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心十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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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忘刚入天心塔内。
一个女子踏着光来到了天心塔处。
她身上有些伤痕,似强闯而来激发了杀阵,若不是谢无非放了她进来,伤得可能还重些。
她一进来,上前就掐了谢无非衣领,姣好的面容紧皱,逼问:“谢无非,你…为谁开了天心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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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算,他二人也有两百多年没见过了,脾气各自都变了不少。
谢无非不管她,先是掐诀施术把阵法还原,又灌注了部分灵石以做能源,才轻飘飘跟她呛道:“听说你这几百年把自己变成了个泼妇,名不虚传呐岑蕴宜。”
那女子愣了下,当即横眉竖眼回呛过去,“你谢长老莫非又得了什么好名声?”
一个泼妇。
一个鬼见愁。
谁比谁好多少?
谢无非咳了一声,不客气地拍了她一下,示意她放开,对谢无非这些年的名声来说,已算得上十分礼遇了。
岑蕴宜松开谢无非的衣领,嫌脏似的拍了拍手,而后把手插在腰间。思及自己想问的问题,她又仿佛觉得不够正式,忙把手从腰上拿下来,空落落的,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好像在说:三百多年了,我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会不会不认得我?
可是她也变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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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蕴宜心情忐忑。她轻轻地,用悄悄话的声量道:“五行化灵根闹得天下皆知,我还不敢信,然而今日开天心塔……”
谢无非嘴角噙着笑意。纵使他们两百多年不见,总少不了来往,因此纸上来往总少不了骂架,整个凌云弥漫着他们的火药味,两峰弟子也同样看不顺眼就互相掐。他恶劣地道,“那又如何,为何不能是我见才心喜?得此弟子,若助凌云,我有什么理由不做?”他轻飘飘扔过来一句话,砸在岑蕴宜心上,“她的事早已过去,不过是一个灵根相似而已,你还不放下吗?”
那你为何改换蓝衣,这也是你口中的放下吗。
岑蕴宜想要开口,心中却在滴血,她忍着钝痛,冷冷地对谢无非道:“原来你也就这样,老娘是不如你谢乌龟能伸能缩。可惜她昔年苦心教授,没想到就教出这么一个东西,啐。”
口水虽然也没吐到谢无非脸上,但落到他衣襟上了。这导致谢无非的神色也十分难看起来。就在这时,阵法外又有一个人到访。
这人自然比岑蕴宜礼貌多了,他等了片刻,被阵法放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见到谢无非岑蕴宜两人相对而立,还眼尖地看见谢无非衣袍上被吐了口水,就知道虽然两人相见,却还是恨不得打起来,结果聊得也不如人意。
那人便很亲昵地说:“今日天心塔看来会很热闹,方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前来打扰吧?”
方石是师父给谢无非的字。谢无非的脸上写着“我很介意”,也说出来了:“往日此地清静得很,今日不速之客却一个一个地来,你们聚在此地,莫非是要下饺子?”
岑蕴宜这时候就冷声插口了:“谢长老可不能这么说,本门宗主好歹是金镶的饺子,一般人哪咬得动。老娘看你就不像牙口好的,小心咬急了磕牙。”岑蕴宜明显是已经被谢无非惹到了,现在像个炮仗,逮谁炸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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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脾气好得很,看他俩像看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们,一点没有生气。
然而他不生气,岑蕴宜就更生气了,双手抱胸阴阳怪气道:“掌门日理万机,自己弟子的试炼都不曾理会,怎么也有闲心来等一个还未入门小弟子的试炼?”
掌门说话和和气气的,还带点笑意道:“端雅,我也只是正巧空闲才来而已。”这话的确无可指摘,毕竟谁都知道自从掌门接任凌云之后兢兢业业,少有空闲。
但岑蕴宜一听这话,像吃了很多辣椒炮仗,不可容忍地尖声骂上了:“不许你叫这个字,老娘说过很多次,能叫这个字的人都死了。你辛远,没那个资格!除非你也死一死,那老娘还可以考虑考虑。辛远,老娘警告你,叫你一声掌门是因为凌云,除了凌云之外,你谁也不是!”她咬字极重,戾气也极重。
仿佛一条受伤的狼紧紧想护着什么,然而她身后空无一物,没人能看得出来。
掌门听言不语,仿佛受伤一般,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一时间,空气沉默下来,只有谢无非维持着的塔门仍在。或时不时有风吹动花枝的声音还若无其事地出现。
…………
塔外交锋阵阵。
而祝忘身在塔内,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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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石和谢无非都对她提到过,天心塔内试炼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因此他们没有什么参考经验可告诉她。
甫一进入门中,祝忘便看见了大片山水花草,山水养眼,花草养神。她吸了吸鼻子,分外愉悦。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她的心境。
然后,那个声音问她:“你不愿见山摧水涸、草木凋零,是否?
祝忘心中不欲回答,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却被无形力量推动,口舌不由自主:“是。”
一瞬间,高大青山崩毁成废墟,河水蒸发,只剩秃地,连绵的草地树木化为焦灰,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祝忘有瞬间呆愣,心中颇为可惜一片好漂亮的景色毁在眼前。
但她又记起,此处是她的心境。因此,这也是一个问题:“若心境被毁,应当如何?”
于是嫣然对答:“河山变动,海枯石烂,既会成为废墟,也会重筑高山河水。”随着她的话,眼前一切又开始变动,仿佛时间飞逝,废墟中逐渐冒出一个小山坡,又逐渐随时光重为高山。而河水干涸之后,却有新的河流形成。
“焦木成灰,其下有芽;花草枯萎,来年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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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焦炭中真发出了芽,一点点抽条,生枝,出叶……花草从埋进地里腐烂的焦枯草叶汲取养分,也再次重新焕发生机。
眼前世界再次繁茂,更胜从前!
答案可以有许多种,但这就是祝忘的答案——即便被摧毁彻底,也会随着时间重生。
这便是第一问,心境。
祝忘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恢复光明时,祝忘只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不由分说攻了上来,以一种碾压的气势。只一剑就把她像微不足道的石子一样挑飞。
祝忘像被飞掷而出的石块,重重落地不由自主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唾出一口血来。
血滩在阳光下分外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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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忘现在不明就里还头晕眼花,感觉是磕到了脑袋。身上大小擦伤皆有,捂着胸口,双手撑地,有些站不起来。
不知何时,她手边出现了一把剑。
剑身莹蓝,在光下折出眼前那人的动作,他拖着长度惊人的剑,一步步走过来。
祝忘咬了咬牙,以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强撑起身,试图拔剑。
那人轻蔑地笑道:“为何要拔剑,蝼蚁。等吾拿到剑,将赐你解脱。能轻松一点死去,也算你这蝼蚁的福气了。”
他声如洪钟,震得祝忘双耳轰鸣,头痛欲裂,有千万道声音在她耳中不绝回荡,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聋了。然而话还是清晰递到了祝忘耳中:“你这点微弱修为,如何能拔起这把剑,何不放弃挣扎。”
但祝忘不曾放开手中的剑。剧烈痛苦下,她也忘记了为何拔剑,拔出来又有何用,只是始终记着一点:抓住…不能放开。
她指节捏得发白,甚至青紫。
那人便道:“不识好歹。”随即一剑挥来,一瞬剑光之下,祝忘双臂齐断。
疼得祝忘脑中空白了一瞬间,却不看伤口,咬牙忍痛唾了这人一口:“左右是死,我偏要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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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突然来了兴趣:“哦?那我若是说留你一命,你还会不会拔剑?”
祝忘脸色惨败,血流如注,咬牙切齿半跪着,并不想回答他的话。然而她心里声音却被放了出来:绝不妥协!
从一开始,强弱就注定。拔剑与否不能改变事实,既然要分生死,那她绝不跪着求生,尤其是对这样的人。
那人大笑起来,忽然消失,连同周围被剑气改变的地形。地上的血也不见了。而仿佛梦境一般,祝忘的身上没受过伤,手也好端端在身上,衣服一尘不染。只有痛楚如同刻骨铭心,难以忘却。
只有那把剑未曾消失。
祝忘仿佛受到了感召,拔起了剑。
便有声音问她:“你为何拔剑?”
祝忘思索片刻,朗声答:“为我愿。”
我若愿己身平安,便为自己拔剑;我若愿护持亲友,便为友人拔剑;我若愿天下太平,便为天下拔剑——
她话音落下,手中剑散成莹光,忽组成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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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忘若有所思地盯着这道门。
看来这把剑才是关键。如若放弃了拔剑,也就是放弃了“门”,也就不再能进入下一层了。
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嗯……手还健在,就是依然在抖。痛是真的痛啊,她鼓了鼓腮帮子,直到现在,她的感官都还没能从那痛苦里完全脱离。
摇了摇头,她跨步迈入第三关。
…………
塔外又来了不少人,方漆凌眉都在阵外候着,顺便抱了祝石。
阵里的自然都是有名有姓的。等闲之辈就冲着谢无非的脾气也不敢来凑这热闹。凌云十峰的峰主聚了个七七八八,其他宗门自恃谢无非要给些面子的也来了,甚至还有特意花钱走传送阵也要来凑热闹的。
之前来初试上抢人那几位也都到了。
谢无非的地盘上头一次装了这么多人,虽然不是装不下,但十分恼火,一张冷脸温度都快赶得上北溟州了。
没等几分钟,无极宗书生仗着自己和谢无非有些关系,跟他勾肩搭背,开口讨了一方石桌,邀谢无非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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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着那也不是个滋味,虽然他们也是不请自来,因此被落了面子,但总是客嘛。于是纷纷看向掌门。
掌门便咳了一声,谢无非装作没听到不说话,岑蕴宜先呛了声:“掌门你日夜辛劳,若是有什么毛病且先去治了,难为和我们一起等。”她很礼貌,甚至没用“老娘”作自称。
其间杂着谢无非抱怨那书生的话:“顾二你是不是毛病?”
和顾二笑嘻嘻的回答:“你就让让我呗,我们什么关系啊,对吧?”然后在谢无非说没关系之前迅速拿一块糕点堵了他的嘴。谢无非嘟嘟囔囔地骂声威力小了许多。
众人没眼看。
不过有一就有二,祝忘之前见过的瑶池女仙在此时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掏出一张玉石长椅来,邀请施月等相识的几人坐下。而后这些人没处坐的也陆陆续续寻了个位置,拿了东西出来坐下。十几秒钟之后,甚至中间还摆了玉石长桌,各自放了一些瓜果茶点之类,供众人取用。
一时间各聊各的,颇像人间市场,听得谢无非眉头皱起。
但眉头皱起,自然也会有人按下,顾二在旁边觍着脸,伸手想去揉谢无非的眉心,“怎么了,继续下棋呀。”
谢无非则瞪了顾二一眼,制止这手欠的行为。还翻了个白眼。意思说,还不是你牵的头,吵死了。
顾二反而笑得更开心,但见谢无非不爽,还是收敛了笑容,十分乖巧道:“那也是怕你站久了腿酸,回头就不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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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听,明明是自己不想站。谢无非不吃这套,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天地良心,如果祝忘知道,她在天心塔里面渡劫,而外面一群大佬,聚在一起正其乐融融地坐下聊天嗑瓜子,想必下巴能从塔顶掉到塔底。
别说她,那些大佬自己带着的徒弟看了也会有什么东西破碎一地……也就是谢无非这阵法有屏蔽阵内情景的缘故才颇为放肆。
…………
话又说回来。
在天心塔的第三层,祝忘看见了一片茫茫雪原。
她印象里有雪,似乎是凌云下过雪。但至少此身记忆中还从未有过雪的印象。
【作者题外话】:除夕快乐,想看小番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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