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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21年，这是第二意识技术和虚拟世界技术公布的第二十年，也是两者进入三期实验阶段的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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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4日，下午4点06分，造物科技集团的审查委员会，正在为本阶段的交付成果召开例行审查会议。
虚拟会议室中座无虚席。
许多在现实中拄拐出行的董事们，此刻也都呈现出精神焕发的模样，毫无病颓之态。
“……虚拟世界的参数已经达标！
综上，委员会认为，第二意识技术及其配套虚拟世界技术已符合条件，可以开放上市！”
“啪啪啪啪……”话音落下，与会人员全都起立鼓掌，相互恭喜致意。
但是此时仍有一人稍感不安，他就是审查委员会的新人——陈兴国，年仅25岁。
他心想着：“还好审查会后，还有核对清单流程要走，希望问题不大吧。”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
此刻的陈兴国按照预定计划，正准备开启第二意识参加审查会议。一则来自志愿者的信息，突然传入了他的脑外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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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念一动，信息被过滤后进入到脑海中。
“陈兴国委员，我是志愿者莫望，昨天我在虚拟世界中遇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实验鼠的第二意识被雨滴砸死了！
但是实验人员告诉我不用在意……思来想去，还是告诉您了。”
这不同寻常的信息，让陈兴国感到难以置信，只是审查会议即将开始，他准备将这个信息交给第二意识，然后本体亲自展开调查。
而现在，虚拟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是第二意识。
这里的“陈兴国”与在座的各位都不太一样：别人都是本体控制第二意识，直接参加会议，而他是脱离本体状态，自主活动——因为根本联系不上本体。
“只有等到本体亲自上线，才能将会议记忆同步给他了……”他无奈地想。
另一边，陈兴国来到实验中心已经快两个小时，他也看了莫望所在区域的全息投影快两个小时了。
特别是雨滴砸死了实验鼠的画面，在他眼前反复播放着。
“所以，这种异常现象，您跟我说只是小概率事件，并且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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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国忍不住再次出声，话头对准的正是身旁的一位谢顶白大褂。这位白大褂，就是虚拟世界项目的技术总监王正林，56岁。
此时对方正不住地赔笑，然后耐心解释道：“唉嘿……陈委员您也知道，百分百还原现实世界的运行逻辑——那是不可能的嘛。
您想啊，既要满足经典物理的宏观规律，又要符合量子物理的微观规律的话，咱们的项目就别说做出来了，干脆就不用干了嘛……”
陈兴国略有狐疑。
“那您说的影响不大，确定吗？万一第二意识因此死亡，会不会……”
“不会！绝对不会！”王正林一脸笃定，他又接着说道：“就算第二意识死亡，也绝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影响！”
“为什么这么确定？”
王正林自信地翘起下巴，回答道：
“所谓第二意识，其实就是数字化意识。
实验人员根据现实世界的人物进行虚拟画像，利用意识算法，得到了这些拥有高度自主逻辑的数字化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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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意识算法是商业绝密，也是造物科技即将垄断相关市场的巨大优势。
可以想象，相关技术产品上市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
“咳咳！王总监，请您说重点。”陈兴国忍不住轻咳打断。
对方只好撇嘴，继续耐心解释：
“理论上呢，第二意识可以在实验中的虚拟世界、甚至是现实世界中发挥作用，只要让它自主按照本体的逻辑处理工作，理论上可以做到不眠不休，并且自我学习成长！
而作为本体的我们，只要挂机一段时间，然后上线接收相关记忆就可以了。
总而言之，第二意识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他和人体没有任何实际关系，就算是在虚拟世界中死亡了，本体也没有什么危险。”
“那……”陈兴国还是疑惑着，“如果死亡的痛苦记忆传到了本体中，会不会成功欺骗大脑，造成猝死？”
“额……死亡的第二意识，会有异常监控机制立即进行封存，绝对不会让它和本体再次连接上的。”
陈兴国眉头皱起，眯着眼睛对王正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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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点。”
“什、什么？”
“本体在线时，第二意识死亡，会怎么样呢？”
这下可把王正林问着了。
其实不能完全怪他，技术工作中，难免会有下意识的想法，这样往往会忽略掉其他使用场景——技术人员应该都遇到过吧。
不过，王正林并不是第二意识项目的负责人。
“额……我是负责虚拟世界项目的嘛，对这个不太清楚……要不您问问那边的负责人张依琳总监？”
然后就将陈兴国推给了张女士。
只是张女士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无奈了。
“陈委员啊，这明明是属于王总监那边的问题呀！如果那滴雨没有砸死那只实验鼠，本体在线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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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仍旧是虚拟世界项目的疏漏不是？”
听完这番话，陈兴国知道再这么下去，后面恐怕会难以厘清责任。
他抬手，阻止了王正林即将出口的反驳。
“这样吧，两位，咱们两边各进一步。
虚拟世界项目仔细审查底层物理逻辑，争取解决掉这个问题。
第二意识项目做好本体上线时的缓冲保护，做一个缓冲机制来预防突发事件直接冲击。
两位也知道吧，集团投入了二十年的研究，两个技术早已提前应用到集团内部中来。
如果出了更严重的纰漏，牵涉太深太严重了……
不需要我向审查委员会提出意见，各位董事要是知道，恐怕后果更严重。
就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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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女士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并不难，便欣然答应了。
只有王总监一脸晦气，看来难度相当大啊。
晚上，陈兴国返回了家里，上线接通了第二意识，互相同步记忆后，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陈兴国和昨天一样来到实验中心。
这次王总监和张总监倒是做好了准备，主要科学的顾问请都来了。
大家都集中在会议厅内，利用脑波外扩设备进行无声的交流。
这样，单次交流速度几乎可以接近光速。
“先由虚拟世界的科学顾问来说一下，目前的思路是什么，难点是什么？”
陈兴国念头一起，所有人都接收到了。
一位名叫陈念的青年科学家回答道：“目前虚拟世界的微观世界，其实已经细化到了原子层面，但是很遗憾的是，量子尺度的物质无法完全模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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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函数的塌缩是随机的，围绕原子运转的电子根本只是个概率云，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是无法得到真正的随机算法的，所以也就不能还原真实的微观世界。
雨滴砸死实验鼠，就是由这样的细微差异，逐渐积累起来的异常现象。
毕竟在现实中，雨滴砸死不了任何东西……
额，说远了，现在的思路就是——完全屏蔽模拟的量子物理逻辑，用经典物理完全支撑虚拟世界。
这样做的难点在于：
第一，往后微观尺度的东西经不起推敲，只得屏蔽，人们只能使用经验主义世界观。
第二，第二意识必须在屏蔽的白名单内。”
陈兴国疑惑不解。
“这是为什么？”
这时，第二意识项目的科学顾问，李新强老先生接过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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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呐，第二意识本就依靠模拟出来的量子物理逻辑啊！
在虚拟世界中，我们设计了许多和现实一样的物理规则，比如波函数被观测后的塌缩。
而第二意识，正是类似波函数的事物呀！”
“我了解了。这两点不考虑其他因素，能做到吗？”
“可以！”“可以撒！”两位科学顾问异口同声道。
陈兴国表示了解，又询问了李新强老先生那个缓冲机制的事。
“豁哟年轻人！那个还不简单啊！给每个人的接入端都加一层情绪波动检测装置，严重影响情绪的信息，就直接拦截警报，不允许同步到本体嘛！”
“您说的是。”
经过半天的讨论，基本上确定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案和期限。
下午，陈兴国便赶回家中，赶紧整理出中断项目面市的申请，并把这两天的沟通事无巨细地写入附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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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信息通过脑机审查后，一并发送给了审查委员会全员。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两边的陈兴国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