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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狗儿成为奴隶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不是在土屋里挨牛九儿他们的打，就是在矿坑里挨督军的鞭子抽，他今年六岁，仅有六岁，挖矿这种活他根本做不动，在矿井的一天几乎都是在被吊在那里。

他也看过督军用鞭子将一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奴隶活活用鞭子抽死，然后一脚踢下矿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个时候，他正在被吊在那里，在这之前，他因为推不动斗车被督军用鞭子抽的昏死过去。

他是被那个奴隶的惨叫和求饶声吵醒的，睁开眼的那一刻，正好看见督军正在死命的用鞭子抽打那个奴隶。

他的目光与那个奴隶的目光对上，狗儿从那个奴隶的眼中看出了羡慕，他在羡慕自己被吊在这里，而他最终被活活抽死！

或许对于狗儿来说，每天吃的只有一口米糠，有时候牛九儿他们会施舍自己一个他么已经嗦过的鱼骨头，只要挨一顿打，只要自己不被打死，一整天被吊在那里啥也不用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对于其他像狗儿这样的奴隶，或多或少是一种奢望。

深夜，躺在水缸旁边的狗儿被尿意憋醒，他没有在床上睡觉的资格，躺在水缸旁边是等那个时候被饿醒了，就起来多喝几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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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被白雪照的格外明亮，撒完尿后，狗儿饿的根本就睡不着，坐在门槛上，靠在那里，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他的爹娘吗？

他是个野种，没有爹。他的娘恨他，诅咒他不得好死，虽然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他只知道当他娘的尸体被他外公连同村里病死的畜牲、家禽一齐丢进一个大深坑里的时候，他没有娘了。

外公、外婆、舅舅他们也都死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在活着。

突然间，他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香味儿。

循着香味找去，狗儿最终走到了狗舍外。

听六爷讲，这里的狗都是侯爷和大少爷养的，每天都是鱼肉精粮喂养，它们的地位比这些奴隶高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不怕被咬死的话，大可以去偷吃狗食。

狗儿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他小心翼翼的爬进狗舍里面，在门口一只大黑狗前面停了下来，他趴在那里，不敢大声呼吸，朝着狗盆很小心的挪过去，尽量不要把大黑狗惊醒，不然他会被咬死的。

那盆中，有一块没有啃完的大骨头，上面还有很多肉，狗儿看的直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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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舍里，养了十条猎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起。

狗儿将盆中的大骨头小心拿起，口水咽个不停，肚中咕咕的轰鸣声打破了狗舍里呼噜声的寂静。

眼前的大黑狗并没有醒来，但是里面那九只猛犬幽绿的眼瞳恶狠狠的盯着狗儿。

狗儿觉得自己死定了，他吓得将头埋在地上，但那些烈犬冲上来撕咬他。

狗儿抬起头，正好与刚刚那只睡觉的大黑狗对视。

他吓得再次将脑袋埋在地上，大黑狗比他的手掌还要大的狗爪按在他的头上。

狗儿以为他要吃了自己，瑟瑟发抖着，不敢抬起脑袋。

但大黑狗并未咬他，狗儿好奇的抬起头，发现大黑狗黑曜石般的眼瞳正望着他。

而在大黑狗身后，那些烈犬各自趴着继续睡觉了。

大黑狗汪了一声，抬起爪子，像是主人调教自己豢养的宠物狗一样，将爪子按在狗儿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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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大黑狗将大骨头推到狗儿面前，狗儿看着骨头，口水直流，他不知道大黑狗什么意思，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大骨头啃了起来。

······

矿井中，狗儿再次被监督抽的遍体鳞伤，吊在柱子上面。

他成为奴隶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每天都在挨打，不论是在牛棚还是在矿山。

一个月的时间，他有二十天白天时间都是在柱子上度过的。

他挖不动矿，也推不动斗车，能做的只有挨鞭子，然后被吊在那里。

每天早上要么一口要么半口米糠，再加一肚子油水。

晚上，饿得眼前发黑，仍然是半口麦麸，加大半桶油水，再加那十九人的一顿打。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长时间的不见天日，狗儿现在就像一个顶着黑草窝窝的人形骷髅。

也不说是太瘦，大黑狗每天都会给他留一块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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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侯府的奴隶，是牛字棚奴隶们的奴隶，是大黑狗豢养的宠物。

大黑狗是慕云飞养的爱犬，长的威猛高大，站起来，比牛九儿还雄壮，通人性不说，还是狗舍里的王者。

每天深夜，狗儿都会醒来，然后爬进狗舍，大口的啃着大黑狗留给他的骨头上肉以及脆骨。

这是他每天活下来最大的渴望，至于熬夜起不来床什么的，不会存在这种情况，他每天都是被牛九儿的拳头和脚叫醒的。

渐渐的了，他已经习惯了奴隶的生活，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再或者说他已经认同了他是个奴隶。

又是一个除夕夜，狗儿靠坐在门框边上，看着天上与他没有关系的焰火，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在舅舅丢弃的时候他哭过，在第一次被乞丐抢走食物还打了他一顿的时候，他也哭过。

后来他就不再哭了，因为没有人理会他的哭声，食物要他自己去乞讨，睡觉的地方也要自己去找。不能睡在饭庄、店铺门口，这会被打的。

破庙里面的香案底下是个好地方，早在被小姐捡回来的一周前，他是有一个破庙可以睡觉的。后来，突然跑来一个乞丐，二话不说将他打了一顿，把他撵出去了，于是他又无家可归了。

至于今天为什么眼中噙满了泪水，是因为他的腿在晚上的时候，被牛九儿打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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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矿里的时候，牛九儿与鼠字棚的鼠大起了争执，鼠大有一条腿是瘸的，却当着奴隶们的面把牛九儿给撂倒了，还用那只脚掌向内拐的右脚踩在牛九儿的脑袋上，狠狠的羞辱了牛九儿一番。

牛九儿打不过鼠大，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回到牛字棚，牛便把怒火撒到了狗儿的身上，他让牛八和牛十一按住狗儿，硬生生的把狗儿的右脚踩的内拐了九十度。

然后把狗儿当作鼠大，把自己今天受到的屈辱变本加厉的施加在狗儿的身上，直接把狗儿打的彻底昏死过去，打完了还在狗儿的身上撒了泡尿，还让另外十八个人一一往狗儿身上撒尿。

狗儿终究没有哭，在深夜的时候，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狗舍里，他现在镇南侯府的奴隶，是牛九儿他们的奴隶，是大黑狗的奴隶。

牛九儿他们一直打他，大黑狗给他吃的，还是给狗当奴隶好。

大年初二，这一天奴隶们没有去挖矿，安南王府的王爷，天南国国主的弟弟，上官无业携其家眷将于初十这一天与镇南候慕战商定其第二子上官剑与慕战之女慕心慈之婚事。

无论是安南王阖家驾临还是议亲之事，镇南候府都很重视，早就提前为安南王的到来在做准备了。

现在用奴隶们，是因为安南王上官无业酷爱观赏兵士对战，镇南候府需要在府内搭建一座比武擂台，这种苦力活自然就落到了奴隶们身上。

在这空旷的校场内，奴隶们搬着切割好的石头，搭建着擂台。

当然也有偷懒的，像各个棚子里的老大，他们指挥着自己手下干着自己的那一份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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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九儿坐在狗儿的背上，悠闲的哼着小曲儿，不时有丫鬟从不远处的廊庭走过，牛九儿看的直瞪眼，看的嘴巴干渴。

像这些奴隶都是没有处理过的，他们的一生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像牛像马一样，饿了就随便割把草喂喂，干活不给力了抽他几鞭子，不中用了就拉去卖掉，陪葬需要的奴隶可不管残缺不残缺的，要是卖不出去，就打断腿扔到乱葬岗去，死了那是它的命，活了也是它的命。

奴隶不能被称为人的，它们的地位连猪狗都不如，当它们成为奴隶的那一刻起，它们的命便已不再是由它们自己掌控了，而女人自然也与它们毫无关系。

牛九儿看着那些走过来走过去的丫鬟们，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扔到那些丫鬟身上去。

这时候，牛九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睛珠子瞪的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