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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柒站在付涵涵家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了,黑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略显宽松的校服外套——这是她能找到的最体面的衣服了,袖口还带着一点没完全洗掉的墨水渍。
手机震动了一下,付涵涵的消息跳出来:「到哪了?披萨快凉了!」
白柒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几乎是瞬间就被拉开了,付涵涵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丸子头,脸上还沾着一点番茄酱:\"终于来了!我哥点了双份芝士,再不吃就要凝固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白柒手里提着的东西上: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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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白柒局促地晃了晃袋子,\"路上买的。\"
其实是她从外婆家带来的最后几个橙子,原本打算当一周的维生素补给。
付涵涵的眼睛突然有点发酸。她一把拽过白柒的手腕:\"进来进来!橙子待会儿当饭后水果!\"
温暖的空气夹杂着芝士和烤面包的香气扑面而来。白柒被拉进玄关,眼前是宽敞明亮的客厅——米色的布艺沙发上摆着几个卡通抱枕,电视墙旁的照片架上满是付涵涵从小到大的照片,餐桌上铺着格子桌布,三盒打开的披萨冒着热气。
\"叔叔阿姨好。\"白柒小声打招呼,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书包带。
付涵涵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白柒身上停留了一秒:\"嗯,来了啊。\"
语气比想象中温和。
付涵涵的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切披萨的滚轮刀:\"白柒是吧?涵涵老提起你。洗手吃饭吧,饮料在冰箱里自己拿。\"
白柒怔了怔——这种自然而然的熟稔,仿佛她已经是这个家的一员。
\"谢谢阿姨。\"她低头换鞋,突然注意到鞋柜旁多了一双陌生的运动鞋,尺码明显是男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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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我哥的。\"付涵涵顺着她的视线,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他去买可乐了,马上回来。\"
白柒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付涵涵冲她眨眨眼,压低声音:\"我给你说,今天我家地震了。\"
没等白柒反应过来,门铃又响了。付涵涵蹦蹦跳跳地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清秀的男生,手里提着便利店袋子,:\"来晚了,楼下便利店没冰镇的了,只买到常温的......\"
\"没事没事!\"付涵涵一把将他拉进来,\"这是我闺蜜白柒,这是我哥\"
\"付一鸣。\"男生伸出手,\"涵涵的哥哥。\"
餐桌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付家妈妈把四杯倒好的橙汁放在桌上:\"都站着干嘛?吃饭!\"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白柒被付涵涵按在座位上,面前推来一盘堆得小山似的披萨。
\"多吃点!\"付涵涵往她盘子里又塞了一块,\"你最近瘦得跟竹竿似的。\"
白柒低头看着金黄拉丝的芝士,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上一次有人这样往她盘子里夹菜,还是父亲在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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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小声问付涵涵,\"你家怎么地震了......\"
\"完了给你说,惊天大秘密。\"付涵涵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说,\"我爸刚才气死过去。\"
果然,餐桌另一端,付父脸色并不是很好。
白柒小口咬着披萨,观察着这个奇妙的家庭动态——付父看似严肃实则偷偷把最大块的披萨推到了她面前;付母一边抱怨\"外卖不健康\"一边给每个人碗里添沙拉;付一鸣乖乖的吃饭。
而付涵涵——她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今天美术课韩玖帮白柒画星空的事,夸张地挥舞着叉子:\"你们没看见,韩玖那个眼神,跟黏在白柒身上似的——\"
\"付涵涵!\"白柒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餐桌上一片哄笑,连付父的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白柒低头喝橙汁,突然觉得胸口那种长期紧绷的感觉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个家里有争吵,有尴尬,有不理解,但更多的是......爱。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爱。
饭后,付涵涵拉着白柒去阳台看她的多肉植物。夜色已深,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
\"所以,\"付涵涵戳了戳一株胖乎乎的熊童子,\"你和韩玖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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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柒望着远处的高楼:\"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哈!\"付涵涵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哥和他男朋友今天之前还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啊?你哥,男朋友?”白柒听见这话嘴巴张成了o型,然后什么韩不韩玖的都忘了“这就是你说的大地震!赶紧给我说说到底则么回事!”
“我给你说,就是这样……”付涵涵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白柒一脸的佩服,竖起大拇指“你哥,狠人。”
付涵涵一脸赞同
白柒和付涵涵相视一笑。夜风拂过阳台,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
\"留下来过夜吧。\"付涵涵突然说,\"我爸妈不会介意的。\"
白柒摇摇头:\"我得回去......\"
\"为了那个酒鬼继父?\"付涵涵直接打断她,\"得了吧,我早看出来你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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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柒沉默地看着远处。某个亮着灯的窗口,隐约能看到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的剪影。
\"......谢谢。\"她最终轻声说,\"但有些路,得自己走完。\"
付涵涵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转身冲进屋里,片刻后拿着一个鼓鼓的环保袋出来:\"那至少把这些带上!\"
袋子里装着剩下的半盒披萨、几盒牛奶、一包洗好的水果,还有——白柒眨了眨眼——一个全新的保温杯。
\"我妈非要塞的。\"付涵涵做了个鬼脸,\"她说你看起来需要补充营养。\"
白柒的手指紧紧攥着袋子,塑料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想说谢谢,想说不用这样,想说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但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临走时,付母往她手里塞了一盒自制的小饼干:\"常来玩啊。\"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白柒的喉咙突然发紧。
付一鸣站在门口送她,付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抬起说:\"路上小心。\"
白柒走在回家的夜路上,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街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与路过的一家三口的身影重叠又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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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韩玖发来的消息:「星空画得了A。」
紧接着又是一条:「老师说构图很有感情。」
白柒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自己家漆黑的窗口,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的星光,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