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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娘和你爹可是自你小便是宠着你，惯着你的，我们可不是让你长成这般，不孝不义的模样！这次，你可是悔过了？”严夫人本不欲搭理侃秋，但瞧着他低眉顺眼，颇为乖巧的模样，便是再如何，那气也是消了大半。侃秋正愧疚着，不提防他母亲这么一问，立马正了正神色，道：“孩儿知错，娘，这边就让儿子先守着，您且先下去歇歇罢！”“老爷在里面生死未卜，我又怎能安心离去？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心急如焚罢了，你如今也不必劝我！”严夫人纵使眉眼间疲意已深，但仍是难掩一家之母的气势。侃秋见此只得作罢，只得随着严夫人在屋外候着。

日头渐渐地落了。里面的郎中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但都是胆战心惊地进去，愁眉苦脸地出来，再对着侃秋和严夫人说上几句“老夫无能”这类的话，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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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上饶城纵然是冷得不甚明显，但也是有几分寒意在的。

侃秋，严夫人纵使心里已是火烧眉毛地急，却也是万不敢进去催的，扰了老爷清净怎么办？耽误郎中诊治又该如何是好？因此，两人仍是默默地守着。

又是几刻钟过去。侃秋看向母亲大人一寸一寸白下去的脸，心里不由地一惊：母亲何时竟是这般瘦了？他印象里的神采奕奕早已没有。他有多久，不曾好好看看母亲了侃秋又看到，母亲双鬓间纵是有金银、珠翠配饰点缀，那缕缕斑白却是经不起细看。侃秋眼睛不由地酸了。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千思万绪，喉咙却好似让东西给卡住了一般，半字也难吐出。良久，侃秋才勉强敛住哭意，冲母亲强颜欢笑道：“母亲，您还是去歇歇罢，您的身子也是要紧的！”严夫人只惨笑着摇头，并未注意到侃秋神色有异。她心里头是有严良的，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也是家族联姻，但又有俗语，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之间度过了多少个年头，又一起熬过了多少艰难坎坷，感情早已是深重。其实，她在听了严管家的话后，心里头已是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她不愿相信，也不敢去相信。老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呢？天花啊！那可是绝症！她宁可希望严良的晕倒，是因为劳累成疾，但身为他的枕边人，她又如何不清楚他的身体？纵使一日三顿药膳地补，他的身子底子怕早已是不行了！他又如何，如何能熬得过那绝症！

这几年她也一直在骗自己，骗着骗着，竟是自己倒也信了**分。旁边可是有人说话？不过她这时又如何听得进去？左不过是劝我回房歇息罢了。老爷在这里啊，我怎么能回去？我如何放心得下？她越想，心越悸，最后，她终是没能熬过一阵强似一阵的心悸，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那严良正垂着头等着母亲回话，怎奈旁边也一直陪着守着的严管家突地一声惊呼：“快来人！夫人晕过去了！”侃秋这才抬头，这才接住了要倒下去的母亲。他的眼泪本就是死命憋着的，这下看母亲也倒了，“哗啦”一下子全滴到了严夫人身上，他又忙拿衣袖揩去，不过他自己却是无暇顾及。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急吼吼抬着架子跑过来的人，由着严管家把母亲从他手中接过，走向父亲寝屋对着的房子，一些还在原地候命的郎中、府医就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