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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白玉城。

之前离得远尚不觉得那么严重，现在就在城下，这白玉城的高度实在让人觉得望而生畏。无论城里城外都设置了禁空阵法，因此，这种高度把人比较得越发渺小。

可能是带着芙蓉玉的缘故，之前看不清晰的古文字，现在在祝忘眼中纤毫必现，携带古韵的文字都鲜动起来，流淌在她周围，连带芙蓉玉里精纯的灵力也被引动，流入祝忘的身体，而在她不知不觉间经脉各处灵力开始循环，只是数息之后，她竟悄无声息地突破了！

旁人看祝忘出神一刻，她自己却只觉得是一瞬间。

在这瞬间里，她看见空气中的灵气以惊人速度朝她聚拢，按修仙界基本法的脉络在经脉中游走，而后沉自丹田，如此，便已是练气七层了。

感觉到自身变化后，祝忘迫不及待使用起来自身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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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经脉中游走一周后，灵气也能任由她驱使取用了：心念微动下，一缕灵气钻出指尖，虽因离体有些微弱，却由着她想化成了一只兔子！

祝石在一边看着都沉默了——普通练气期绝对不可能做到，别说练气，哪怕金丹也不一定能。

修士在使用灵气的方向往往要做很多功课，这是为了使灵气如臂指使——就和人执笔一般，有人寥寥几笔便能画出人物草木，神形皆具；有人下笔便不成样子，无关笔数。使用灵气是一种天赋，可以勤补拙，但终究不比天赋。正如修仙界从来不少前尘碌碌不闻道，一朝得道便成仙的故事。

但是这也太过分了！

祝石扑过去拍散了她手中灵气，严肃道：“此地人多眼杂，你怎么还直接入定了？”绝对没有它羡慕嫉妒的成分！

祝忘这才略微不好意思地把指尖灵气收回，解释道：“只是觉得天地有灵，十分亲切，一高兴就……”接触灵气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悦和亲近。

祝石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教她基本法也不过一日，怎么竟似要跳过练气直入筑基了？人与人的差距当真如此大吗？

突破一事搁下，祝忘抱着祝石，经过城下泉氏弟子检验，以客人姿态顺利踏入了三十三重天。

丰都不愧是九霄天顶有名的商都，财大气粗可谓罕见……虽然祝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就是了。但以她贫瘠的想象力，的确无法想象仅仅刚刚那座白玉门，造价就十分高昂……就祝石说，她全身家当大概能在这里买半片瓦。

过了白玉门，脚下是一座云雾桥，但这桥并不如外观那样柔软，反而十分坚硬。但足下并无声音，倒是有草木香风扑面。风凉丝丝如锦缎围绕周身，让人能联想到风有心吹动碧草海洋，波澜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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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路仙气渺渺，两侧是金荷池塘，烟柳画桥。教人走马观花，应接不暇。

明明前行未曾向上，兴之所起回首片刻，外三天已小如脚边石块，已经隔世。

行在此路，仿佛登仙。

但祝忘抱着兔子暗暗打了个颤——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些，怕高。

一想到自己正在高空中，她不再敢左顾右盼，只闷头向前走，谁知才两步不小心撞上了人，忙连声道歉。

“贵客莫要如此，是弟子的不是！是弟子出神了才会撞到贵客！”抬眼便见一位俊俏的小弟子连连赔不是，他一身白衣，胸口纹鹤，衣领正是鹤喙处，绣成红色纹样。连头上也插了一支鹤钗，十分精致。就是脸涨红得不像样，谁看着都不忍心责骂。

祝石心里翻了白眼，道：是因为被撞成兔饼的不是你！

祝忘当然不忍心说什么，便揭过去，问：“敢问你是…？”

“弟子是来接应贵客的鹤使，列九位，贵客唤弟子鹤九便好。这是丰都的‘登天道’，由贵客得到的信物等级决定前往哪重天。”鹤九引着祝忘，踏入了一座琉璃做的宽大回廊，一边介绍询问，“贵客要去的是哪一重天？”

祝忘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祝石没有说话，只好猜测祝石有它的原因。也就只能问鹤九：“不是能决定是哪一重天，为何要问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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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九便道：“因为您……的芙蓉玉，通行，三十三重天……”听得出来，就连鹤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说话干涩，隐约结巴。

？！

祝忘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也没犯蠢再问一遍，强颜欢笑自己把消息消化了：等等！丰都是全修界最繁盛的都城之一是吧？！这种东西怎么会落在我手里，我到底是谁？？

她现在感觉自己揣了个巨大的烫手山芋，想赶紧甩掉却又不能……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祝忘说话也干巴巴了，“有劳，我比较想去第四重天……难得来一次丰都，多看看、多看看。”

三十三重天皆可通行却把时间放在第四重天，这岂不是显得她是个没见识的人？

话出口祝忘就觉得不对，但也来不及改口了，于是她就听到鹤九诚恳的回应：“弟子这就带贵客去！”鹤九回头眉眼弯弯，好像一条活泼且直摇尾巴的小狗。

好嘛，真有好骗的。

他实在是太诚恳了。恳切得让祝忘有些愧疚，心里的些许奇怪感觉都埋下了。

第四重天入口是一座白玉门，长宽均三丈，门槛也是白玉筑成，相比其他处光滑异常，想来是常擦拭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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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白玉门后建筑大体呈环形走向，有些建筑错落高低，但大体都是向着中心的第三十三重天，即上三天聚拢围绕。

不过四周总有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祝忘再次吸了吸鼻子，这小动作总算是被鹤九看到了：“此香名白衣，可清心明目，鹤使皆有佩戴。若贵客心喜，弟子可以奉上。”

祝忘便揉了揉鼻子，略微尴尬回拒，稍稍收敛了散漫性子。

第四重天店铺中卖的东西只不过是修界寻常物件，就连一些家族中稍大的小娃娃都不会感兴趣。不过人也的确不少，就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边总有个鹤使，人大都离得远远的。

“贵客是想寻物还是寻人？”鹤九问道。

“我初出宗门，不太懂得，可否说说全三十三重天的具体情况？”祝忘撒了个谎，现在她已经能基本做到面不改色了。她不想暴露芙蓉玉的存在，也不想去了上三天却什么也不知，况且怎么想都觉得这芙蓉玉当属万分难得之物，如此轻而易举落她手上，没有惊喜只有惶恐。

既然通行证不能用，就只好劳累一下鹤九了。

“据弟子所知，第四重天以上到第十重天的东西可以基本满足低阶修士使用，若是想求极品的上十重天便是。到了十一重天，有的便是价值不菲的丹药药草了，后面依次是器物、符箓、阵法、灵兽等，第十六重天以上到二十二重天是丰都的记名供奉，可以向诸位寻求炼制丹器符阵等。第二十三重天有些特殊，这重天是拍卖场，会定期拍卖珍贵的东西。二十四则是……”鹤九讲得很细，如果不是看他一脸诚恳兴奋，祝忘都怀疑他是知道她什么都不明白才说的了。不过她最在意的其实是黄泉阁，在第四、十……三十三重天等分别设有，全由泉氏子弟坐镇。

祝石此前告诉过她，泉氏善沟通神魂，通前尘往事，晓生死之道。像她这般记忆尽失的情况，找泉氏的确是最好的。

心念微转，祝忘问鹤九：“你可知这枚芙蓉玉归谁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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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九一脸老实：“应当是泉久安公子的。是公子指我来迎接贵客的。”

泉久安？一般来说，大家的脑袋应该跳出来的是丰都之主。但，祝石同她讲过啊——可不就是那位少年成名，但在自己地盘上被打的泉九公子吗！总感觉什么东西碎了啊……

虽然觉得自己的情况应当不是第四重天就能解决的，祝忘还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要鹤九带她去黄泉阁。

黄泉阁在第四重天深处，大抵是因为寻求记忆也好、前生也罢，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设外头怕影响生意吧。

第四重天并不小，足足两刻，两人一兔才到了黄泉阁。

往上看，黄泉阁牌匾三个大字，有种奇异韵味。偏下处，一左一右写着：但行此身因，莫改黄泉果。而地上两侧有一簇簇火红的花，血染成的一般，谓之黄泉花，因花叶开落不相见，恰似对岸相对不相遇，又称彼岸。门开着，但不似商铺，一天到晚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进出。

鹤九说，黄泉阁只有一件事不做，即改变因果，了结则不算在内。大概是，无论做与不做，解释权在泉氏手中。

祝忘初见黄泉便不觉被吸引，着魔似的靠近，心中被一个声音牵引着：过来……对……再靠近……

直到被鹤九拉住胳膊，祝忘才清醒过来，对上鹤九严肃的脸：“贵客到丰都是为寻记忆吗？”他的脸偏圆，这么严肃有些像一个小包子。

“我……”祝忘才回神，思绪仿佛被抽离颠倒再塞回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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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对神魂完整或是失魂之人没什么效果，唯独对魂魄不全者极具吸引力，以贵客的情况，第四重天怕是没什么办法。”

正要相问，黄泉阁内突然出现了杂乱的声音，有哭声、尖啸，推搡跺脚，一个有些坡脚的老妪被泉氏弟子看似温和地“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