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血鉴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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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唯有子夜的风在皇陵的上空肆意呼啸。谢墨临的身影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矫健,他双脚稳稳地踩着林无患的脊背,如同一只敏捷的猿猴,轻松地翻进了那神秘而又危险的皇陵盗洞。刚一进入,便逢子夜星斗倒悬,那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他腰间悬挂的鲛人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洞壁上郁郁葱葱的苔藓,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成纠缠的鬼魅形状,在这阴森的盗洞中显得格外诡异。腐土混合着硫磺的气味扑面而来,钻进他的鼻腔,那刺鼻的味道,像极了二十年前产房里打翻的药炉,勾起了他心底深处那些被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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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三寸便是心俞穴。”林无患闷哼了一声,声音在这狭小的盗洞中回荡。她伸出手,紧紧抓住谢墨临的脚踝,手中玄铁打造的验尸镊用力地深深扎进石缝,仿佛要将这坚硬的石壁穿透。“守陵人每隔半刻钟巡防一次,你最好在下一轮梆子响前解开这鬼画符。”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眼神紧紧盯着盗洞的上方,时刻警惕着守陵人的到来。
谢墨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伸出指尖,轻轻抚过穹顶阴刻的星象图,那古老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就在这时,他右臂上的胎记突然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一阵剧痛从手臂传来。紧接着,墨色血珠顺着掌纹缓缓滴落,滴落在青石表面。令人惊奇的是,血珠竟在青石上蚀出细小的孔洞,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驱使。他心中一惊,想起之前听闻的传闻,这皇陵封门机关需以双生子鲜血为引,看来并非空穴来风。他又想起七日前在黑市赌坊赢来的《天工秘录》,那本书中夹着的蓝色妖花书签此刻正在他怀中发烫,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二十八宿缺了角木蛟……”他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口中喃喃自语。紧接着,他身形一转,倒挂金钩,将鲛人灯凑近东南角斑驳的壁画。那壁画年代久远,色彩已经有些黯淡,但依然能看出画中持剑力士的威严。力士的瞳孔用螺钿镶嵌而成,此刻正渗出黏稠的蓝液,在鲛人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当第二滴血落入力士眼眶时,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整面石壁轰然洞开,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悬棺,这些悬棺静静地悬挂着,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林无患的反应极快,银针出手的速度甚至比她的惊呼还要迅速。三枚淬了曼陀罗汁的冰魄针如闪电般钉入棺椁缝隙,瞬间将突然弹起的棺盖生生冻住。这曼陀罗汁毒性极强,一旦沾上,便会让人全身麻痹。谢墨临趁机一个翻滚,滚落脚边的石台。他的动作敏捷而利落,袖中《天历军饷录》残页飘然而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恰好盖住棺内那具身着前朝冕服的尸骨。
“双排牙。”林无患皱着眉头,手中的镊子已小心翼翼地探入尸骨口腔。她仔细观察着尸骨的牙齿,“但齿冠磨损痕迹显示此人生前常食黍米,与皇室记载的珍馐习惯不符。”她一边说着,一边突然伸手扯开尸骨的衣襟。只见尸骨心口处有一个碗口大的焦痕,形状怪异,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灼烧而成。“雷火纹……二十年前护国寺方丈圆寂时,胸口也有同样印记。”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心中涌起无数疑惑。
谢墨临听到这话,右臂的胎记突然剧痛起来,他不禁踉跄了一下,扶住棺椁才勉强站稳。他看着自己在青铜棺盖上的倒影,那倒影竟扭曲成两个重叠的人形,仿佛在暗示着他隐藏在心底的身世之谜。当林无患用银刀刮取焦痕粉末时,守陵人的梆子声竟在百步外突兀转向。他们本该在戌时三刻巡防,此刻却生生提前了一炷香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心中一紧。
“萧清晏的玉蝉控心术。”林无患突然神色凝重地说道,她伸出手,撕开袖口,露出臂弯处溃烂的伤口。“昨夜潜入首辅府窃取皇陵图时沾染的毒粉,此刻正泛着妖异的蓝光。”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他在所有守陵人身上种了蛊,听觉比常人敏锐十倍。”这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守陵人察觉,情况变得更加危急。
谢墨临闻言,迅速抓起尸骨手中的玉圭,毫不犹豫地掷向东南角。当玉圭撞碎壁画上最后一颗螺钿眼珠时,仿佛触发了一场巨大的灾难。整座地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悬棺如钟摆般摇晃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泼洒出的尸油在空中凝成诡异的星图,那星图闪烁着幽光,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林无患趁机将验尸刀插入机关枢纽,刀刃割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涌出。奇怪的是,血珠竟悬停在半空,组成了一个神秘的卦象。
“乾上坤下,见龙在田。”谢墨临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这倾斜的地宫中回荡。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胎记。墨色纹路遇血疯长,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力量,转眼爬满整片胸膛,与尸骨胸口的雷火纹完美契合。地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正在苏醒。九重棺椁逐层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露出最底层那方鎏金宝函。这宝函在黑暗中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他们。
林无患却突然伸出手,按住他伸向宝函的手。“函盖阴刻的往生咒文是反的。”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她腕间的银镯突然崩裂,七十二根牛毛细针呈天罡阵刺入宝函缝隙。“当年镇北王府灭门案,凶手在现场也留了倒写的往生咒……”她的话还没说完,函中突然迸出刺目蓝光,那光芒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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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墨临右臂胎记如遭火焚,一阵剧痛袭来,衣袖瞬间化为灰烬。林无患的银针在强光中熔成铁水,滴落时在地面蚀出双头蛇图腾。当光芒渐熄,宝函内静静躺着半枚青铜虎符,符身裂纹处嵌着的,正是萧清晏从不离手的玉蝉。这一发现让两人震惊不已,心中涌起无数猜测。
“好一出偷梁换柱。”谢墨临用染血的《军饷录》裹住虎符,残页上的蓝色花汁遇见玉蝉,突然显现出密文:“双瞳现世日,血祭山河时”。林无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带蓝丝的血沫。她这才想起,这是今晨为混入皇陵服用的易容丹开始反噬,身体的不适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石块纷纷滚落,守陵人的脚步声已在十丈之内。谢墨临见状,迅速扯下尸骨冕旒上的东珠,弹指击碎头顶的鲛人灯。黑暗瞬间降临,仿佛一张巨大的幕布将他们笼罩。在这黑暗中,他抓住林无患,毫不犹豫地跃入突然出现的暗河。刺骨的河水瞬间将他们淹没,无数蓝色光点附着而来,仔细一看,竟是前朝禁军骸骨眼中镶嵌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在河水中闪烁,为这黑暗的旅程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当两人浮出水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眼前赫然是灯火通明的金銮殿,玉阶尽头,与谢墨临面容相同的太子正在举行冠礼。太子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庄重的神情。而为他加冕的,正是手持完整虎符的萧清晏。更漏声里,子时已过,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们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和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