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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青冥山下的无名镇还浸在湿冷的寂静里。
陈三禾蹲在药铺后院,双手握着铁碾轮,一圈一圈地碾着何首乌。药碾里的根须被碾得咯吱作响,褐黑色的碎末渐渐积成一小堆。他的指节发红,掌心磨出了薄茧,可师父说过,药材碾得越细,药性才越能渗出来。
“再细些……”他低声自语,额头沁出细汗。
忽然,碾轮“咔”地一声轻响,像是碾到了什么硬物。
陈三禾皱眉,拨开药渣,指尖触到一截冷硬的东西——
一节苍白的指骨。
他猛地缩回手,喉咙发紧。那骨头躺在药碾底部,指节处套着个锈蚀的铜环,铜环内侧刻着两个模糊的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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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
他愣了一瞬,随即想起《本草拾遗》里的记载——“人骨入药,唯金粟兰可配”。可何首乌里怎么会混进人骨?
“三禾!茯苓粉磨好了没?”
师父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陈三禾一个激灵,迅速抓起一把艾叶碎末盖在指骨上,定了定神才回话:“还、还差些火候。”
他低头盯着药碾,心跳如擂。
这骨头……是谁的?
(2)
灶台上的药吊子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裹着当归的苦涩弥漫在狭小的药铺里。陈三禾一边搅动药汤,一边偷偷摸出那枚铜环,借着炉火的光仔细辨认。
铜环内侧除了“玄门”二字,还有半句刻痕极浅的诗:
“一气分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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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微蹙。这句话他从未听过,但“玄黄”二字,倒像是在《易经》里见过——“天玄地黄”,说的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气。
正思索间,后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陈三禾心头一跳,抄起药铲冲了出去。
后院柴堆旁,师父正拖着一个灰袍人的脚踝,往柴垛后面拽。老人枯瘦的手臂绷紧,青筋暴起,可声音却稳得像在教他辨药:“金疮药三钱、龙脑一钱半……记住,要加童子便。”
陈三禾僵在原地。
那灰袍人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的八卦纹被血糊得模糊不清。更诡异的是,那人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断口整齐,像是刚被削掉的。
师父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嗓音低沉:“别看伤口。”顿了顿,又道,“去把《千金方》底下压的黄符拿来。”
陈三禾点头,转身时余光却瞥见师父的道袍后襟上沾着几点金粉,像是刚从某座寺庙的楹联上蹭下来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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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回黄符时,柴堆已经燃起了火。
可那火焰……是绿色的。
幽青的火舌舔舐着柴木,却几乎没冒出烟,反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檀香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师父割破手掌,往火里滴血,嘴里低声诵念的……却是佛门的《往生咒》。
陈三禾攥紧黄符,喉咙发干。
师父是道士,怎么会念佛经?
火堆里的灰袍人渐渐被火焰吞噬,可就在火舌舔到他腰间时,突然“啪”地爆出一团金光!
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从尸体上弹了出来,骨碌碌滚到陈三禾脚边。
他弯腰捡起,玉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云纹缭绕的天门,背面则是一句佛偈:
“本来无一物。”
“咳咳——!”师父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火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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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嗤”地熄灭了,只剩几块焦黑的骨头,形状……竟和药碾里那节指骨一模一样。
师父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嘶哑:“今晚的当归……多加二钱朱砂。”
陈三禾低头应声,袖子里却藏着那枚玉牌。他的指缝间还粘着何首乌的汁液,此刻正慢慢变成暗红色。
像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