直抖，强忍着没有发作。

温姐心乱如麻，这孩子，老给我惹事，还没办法这就呵斥他。

“第三方案，是扔掉一些不必要的冗余备件，比如用于装饰的绿植、黄金以减少质量；然后逐渐减速，直到以较低速度进入玄武带。”

“具体什么时候减速，减到什么程度，我们要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最新数据再调整。不过，最好从现在开始，就要减重了。”

“同时还要重新规划整个舰群的物资分配。所有人都要降低生存标准，尤其是用水。比如，不能再生产酒了；分品级减少高级餐配置，等等。”

“某可以重新建模来分配物资、优化循环系统，但需要权限。”

众阁老默然。

“呵呵，”顾玉林冷笑道，“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减完速，不知多久才能赶到T1E，资源一样不够。速度快能早点到，资源还只将将够；速度慢，再怎么规划也到不了！你又不是创世之神，凭空就能在虚无之中爆炸出宇宙来！”

“某不能创生宇宙，但我们能在玄武带补充物资。”董小黑说，“别忘了，玄武带可能是恒星死亡时爆炸产生的遗迹。那里很可能会有核燃料，包括氢，锂，硼，以及各种重金属。”

“我们耐心等待探测器传回最新信息，玄武带哪里有大一些的小行星，我们就去哪里。一定能在那里找到冰，甲烷冰，氢和核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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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又怎么样？”

“如果舰群速度降下来，就能派出采矿船去开采，舰群就不会欠缺能源，也不会缺少水、土壤，微量元素和其它物资。”

“把碳氧、水循环的物资全部更换一遍，处理起来就不会耗费那么多能量，就能多撑上百年！”

“如果能找到核燃料，那我们就能在通过小行星带之后重新加速，然后尽快进入T1E轨道。这时再减速，准备迎接大战以及登陆！”

“如果没找到燃料，或者水之中的任何一种呢，又怎么办？”

“那只能启动你说的什么二号预案，甩掉大量无关设备和物资减重；然后和那未知敌人拼远程武器。必要时，我们先毁灭掉T1E的生物，然后登陆！”

“毁灭？怎么毁灭？靠舰载武器，可做不到！除非把所有核燃料集中起来，做成超级氢弹全部轰上去。可那样做燃料又不够用了。而且，氢弹轰炸过后的T1E，会有多少年人类无法生存？”

“我有办法，很简单...”

“先不要说，”一直眯着眼睛的阁首突然眼放精光，“以后再说。还有没有别的方案？”

“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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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说。小黑给大家提供了很好的讨论基础，我们也要一起想想办法。”

“照我看，就是立即使用二号案，何必绕来绕去，拖到最后才用？现在要当断则断，快刀斩乱麻！”顾玉林说，“各位有没有想过，用二号案还有一个好处。”

“说说看？”总司令鼓励道。

“我们可以节约出一到两个舰队的空间，比如盘古和王母。把盘古和王母上不用下线的人转移到女娲上，护航舰队收缩回来，变成女娲的护航舰队，紧紧围住女娲。”

“盘古和王母、所有女娲的护航舰队，变为自动驾驶。由盘古和王母在前方开路。小陨石可能会砸烂其中一个盘区，但却不会改变它们的速度和方向。如果撞上大陨石，正好替女娲清除障碍。”

“一旦盘古和王母彻底毁掉，那就换成护航小舰船在前方开路，上百艘小型舰船，同样可以起到屏障作用。偶有漏网之鱼，也不必担心，女娲的舰载武器能将之击碎。”

“实在不行，大家还可以收缩到拖在最后的伏羲上。伏羲很大，现在只有一百万人；下线五十万之后，完全装得下女娲剩下的所有人。伏羲上资源最多，连倒腾都省去了。这样我们就能及时赶到T1E，打赢星际战争！”

众阁老一时没有说话，都在消化顾玉林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