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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盏的碎片在云砖上折射出扭曲的星辉，玄天帝君指尖悬停着半凝固的金色血珠。

年漪脊背弓成月牙状蜷在玉髓榻上，雪色中衣被冷汗浸得近乎透明，皮肤下游走的金红脉络如活物般不断顶起褶皱。

\"查太初药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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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将染血的广袖压在少女痉挛的手腕上，青玉扳指撞出细碎清响，\"翻遍紫薇垣所有禁录。\"

灵羽仙侍倒退着退出殿门时，瞥见帝君垂落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

这发现令她险些踩碎玉阶，自混沌初开便执掌天道的存在，竟在消耗本源维系少女溃散的魂魄。

藏书阁的玄晶门在仙侍颤抖的指诀下轰然洞开，万年沉香混着星屑扑面而来。

灵羽足尖点过漂浮的《八荒异闻录》，素来整齐的鬓发被疾风掠得纷乱。

三十三重紫檀架在她身后次第亮起，无数镌刻着秘纹的玉简感应到焦灼情绪，如同受惊的萤火虫簌簌坠落。

\"找到了！\"

当她扯落第九层暗格里积灰的鲛绡时，靛蓝封皮上褪色的\"太阴引\"三字刺得眼眶生疼。

正要抽卷的手忽然顿住，书脊处细微的绛纱纹与年漪衣摆的纹样如出一辙，这是李太妃三百年前亲手封印的禁术。

玉髓榻边，玄天帝君掌心的血莲已攀至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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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尾的朱砂痣如同吞噬星辉的漩涡，将他渡入的仙力搅碎成飘摇的金粉。

\"坚持住。\"

他并指划过自己眉心，引出一缕缠绕着紫电的本源之气，\"本君许你看见明日的朝霞。\"

年漪突然抓住那截滴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帝君猝不及防撞进她骤然清明的金瞳，业火在瞳孔深处凝成十二瓣莲印。

少女唇间溢出的却是李太妃惯用的古语调子：\"玄天，你终究动了妄念。\"

整座云阶应声震颤，玄冥鼎在两人头顶投射出残缺的周天星图。

帝君望着少女眉心浮现的凤翎纹，忽然记起千年前瑶池畔的赌约，那时李太妃抚着新得的绛纱缎轻笑：\"若我这小凤凰将来噬主，帝君可莫要心软。\"

藏书阁突然传来玉石俱焚的脆响。

灵羽捧着裂开的玉简僵立在漫天飘散的星屑中，泛黄的纸页上，李太妃用朱砂批注的\"绛纱引魂术\"正渗出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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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三百六十五座星宫同时偏移三寸，银河倒灌进她猛然收缩的瞳孔。

玉简碎裂的余音还在穹顶回旋，灵羽仙侍已攥着残卷破开星屑。

银河倒灌的流光缠住她翻飞的裙裾，三百六十五座偏移的星宫在天幕投下诡谲的菱形光斑。

她认出那是李太妃独创的九曜星锁阵，封印在禁术里的杀机正化作实体。

\"帝君！\"

灵羽撞开鎏金门时，整片云砖地面已爬满蛛网状的裂痕。

玄天帝君银发尽染霜色，掌心悬浮的血莲正被年漪眼尾的朱砂痣寸寸吞噬。

少女锁骨处的凤翎纹明灭不定，每亮起一次，殿中悬浮的玄冥鼎便震落三寸星辉。

帝君广袖翻卷间，灵羽手中的残卷自动铺展。

褪色朱砂字迹渗出暗红雾霭，在虚空中凝结成李太妃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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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引需以三光净水为引...\"

剪影忽然转头轻笑，惊得灵羽打翻腰间盛着月露的琉璃瓶，\"辅以凤凰心头血作药引——小凤凰，你说是也不是？\"

年漪喉间骤然发出清越凤鸣，十二道业火自脊椎冲天而起。

玄天帝君并指划开心口，鎏金血液裹挟着星辰碎屑注入悬浮的药鼎。

灵羽望着那抹比朝阳更灼目的金红，突然明白帝君为何要取北极星核炼药，原来三百年前种在瑶池的凤凰木，早将精魄融进了天道气运。

\"去取西王母座下的三光净水。\"

帝君的声音裹着雷鸣震响灵羽的灵台，破碎的星辉在他身后凝成环状光轮，\"告诉守池青鸾，是本君要动瑶池禁制。\"

灵羽化作流光遁走的刹那，年漪突然睁开流淌着熔岩的眼瞳。

她指尖缠绕的业火凝成锁链，将玄天帝君腕间金血引向自己心口。

帝君任由焚天烈焰灼穿掌心，突然捏碎袖中温养千年的冰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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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寒之气与业火相撞迸发的霜雾里，隐约浮现李太妃当年系在梧桐树上的绛纱缎。

当三光净水混着冰魄珠粉注入药鼎，整座仙宫突然响起万千凤鸟哀鸣。

灵羽看见帝君割裂袖袍的左手正在结印，那是执掌天罚时才用的混元诀。

紫电缠绕的仙药裹着星砂缓缓降临时，年漪脊背上的金红脉络突然绽开成羽翼形状。

\"忍住。\"

帝君将药液凝成冰针，指尖抚过年漪颤抖的睫毛。

十二根冰针依次没入凤翎纹的节点时，少女咬破的唇间滴落的血珠竟在云砖上开出半透明的优昙花。

药香弥漫的第七个时辰，灵羽发现帝君垂落的银发末端开始消散成星尘。

而年漪锁骨处的凤翎纹正褪去赤色，渐渐化作月光般的银白。

当最后一缕金红脉络隐入心口，悬浮的玄冥鼎突然倒转，鼎身铭刻的周天星图与窗外偏移的星宫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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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

灵羽话音未落，年漪突然抓住帝君来不及收回的手腕。

少女指尖残留的业火在他苍白皮肤上烙出莲花印记，瞳孔深处却泛起久违的澄澈：\"玄天...帝君？\"

帝君拂袖震散即将闭合的星锁阵，掌心血莲化作光点没入年漪发间。

灵羽正要松口气，忽然瞥见少女耳后未褪尽的鳞状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那是太阴引药性反噬的前兆。

窗外传来银河改道的轰鸣，三百里外的瑶池方向，被惊动的青鸾正掀起滔天水幕。

瑶池方向的轰鸣声穿透九重云障，青鸾振翅卷起的水幕在天际凝成万千冰棱。

灵羽抬手遮挡扑面而来的星砂，指缝间窥见年漪耳后鳞纹正随着呼吸明灭，如同蛰伏在月光下的毒蝎尾针。

\"守着周天星轨。\"

玄天帝君广袖扫过玉髓榻边凝结的优昙花，冰晶碎裂的脆响里裹着不易察觉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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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时曳地的银发已消散至腰际，发梢飘落的星尘在云砖烙出焦黑的卦象。

灵羽捏诀稳住震颤的玄冥鼎，鼎身铭文映出年漪逐渐红润的面色。

少女蜷缩的指尖微微颤动，沾着金血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破碎的蝶影。

正当她欲取帕巾擦拭少女额角薄汗，年漪锁骨处银白的凤翎纹突然泛起靛青幽光。

\"帝君！瑶池的...\"

警示的呼喊被掐断在喉间。

灵羽惊觉自己双足已陷进翻涌的云砖，青玉砖缝里钻出的绛纱缎正顺着裙裾攀爬。

她认得这纹样，三百年前李太妃羽化那日，瑶池畔所有梧桐树都缠着这样的缎带。

玄天帝君并指斩断袭向灵羽的绛纱，鎏金血液滴落的轨迹在空中结成困龙阵。

阵成刹那，整座仙宫的云雾突然凝成胶状，悬浮的星砂一粒粒倒退回药香弥漫的第七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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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羽看见帝君左手的混元诀正在渗血，那些血珠并未坠落，而是化作赤蝶追向瑶池方向。

年漪就是在这时睁眼的。

她瞳孔中流转的星河让灵羽想起凡间元夕的灯火，可那抹澄澈只维持了瞬息。

少女忽然按住心口，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方才恢复血色的面庞再度蒙上死灰。

玄冥鼎发出刺耳的嗡鸣，鼎内尚未散尽的药雾凝成李太妃的轮廓，指尖正点在年漪眉心的凤翎纹上。

\"太阴为引，三光为媒。\"

虚影的吟诵带着戏谑的尾音，整座困龙阵应声扭曲。

玄天帝君瞬移至玉髓榻前，染血的掌心覆住年漪天灵盖，却在触及的刹那被业火灼出焦痕。

灵羽看见帝君喉结滚动咽下闷哼，另一只手飞速结出七十二道护体金印。

药鼎轰然炸裂的碎片中，年漪脊背弓起的弧度宛如将折的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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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呕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裹着星辉的冰晶，落地即化作游动的卦象。

灵羽挥袖击飞袭向帝君的玄晶碎片，瞥见那些卦象拼出的竟是\"大凶\"二字。

\"取北极星核来。\"

玄天帝君的声音似从极远的天隙传来，每个字都带着金石相撞的回响。

他割裂腕间血脉的动作快得撕开残影，金血与年漪吐出的冰晶相遇，竟在虚空燃起苍白的火。

灵羽捏碎传送符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织物撕裂的声响。

年漪的雪色中衣自肩头滑落，露出后背狰狞浮动的金红纹路，那不再是凤凰翎羽，而是某种上古禁咒的图腾。

悬浮的星砂受咒文牵引，在少女周身凝成三百把倒悬的冰刃。

当灵羽捧着盛放星核的九曜匣返回时，整座寝殿已化作冰雪牢笼。

玄天帝君半跪在玉髓榻前，霜色自他垂落的发梢向上蔓延，而年漪心口探出的绛纱缎正缠着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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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骇人的是少女右手指甲已化作龙爪形状，深深扣进帝君左肩，暗金血液顺着爪尖滴落，在冰面绽开曼珠沙华。

\"放进青龙七宿位。\"

帝君抬手引动星核，指尖颤抖的幅度泄露了仙元损耗的真相。

灵羽踏着冰刃投下的阴影疾行，足尖每次点地都避开地上游走的凶卦。

当星核嵌入阵眼的刹那，她看见匣内残留的星光映出帝君眼底紫电，那是天道化身濒临崩溃的征兆。

暴走的仙力突然陷入凝滞。

年漪龙化的右爪僵在半空，瞳孔深处炸开万千光粒。

玄天帝君趁机咬破舌尖，含着本源精血吻上少女眉间凤翎。

这个超越礼法的动作惊得灵羽打翻玉瓶，却见濒临破碎的禁咒纹路开始逆流重组。

冰刃暴雨般坠落的轰鸣里，灵羽听见帝君低哑的喘息混着咒文：\"以星辰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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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漪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龙爪恢复成纤白手指，却又在下一秒攥紧帝君胸前的衣襟。

那些游走的凶卦顺着两人相触的肌肤交融，竟在冰面拼出半幅残缺的河图。

当最后一颗星核融入阵眼，年漪后背的禁咒轰然炸开。

灵羽被气浪掀翻在冰墙上，抬眼时看见漫天金红翎羽裹着霜雪纷扬。

玄天帝君银发尽染朱砂色，怀中少女的呼吸终于归于平稳，只是耳后鳞纹已蔓延至颈侧。

\"去查三百年前的瑶池星轨图。\"

帝君为年漪掖好鲛绡被角的动作温柔得近乎异常，转身时袖口却震碎了三丈外的冰棱，\"特别是李太妃封印禁术那日的天象。\"

灵羽领命退至殿外，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被冰刃割破的月牙形伤口。

她望着廊下新开的优昙花，突然意识到这些半透明的花朵正沿着年漪今日滴落的血痕生长。

银河改道的余波掠过檐角，将花瓣吹成朝霞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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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灵羽看不见的鲛绡帐内，玄天帝君正凝视着自己被烙上莲印的手腕。

年漪无意识地蹭着他染血的袖口，一缕黑气从少女耳后鳞纹渗出，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开裂的护体金印。

窗外三百六十五座星宫再次偏移三寸，这次在夜幕拼出的形状，恰似李太妃生前最爱的金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