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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儿子休假回来了。”侃秋随手将外袍褪下,由家仆拿着,上前行礼。“我儿回来了。今日功课什么的可还好?夫子可责备你了?”严夫人一看侃秋来了,才勉强睁开了眼。“尚可。您也知晓,儿子一向深得夫子喜爱。夫子夸我还来不及,又怎会责骂与我呢?”侃秋笑着走上前,为母亲捶背。“那便好,那便好。”严夫人勉力一笑。“母亲,今晚可有吃饭?”侃秋关切地问。严夫人却是一卡。她这几天吃饭吃得甚是累,便想着少一顿也无妨。这不,恰巧侃秋就赶上了。看着母亲久久未说话,侃秋心里一恸。
“母亲,您总是这样……”侃秋眉头皱的很深,却并未说下去。“我儿啊,为娘心里不好受呀!你爹,他就那样躺着,如今这些日子过去了,却还是没醒!他每躺一天,为娘心里就得再难受几分,如何吃得下!”侃秋看着满脸凄苦的母亲,心里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静默了一会儿,只得岔开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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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又聊了会儿,就看见外头守门的丫鬟进来通禀,说是少爷请的府医到了。侃秋说快请人进来。而严夫人,她本就精神不济,此刻更是无暇顾及侃秋是何时请来的府医。只无力的伸出了手来,由着府医折腾。不一会儿,府医便收回了搭在严夫人手腕上的帕子,抚着胡子说:“老夫看夫人这是积劳,积郁成疾呀。夫人近日睡得可还好?平日里可总是觉得乏力,提不起精气神?”“确是睡得不甚好,总彻夜不眠。对,平日里也使不得气力。”严夫人回道。“是了,这样,老夫先给夫人写个调气的方子,再来些有益睡眠的方子。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夫人自己,可要看开啊。”府医皱眉道。他慢慢收拾了东西,寻思了片刻,才开口:“夫人想必是担心家主罢。那老夫便也多说几句,家主他想必也就是这几日醒了。”“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侃秋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严夫人也定睛看着,目含期盼。“老夫本不欲多说,但看夫人既如此担忧。如今,夫人大可放心,还请夫人照顾好身子。”说罢,府医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秋儿,你可听到了?为娘,可是幻听了?”严夫人这会竟已是蓄了一泡泪,盈盈地在眼眶里转着。侃秋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大喜。他连忙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是真的!是府医亲口说的!父亲马上就要醒来了!”侃秋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母亲,既然已知父亲无恙,您可没理由不好好照顾自己了!”“好好好,娘知道了,娘这就让他们摆上膳食!”严夫人喜极而泣。
陪着母亲吃完饭,又扶着她安寝,看着她入睡,侃秋才转身离开。
外面小荷仍在候着。“小荷,过来。”侃秋伸手唤道。“哎,少爷,有何吩咐?”大抵是因着侃秋赏了她铜钱,她格外殷切。“你照旧还是盯着夫人的一日三餐,还有药,哪天不对劲了,差人告了我。另外,吩咐厨房多给夫人做几道药膳。”侃秋想着今日母亲苍白的脸颊,吩咐道。“是,少爷,奴婢现就知会了厨房。”小荷说罢行礼,退下了。
侃秋便转身,踏入茫茫月色。
看着天色不算晚,便又去了老太爷那边坐了会儿。老夫人一听乖孙来了,便也即刻又体己丫鬟搀着,赶了过来。也许是因着侃秋平日不大来这边,二老也是格外的热情。看着祖父祖母爬满皱纹,枯树皮一般,却笑得慈爱的脸,侃秋更觉愧疚了。他想,日后一定要多来祖父祖母这边,陪二老坐坐,说说话。
聊了半宿,看着时辰实在是不早了,侃秋才起身告别。
蔼蔼月色,冷月高挂。侃秋踏出院门,转身一看,见二老还在向他挥手告别。融融灯光下,熬着岁月,历着沧桑的脸,侃秋忍不住酸了鼻子。但许是这月色遮掩,二老并未瞧见。侃秋忙整理好情绪,冲着二老喊道:“祖父祖母,孙儿走了!你们早点歇息!”听到二老连声说好,并看着二老被身旁的小厮扶了回去,他这才转身走了。
走在这石板上。侃秋抬头看了看头上高挂着的冷月。真的觉得从前的自己当真是狼心狗肺。放着家里的老人不陪,却去那戏院陪那妓子;放着身子不好的老爹不照顾,却与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作威作福。真真是猪狗不如啊!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还不晚,家里人也都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