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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金册玉牒皆谎言

叩天门 笑傲人生 7939 2025-04-14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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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无名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陈三禾便站在了王家药铺的地窖前。

  

昨夜星图所示,五处“一气归元处”中,王家地窖是其中之一。

  

王掌柜叼着烟袋锅,眯眼看他:“想清楚了?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难在哪?”

  

“难在……”老人敲了敲地窖的铁门,门缝里渗出刺骨寒气,“你信了一辈子的东西,可能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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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禾沉默片刻,推开了门。

  

(2)

  

地窖比想象中深得多。

  

台阶蜿蜒向下,两侧墙壁嵌着冰晶,每一块冰里都封存着一页经书——伪《黄庭经》、篡改版《楞严经》、甚至还有半部陈三禾从未见过的《玄门戒律》。

  

越往下走,寒气越重。陈三禾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霜,睫毛上结了细碎的冰渣。

  

终于,台阶尽头出现了一方石台。

  

台上放着一本黄金封册,上书三个篆字:

  

《叩天门》

  

陈三禾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封面,金册便“哗啦”一声散开——

  

根本不是经书,而是无数张薄如蝉翼的金箔,每一张上都刻着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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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方的一张,赫然写着:

  

“陈知玄,天启三年,祭。”

  

(3)

  

“这是……”

  

“名册。”王掌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所有被献祭的守经人。”

  

陈三禾一张张翻看,越翻,手指越抖。

  

八百年来,佛道两教所谓的“叩天门”仪式,竟是一场持续的血祭!

  

那些金箔上的名字,有些墨迹犹新,有些已黯淡褪色,但无一例外,末尾都标注了祭品用途:

  

“林无尘,神龙元年,抽骨为香,助空蝉破罗汉境。”

  

“苏妙音,开元四年,剜心作灯,照玉霄子登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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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无瑕……”

  

这一张没有写完。

  

只有半句:

  

“寒无瑕,贞观十二年,血尽而亡,然气未散,故……”

  

后面的字被人硬生生刮去,只留下几道狰狞的划痕。

  

(4)

  

陈三禾猛地合上金箔,胸口剧烈起伏。

  

“所以‘叩天门’根本是骗局?破境要靠杀人?”

  

王掌柜冷笑:“不然你以为,玉霄子凭什么活八百年?”

  

他烟袋锅一挑,指向地窖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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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摆着一口青铜鼎,鼎中盛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表面浮着几颗未化尽的金丹。

  

“每破一境,就要吞一颗同源金丹。”老人幽幽道,“佛门燃指,道门杀师,说到底……都是吃人。”

  

陈三禾胃里一阵翻涌。

  

他突然想起,自己筑基那日,师父曾递来一碗“固本汤”,汤底沉着些碎渣……

  

当时只当是药草残渣。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

  

“骨粉。”王掌柜盯着他的表情,咧嘴笑了,“现在知道,为何你师父总说‘药材碾得越细,药性越能渗出来’?”

  

(5)

  

地窖突然震动。

  

冰晶“咔嚓”碎裂,经书残页如雪片纷飞。一道黑影从鼎中窜出,直扑陈三禾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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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禾侧身避过,那东西“咚”地撞在墙上,竟是一条三尺长的冰魄蛟——但这条蛟龙没有眼睛,眼眶里嵌着两颗舍利子。

  

“玉霄子的看门狗。”王掌柜啐了一口,“专吃守经人的记忆。”

  

蛟龙再次扑来,陈三禾催动阴阳漩,灰白气旋绞向蛟身。

  

不料那蛟龙不躲不闪,任由气旋穿透躯体,张口吐出一团黑雾。

  

雾中浮现画面——

  

紫霄宫的密室,年轻的玉霄子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枚铜环,恭敬地递给……

  

陈知玄。

  

“师父?!”陈三禾失声。

  

画面中的陈知玄接过铜环,轻叹一声:“此法有伤天和,但为玄门延续,不得不为。”

  

他转身,将铜环按在了一名婴儿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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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婴儿的左手小指,戴着金环。

  

(6)

  

陈三禾如遭雷击。

  

“不可能……陈知玄是守经人,他怎么会……”

  

“怎么会和玉霄子合作?”王掌柜嗤笑,“因为最初的‘叩天门’,本就是他们一起设计的。”

  

黑雾继续变幻,现出更多片段:

  

陈知玄与玉霄子共篡《黄庭经》

  

寒无瑕发现真相,血战而亡

  

最后时刻,陈知玄悔悟,将真本《归藏》藏入血脉……

  

冰魄蛟趁机一口咬住陈三禾手腕,獠牙刺入血管,疯狂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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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中,陈三禾恍惚看见——

  

自己的血被蛟龙吸入腹中,而蛟身渐渐浮现出文字……

  

《一气归元诀》全文!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玉霄子派它来,是要抽我的血脉记忆!”

  

(7)

  

生死关头,地窖顶突然炸开!

  

寒鹊破顶而入,玉角如剑,贯穿蛟龙头颅。冰魄蛟嘶声惨叫,舍利子“啪”地爆裂,黑雾顿时溃散。

  

陈三禾跌坐在地,手腕血流如注。

  

寒鹊扶起他,目光扫过满地金箔,瞳孔骤缩:“这是……”

  

“名册。”陈三禾惨笑,“我们守经人,从来就不是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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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祭品。”

  

寒鹊沉默片刻,忽然指向金箔最下方——

  

那里还有一张未被翻开的,比其他更厚,边缘泛着血丝。

  

陈三禾拾起,缓缓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陈三禾,天启二十三年,自祭。”

  

(8)

  

地窖陷入死寂。

  

许久,王掌柜叹了口气:“看到了?这就是为何我说‘出来难’。”

  

他烟袋锅敲了敲青铜鼎:“玉霄子早算好了,这一代的守经人,必须自己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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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禾盯着金箔上的名字,忽然笑了。

  

“可惜,我偏不按他的剧本走。”

  

他掌心腾起灰白气旋,将金箔绞得粉碎!

  

碎片飞扬中,寒鹊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的血……”

  

陈三禾低头,发现手腕伤口处的血,竟泛起了淡淡的金芒。

  

——和寒无瑕一样。

  

(9)

  

三人冲出地窖时,整座王家药铺已被包围。

  

十八名灰袍人立于屋顶,每人左手小指都戴着铜环。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半张玉质化的脸——

  

玉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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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的分身。

  

“陈三禾。”玉霄子的声音如金铁交鸣,“你可知,为何历代守经人最后都自愿赴死?”

  

陈三禾握紧药铲:“因为你们骗他们,这是宿命。”

  

“不。”玉霄子微笑,“因为只要有一个守经人活着……先天一气就永远不会完整。”

  

他抬手,十八枚铜环同时亮起,在空中结成锁链大阵。

  

“而你,是最后一个。”

  

(10)

  

锁链袭来的刹那,陈三禾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

  

他割破手掌,将血抹在了药铲上。

  

“既然我的血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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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铲嗡鸣,铲面浮现出与《归藏总纲》相同的星图。

  

“那就看看,到底谁吃谁!”

  

灰白气旋暴涨,却不是迎向锁链,而是反向卷入自身!

  

陈三禾的丹田处,阴阳漩涡疯狂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缕金芒被抽离血液……

  

——他在主动释放血脉中的“先天一气”!

  

玉霄子终于变色:“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

  

话音未落,整座无名镇的炊烟突然凝固。

  

而后,化作万千金线,汇入陈三禾体内!

  

(11)

  

晨光中,陈三禾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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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现在,我知道了。”

  

药铲挥落。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复杂的咒诀,只是最简单的一记劈砍——

  

十八枚铜环,齐齐断裂!

  

玉霄子的分身僵在原地,玉质化的半边脸寸寸龟裂。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寒无瑕当年藏的不是‘气’……”

  

“是‘劫’。”

  

分身轰然崩塌,化作满地经书残页。

  

远处,紫霄宫方向传来一声震天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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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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