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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柒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各种离奇的治疗建议像瀑布一样刷新。\"先天性痛觉不敏感\"的搜索结果中混入了大量匪夷所思的回复,她咬着下唇,将那些看起来最不靠谱的答案一一截屏保存。
\"网友‘量子力学治愈一切‘说可能是灵魂不完整...\"白柒小声嘀咕,手指卷着一缕头发打转,\"‘中医世家传人‘建议用艾灸熏脚底...这个‘外星文明研究者‘说要用水晶能量场...\"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形成一种规律的节奏。白柒的目光落在一条特别长的回复上:\"根据我家祖传秘方,用大蒜、朱砂和公鸡血制成的项链可以唤醒沉睡的神经...\"她的鼻子皱了起来,但手指还是诚实地点击了收藏。
第二天清晨,白柒提前一小时到了学校。她的书包比平时鼓了许多,里面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从药房买来的艾条,跳蚤市场淘到的紫水晶,还有今早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买来的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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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门被推开时,白柒正试图将大蒜瓣穿成项链。韩玖站在门口,黑发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在晨光中像撒了一层碎钻。他的目光从白柒手中的大蒜,移到桌上摊开的各色物品,最后回到她泛红的脸颊上。
\"这是...?\"韩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询问一个普通实验。
白柒的手指绞在一起,指甲边缘有几个小小的倒刺。\"我查了些资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也许...对你那个痛觉问题有帮助...\"
韩玖缓步走近,白柒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永远不变的薄荷气息。他在桌前站定,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串未完成的大蒜项链。
\"大蒜含有的硫化合物确实有杀菌作用。\"他客观地评价道,\"但对神经系统...\"
\"不只是大蒜!\"白柒急切地打断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绒布包,\"还有这个!\"
紫水晶在晨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韩玖接过它,举到眼前仔细观察。阳光透过晶体,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紫色的光斑,让他看起来像个异世界来的精灵。
\"二氧化硅结晶,莫氏硬度7。\"他平静地陈述,\"你希望它产生什么作用?\"
白柒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网友说...水晶能调节人体能量场...\"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韩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将水晶放回白柒手中,动作轻柔得像在归还一件珍宝。\"我们可以试试。\"他说,声音里有一丝白柒从未听过的温度,\"数据收集需要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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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柒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被点亮的星星。\"真的?你愿意?\"
韩玖点头,角度精确得像是用仪器测量过。\"科学精神要求我们保持开放态度。\"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大蒜项链可能违反校规第17条关于‘佩戴怪异饰品‘的规定。\"
\"那先试水晶!\"白柒跳起来,差点碰倒椅子。她示意韩玖坐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将紫水晶放在他的额头上。\"网友说需要15分钟...你要闭上眼睛,感受能量流动...\"
韩玖顺从地闭上眼。白柒偷偷观察他的脸——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能数清他每一根睫毛,能看清他皮肤上几乎透明的细小绒毛。他的呼吸平稳而规律,胸口每5秒起伏一次,像个精密的机器人。
五分钟过去了。教室里的挂钟滴答声显得格外响亮。白柒的腿开始发麻,但她不敢动,生怕打扰了\"能量传输\"。
\"有任何感觉吗?\"她小声问。
韩玖的眉头微微皱起,停顿了3秒后回答:\"前额区域有0.5度的温度升高...可能是水晶的导热性导致...\"
\"不,不是这种!\"白柒急得直摆手,\"是那种...暖暖的,流动的感觉!\"
韩玖重新闭上眼睛,这次他的表情变得专注而深邃。又过了两分钟,他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有某种...\"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犹豫,\"波动...从左额叶向顶叶扩散...\"
白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真的?什么样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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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率约12赫兹,强度2.3微伏...\"韩玖睁开眼,琥珀色的虹膜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可能是α脑电波的正常波动。\"
白柒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取下水晶,沮丧地发现它和刚放上去时一样冰凉。\"看来没用...\"
韩玖看了看手表:\"还有7分32秒才到建议时间。\"
\"不用了。\"白柒将水晶塞回书包,又掏出一个小铁盒,\"试试这个!网友‘艾灸神手‘说灸足三里穴能唤醒全身神经!\"
艾条点燃后散发出浓郁的草药味。韩玖卷起裤腿,露出苍白纤细的小腿。白柒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脚踝骨形状特别优美,像艺术品一样精致。
\"可能会有点烫...\"她小心翼翼地将燃烧的艾条靠近韩玖小腿外侧的穴位。
韩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白柒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有感觉吗?\"她期待地问。
\"温度感知正常。\"韩玖平静地回答,\"皮肤表面已达43摄氏度,建议在造成二度烫伤前停止。\"
白柒赶紧移开艾条,发现他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红点。\"天啊!对不起!\"她慌乱地翻找创可贴。
\"不必担心。\"韩玖放下裤腿,\"痛觉缺失的优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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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白柒心里。她咬着嘴唇。\"都没用...\"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真是个笨蛋...\"
雨突然下大了,敲打着窗户像在演奏一首急促的乐曲。白柒看着桌上散落的\"治疗工具\",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艾条的包装纸,将它捏得皱巴巴的。
韩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那串未完成的大蒜项链上。\"科学实验的失败也是数据的一部分。\"他说,声音罕见地柔和,\"感谢你的...努力。\"
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白柒突然发现韩玖的睫毛上沾着一颗极小的小水珠,不知是刚才的泪水还是从窗外飘进来的雨滴。它悬挂在那里,将落未落,像一颗微型钻石。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白柒固执地说,手指绞在一起,\"肯定有什么...\"
韩玖的目光落在她因用力而发白的指节上。\"为什么?\"他突然问,\"我的状况并不危及生命。\"
白柒抬起头,雨水顺着窗玻璃滑下,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因为...\"她的声音哽咽了,\"如果感觉不到疼,你也感觉不到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温暖,或者...\"她顿了顿,\"或者被人拥抱时的安心。\"
韩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眉毛微微抬起,形成一个表示困惑的角度。这个表情持续了整整两秒,比他平时的反应时间长了三倍。
\"我不确定那属于痛觉系统范畴。\"最后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白柒从未听过的犹豫。
雨越下越大,教室里昏暗得像黄昏。白柒突然站起来,动作太急以至于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再去查查资料!\"她匆匆收拾书包,不敢看韩玖的眼睛,\"明天...明天我再带些别的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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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进雨中,没有打伞。冰凉的雨水很快浸透了她的校服,但她几乎感觉不到。
教室里,韩玖独自坐在原地。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串大蒜项链,然后打开笔记本,写下今天的观察记录:
【实验日第24天】
-测试者尝试替代疗法(水晶/艾灸)
-生理指标无显著变化(无)
-异常记录:测试者离开时眼角有液体分泌(雨水?pH值待测)
-补充观察:白柒的眼泪是咸的,像海水。
他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雨幕中已经看不见白柒的身影,但韩玖依然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有一种陌生的紧缩感,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理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