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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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到那日,苏九沐忽然记起来了,原来他那次亲她,是为了要和她分她的命啊,也就是说,从那日之后,他们就共用一条命了吗?
但......苏九沐忽然想到什么,所以.......那三罚神鞭根本没有伤到她的性命,只受到了些皮肉伤,原来不是因为师尊手下留情,只是因为他.......
他替自己承担了部分的伤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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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沐心中五味杂陈,她攥紧手,看来自己倒是还欠他个人情了。
墨渊自是不计较这些,也早已听到她的心声,只道,“所以本尊自不可能将你还给九玄宗,你死,本尊亦死。”
“我师尊自小待我,若是他知道,也不会真的下手将我如何。”苏九沐忙道,“再者,你也未经我的允许便擅自分我一半的命,我不欠你什么。”
墨渊看着她的眼神透出杀人的冷,“你这般信任你师尊,怎么还未查清缘由,他便罚你神鞭,这之后还要遣送你去深渊谷,你可知深渊谷是何地?”
“因为我背叛宗门,他们察觉到我身上有魔气,自然是要我洗去身上的.......”
“住嘴!”墨渊怒道,“若不是本尊,你入深渊谷,莫说我魂飞魄散,你也绝不会在世间留下任何痕迹!咳咳.......。”
苏九沐看着他扶着胸膛咳嗽,似乎面色不太好。
门口的丫鬟推门而入,对着墨渊道,“尊主,可以休息了。”
苏九沐不知道这个丫鬟什么时候藏在门后的,悄无声息,只见墨渊看也未看她,转身便大步离开。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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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雪渐渐停下,唯有乌鸦掠过,偶尔发出一两声吓人的嘲哳。
路上铺满了雪,白皑皑的一片,不远处留下几串细碎的脚印,拐过几个房子,这才看到一个一女子蒙着脸,头上戴着斗笠,唯有露出的那两双鹿似的大眼睛,正东张西望。
苏九沐不知道如何出魔界,她记得骗走那婢女后,便从窗户上偷偷翻出来。
虽然没有符咒,但好歹还会掐一些简单的口诀。
她沿着街道,一路往前,不一会便看见远处有若隐若现的灯火,那灯火前头最亮,摇着红灯笼,明晃晃的照亮了夜间的街道。
苏九沐偷偷藏在旁边一处草棚子里。
只见那摇曳的灯火越来越近,待草垛里的苏九沐眯着眼睛看清楚时,才赫然发现前头持着灯笼的是俩个无头的人。
这俩个人身后是一队马车,两排守卫,有拿喇叭,唢呐,**,手上乐器各有不同,唯独没有了头。
苏九沐捂住嘴巴,又见那队伍中间的红马车上窗户微微随风撩动。
这一帮车队居然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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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沐准备等他们离开自己再走,却发现又一阵风吹过后,那马车的窗帘被风吹了起来,里面正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分明是个活人,正拿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看起来凄楚可怜。
苏九沐一惊,活人?
她还想看清楚,却见那队马车摇摇晃晃随着无头尸一道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方,鸾凤屏风后,氤氲着热气,一方巨大的水塘里血水逐渐侵染了池中的清水,在水池中央的男人墨色的眼睛看向一处角落,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暗处的影子发出哼哼笑声,逐渐从黑暗中剥离出来一个完整的人形,一袭紫色长袍,衣料是上等的天蚕丝,袖口皆以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佩同色玉带,上嵌紫晶。
往上是一张近乎妖异的面容,眉如远山,眼若寒星,唇角微微上扬,似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若世间万物不入其眼。
男子眯着近乎妖艳的眼睛,道,“欸,听说你回魔宗,我可是避了美人特意来的。”
墨渊伸手一揽,玄色衣袍很快批在身上,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肩膀身后,回首便是那冷的不能再冷的玉色面庞,“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秦宁阴恻恻笑了几声,似乎觉得这位老朋友还是同百年前一样,他们虽然百年未见,但对魔界来说,百年也不过弹指间。
“我在人间耳目有闻,你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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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束衣的动作顿了一下,道,“九玄宗本尊早已知晓。”
“虽不知因什么,但魔界已不如百年前,这次怕也是来势汹汹呀”秦宁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话,又道,“看来你已有法子了。”
墨渊几步坐在龙纹盘的木椅上,神色坦然,“魔界也并非是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
他看着眼前这个,百年前临阵脱逃的叛贼,若不是秦宁临阵倒戈,他又怎么会输给九玄宗,不过他们二人素来相互捅刀子,也不存在要讨伐一说,就如下次若是秦宁的霜寒宫被破,他也绝不会出手,这世界素来弱肉强食,魔界更是如此。
秦宁讨了个没趣,于是讪讪一笑,道,“那既如此,见你无碍,我也便放下心回去了。”
待他离开,墨渊静静的坐在藤椅上,外面窗格的风雪渐渐消隐。
他只需要找回自己的肉身所在之处,届时百年前的债,自然一个都不能少,想到这,墨渊眼角浸出黑气,逐渐染黑了愈深的眼帘。
接亲的队伍朝着一处林间走去,这林子乌黑一片,地上一条开辟的窄路在荆棘中蔓延,无头尸体扛着红马车摇摇晃晃进入小道,身后不远处闪现一道白色身影。
那些无头尸行尸走肉,毫无半分动静,苏九沐丢了个石子在他们脚下,却见马车颠簸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
原来是些没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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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沐心中有了主意,她蒙上白布遮盖住自己的脸,很快跑到前面,拉了个细长的绳子在路中央,见位置高度差不多了,又悄悄藏在一旁的灌木丛。
马车里的新娘子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忽然感到整个马车一抖,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便跟着马车一并摔在了地上。
女子满脸惊慌,掀开红盖头,入眼便是一张玉色俊美的面庞,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似乎是哪位谪仙......
苏九沐对她伸出手,“快起来。”
女子来不及多想,立马拉住苏九沐的手站起身。
眼见那些倒在地上的无头尸要起来,苏九沐立刻攥住女子往一旁的灌木丛躲去。
她在魔界不知道是不是墨渊的缘故,自己的法力尽失,只能这样东躲西藏,不过好在这些无头尸似乎看起来不强。
片刻便见他们歪歪扭扭的身子站直,回身扛起空轿子便又开始往前走去,待这些无头尸总算走远了,苏九沐松了口气。还好是群傻子,看来魔界也有傻子。
她连忙询问身边的女子有无事,那女子娇俏惹人怜,一双桃花眸子含着热泪涕零道,“谢姑娘出手相救。”
苏九沐:“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你是如何被抓到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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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小女是骆家庄的民女,骆家庄每年要供奉先神,祭祀一名女子做先神喜事,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原来竟是村民自发的祭祀活动,苏九沐见她哭的伤心,分明是被强迫,她道,“你们可知祭祀的是谁?这些无头尸能被驱使,那这背后定然不是什么好人罢,再者,先前你们祭祀的新娘可有回来过?”
女子听后,摇摇头,神色漠然,“去祭祀便是九死一生,谈何回来,祭祀那日家母便许了这事,若是迟了,惊扰了先神,骆家庄比遭大难,那个时候,我们都承担不起。”
“能让女子祭祀的先神,算什么神。”苏九沐义愤填膺道,“定然是哪个妖故意糊弄你们罢了。”
那女子早见苏九沐不是凡人,便连忙拽住苏九沐的衣袖哭道,“小女谢姑娘一救,只是纵然救得了当下,若那先神发现轿子无人,定然不会放过小女和骆家庄的,求姑娘救救骆家庄.......”
若是换做先前,她定然不会推辞,只是现在的状况实在尴尬,佩剑早已碎,法力尽无,就连符咒也用不了,她和这个女子其实没什么两样了。
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