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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冥山的雨下了整整三日。
陈三禾盘坐在药铺后院的石井旁,手中捧着那本从紫霄宫带出的《归藏总纲》。经书封皮泛黄,边缘磨损,内页却崭新如初——仿佛八百年的岁月只侵蚀了它的外表,却未伤及内里分毫。
寒鹊靠在桃树下,羽衣被雨水浸透,冰蓝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小的孔洞。她盯着陈三禾的侧脸,忽然开口:
“你还在想那具干尸的话?”
陈三禾的手指微微一顿。
——“先天一气不在天上,在人间炊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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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被封在紫霄宫石室中的婴儿干尸,声音苍老如朽木,却道破了玄门最大的秘密。
“我不明白。”陈三禾低声道,“若先天一气真在人间,为何八百年来无人察觉?佛道两教又何必争夺洞天福地?”
寒鹊的玉角发出微弱的光芒:“因为‘看’的方式错了。”
她抬起手,指向远处无名镇升起的炊烟。
“修士以灵视观气,只见星辰香火;凡人肉眼凡胎,却活在‘气’中而不自知。”
(2)
雨势渐小,院外传来脚步声。
王掌柜提着烟袋锅踱进院子,鞋底沾着新鲜的泥浆。他瞥了眼陈三禾手中的《归藏》,忽然嗤笑一声:“捧着金碗要饭。”
陈三禾抬头:“什么意思?”
老人蹲下来,烟袋锅在井沿敲了敲:“《归藏》是寒无瑕写的,但寒无瑕的功法,可不是从经书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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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哪学的?”
“从这儿。”王掌柜的烟袋锅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指向陈三禾的丹田,“你的阴阳漩,早该想到的。”
陈三禾猛然醒悟——
寒无瑕是巫族,巫族修炼不靠经文,而是血脉传承!《归藏总纲》不过是她事后写下的记录,真正的精髓,藏在……
“血脉记忆。”寒鹊轻声道,“玉霄子当年抽干她的血,却忘了血里的东西。”
(3)
夜深时,陈三禾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站在一片星海之下,脚下是绵延无尽的战场。尸骸堆积如山,有僧有道,有巫有俗,每一具尸体的左手小指都戴着金环。
远处,一名羽衣女子背对着他,正以玉角为笔,在虚空中书写经文。她的血是冰蓝色的,每一滴落下,便化作一颗星辰。
陈三禾想喊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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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忽然回头——
那张脸,赫然是寒鹊。
“记住,气在血中。”她的声音跨越八百年传来,“不在天上……”
陈三禾惊醒,发现自己的掌心渗出血珠,血中泛着淡淡的金芒。
(4)
次日清晨,无名镇来了不速之客。
一名灰袍僧人站在药铺门前,手持青铜钵盂,钵中盛着半凝固的血。他的僧衣下摆绣着“卍”字纹,但纹路的转折处却藏着细小的道符。
“施主。”僧人微笑,“贫僧化缘。”
陈三禾眯起眼——这僧人的气息古怪,既有佛门的檀香味,又混着道门的丹砂气。更诡异的是,他的左手小指戴着一枚铜环,与药碾中发现的一模一样。
“化什么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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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记忆。”僧人将钵盂递来,“玄门守经人的血。”
陈三禾心头一震。
寒鹊的玉角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她厉声道:“他是‘佛皮道骨’!”
——佛皮道骨,玉霄子创造的怪物,剥高僧金身铸道基,专为猎杀守经人后裔!
(5)
战斗爆发得极快。
僧人袖中飞出一串人牙念珠,每颗牙齿都刻着《楞严经》的篡改段落。念珠在空中化作锁链,直取陈三禾咽喉。
陈三禾催动阴阳漩,灰白气旋绞向锁链,却听“咔嚓”一声——
他的灵气被反向吞噬!
“没用的。”僧人轻笑,“你的功法,本就是玉霄子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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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鹊的玉角刺向僧人后心,却在触及僧袍的瞬间崩裂。僧衣之下,竟是道门的紫绶天衣!
“佛道双修?”陈三禾咬牙。
“不。”僧人摇头,“是佛道……相食。”
他猛地撕开僧袍,露出胸膛——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页燃烧的《黄庭经》,经文的火焰中,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
玉霄子的脸。
(6)
绝境之中,陈三禾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归藏总纲》上。
冰蓝色的火腾空而起,火中浮现寒无瑕的虚影。她伸手按在陈三禾额头,轻声道:
“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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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陈三禾的视野变了。
他看见僧人体内的灵气流动——金色的佛力与青紫的道气缠绕厮杀,而在二者交界处,有一缕极淡的灰白气息,正缓慢消融。
“那是……先天一气?”
寒无瑕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玉霄子抽干我的血,却不知真正的‘气’,在血与血的间隙里。”
陈三禾福至心灵,金玉环分解为针,刺向僧人胸口那页燃烧的经文。
针尖触及火焰的刹那——
“砰!”
经文化作飞灰,僧人的身体如陶俑般龟裂,露出内里腐烂的佛骨。
(7)
战后,王掌柜蹲在僧人的残骸旁,烟袋锅拨弄着那枚铜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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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前的小玩意。”他嗤笑,“玉霄子倒是念旧。”
陈三禾喘着气:“他刚才说……我的功法是玉霄子所创?”
“不然呢?”王掌柜抬眼,“《一气归元诀》本就是玄门之变前,玉霄子从寒无瑕那里偷的。”
寒鹊沉默片刻,忽然道:“所以,陈知玄当年跳进丹炉……”
“是为了把功法‘煮’进血脉。”王掌柜吐出一口烟,“玉霄子能篡改经文,却改不了血里的记忆。”
陈三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血痕已经愈合,但那一瞬的领悟仍在。
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总是“漏灵”。
——因为他的身体,本就不是为了储存灵气而生的。
(8)
当夜,陈三禾做了一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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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归藏总纲》浸入井水,又滴入自己的血。
水面上浮现星图,与紫霄宫石室壁画一致,但北极五星的位置,此刻标着五个红点——
无名镇药铺、王家地窖、土地庙、青冥山枯井、以及……
陈三禾自己的心口。
寒鹊凝视水面,轻声道:“原来如此。”
“什么?”
“八百年前,寒无瑕把‘一气归元处’藏在了五个地方。”她指向星图,“四处在物,一处……在人。”
陈三禾愣住:“所以我……”
“你是最后的钥匙。”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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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时,陈三禾站在药铺门前,望着镇上升起的炊烟。
昨夜的血脉记忆仍在翻涌,他隐约看见——
八百年前,寒无瑕与陈知玄并肩而立,将一部完整的《玄门总纲》拆解,藏入山河市井。
而今日,炊烟之下,孩童嬉笑,农夫耕田,货郎叫卖……
无人知晓,这便是修真界争夺千年的“先天一气”。
寒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去哪?”
陈三禾收起《归藏》,拍了拍药铲上的灰。
“去煮一锅药。”他笑了笑,“用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