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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市那么大,可是要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谈何容易。普通人都那么艰难,更何况是一个被判了形的人。把背影拖的长长看能不能跟地平线平行,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甚至负债累累的时候,还有什么资格跟生活谈条件。
涂胡目前还不想去工作但为了生活却不得不去找工作,但他不知道要去找什么样的工作,我不知道案底对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更加不清楚的是生活会不会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善待他都好,他已经经历不起任何的伤害。
有时候他会想象自己变成一条鱼,这样一直在水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鱼儿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离开水却浑然不知的做着最后挣扎。绿色是他的天敌,每次过人行道的时候我都要格外去小心他。这就是所谓的心理阴影,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大,生活已经把这个老男孩给彻底打败了。
涂胡睡觉的时候,夜里不断的左右来回侧着身子,一开始我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大概是每一个有伤疤的人在天地突然安静的时候总能听到心碎的声音。有太多人会对你的生活说三道四,也是奇怪。人们总是习惯性的要别人按照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去思考,按照他们的生活模式去生活,却从来不会告诉你为何。结果到头来大多数人都未必清楚自己为何而活,从来不问是非对错,只按照他们的喜好来就可以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陪着涂胡来到了谷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碰到了宋婉玲,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被骗了一百多万的那个人。不敢上前去问,说不定上前去问会被人当做神经病。可是内心里的那点小揪揪又在做怪,感觉不去问又对不起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又那么多,也许这个宋婉玲比那个宋婉玲活的更精彩也说不定。去问如果不是那个被骗的宋婉玲说不定会被打。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我希望你给我出个招,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胡涂说“你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得吃点苦头才行。”此时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涂胡觉得我在搞小动作,便对我不理不睬的。
镔城留给涂胡的记忆是绿色的,那是他极其讨厌的颜色,一看到绿色就恶心的想要吐,又或者说用恶心到吐根本就无法形容。宋婉玲穿着一身粉红绿,涂胡目光转移,能够做到不直视宋婉玲。在要逃脱的同时却又是那么的好奇,涂胡心里应该也想要了解这个女孩身上的故事吧。但绿色对涂胡的影响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涂胡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假装没看到。黯然失色的他像一个流浪猫无处可逃。流浪猫至少还有角落可以当做暂时的藏匿。可以说他连流浪猫都比不上。在银黄色的灯火照耀下,涂胡在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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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我在想一个法子要让涂胡直面绿色。可我的大脑容量有限,暂停键跟快进键同时进行。脑补各种故事情节但没有一个雷同。此时的涂胡心里想要逃离这个城市,可是又不能离开。即使留给他的是极其恐怖的痕迹,可在这个城市里有他不舍的人。还没有等我脑补完找到答案,涂胡已经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他出来后第一次找工作就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告终。我顾不得众人惊讶的目光,跟着跑了出去,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跑远,而是在谷粒公司门口等我。
我们做了片刻的逗留,这座办公大厦一共有29层,眼看着就要跟天空肩并肩,可又没有办法达到天空的高度,只能远远的仰望着。
涂胡说“真高啊,要是我能拥有这座大厦的百分之一就好了。”
是啊,房子是每个人的必需品,我们终其一生所努力所追寻也只不过是草屋一间,有一个属于自己且不被打扰的地方。
我说“迟早会有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忘记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就像你说的梅开二度。”
涂胡说“我暂时还没有那么快走出来,我觉得凡是进去过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出来,时间哪有那么神奇的功能,越久我的伤痛就隐藏的越深,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就不应该过好。”
“不是这样的,天无绝人之路。”
涂胡说“我不想去找工作,一定要找工作才能生存吗?普通人要想过好这一生都尚未得偿所愿,更何况我是一个有污点的人,一个人一旦有了污点要想再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是不被允许的。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谁设立的,为了谁设立,我真的好想逃离这个世界。你能不能理解我的这种感受?我想要突破层层规则去生长,可我连第一层规则都尚未打破就被生活抽了一巴掌,把我重重的不**何情面的把我打回原形,也对,我跟生活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它也许没有空来眷顾我。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要我自己来承受,该我承受的我会承受,可是不该我承受的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谁来给我一个答案?”
“世间之事本来很多就无解,又何必去纠结,我们都应该要向前看,不管生活好不好,我们都要比别人过的更好,不是为了给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看,只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总该给世界留点痕迹,还没等我说完。“
“快走,快要下雨了”涂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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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涂胡奔跑着来到了公交站,谷粒文化传播公司跑步到公交站需要40分钟的步行,可我俩花了五分钟就到。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我以为涂胡嘴角会露出一丝丝微笑。小时候,我们也总是去等公交,每次都是碰到天气突变的时候我们就会跑过去,然后弯着腰喘一下气,能够感觉的到心跳在加速。即使不是爱情,但我跟涂胡的关系超过了恋人,我们更多的是已经转化为了亲情,或许比亲情更浓。但这一次他是面无表情的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并没有过分的去弄他笑。他面无表情也在我的情理之中。
公交车来了,我们上了车,这一站又一站。只是我们青春那一站再也回不来。青春当中的有些关系再也回不去了,就如涂胡跟林嘉静。人到中年,行程特短,行李特重。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某一个角落里独自疗伤,去告别。青春当中的那些热忱,那些纯真,伤害以及快乐是否能一直延续到中年,老年甚至直到这个世界消失为止。我们好像已经到了不能哭的年龄,可心里那么多悲伤该要到哪个角落里藏匿。
我突然好想时光回到两年多以前,至少那时候我的涂胡他是阳光开朗,那时候的他是没有污点的。我陷入了一片沉思。
“喂,你是涂胡,是么,你妹妹涂艺,身份证号码是……在星燃上班,于2013年欠了我平台合计69000元,已经逾期了九个月,要是再逾期,你妹妹将要坐牢,你这边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我方?”
“你哪来的我电话号码?”涂胡说道。
“你别管我哪来的,总之就是一句话,公司告知我只给你跟你家里人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再不还,就等着走法律程序。”
涂胡还不知道,在他坐牢期间,我跟他家里人已经遭遇了平台多方催促,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不是24小时轰炸,至少一天要工作8小时,在这8小时之内我是想着要把手机关机的。可是手机一关机就会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抱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可是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了。不仅要还平台的钱,还有高额的罚息。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说理的地方了。所以我们更多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情况下一定要理智消费,不要提前透支。若为了一时的快乐,而给自己以及家里人造成困扰那很不值得而且没有意义。而那些要债的人的追问方式总是层出不穷,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样的圈套在等着。路很漫长,转弯的地方很多,并不是一直笔直的开到终点的。我一想起涂艺,我就很心疼。一个女孩子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把眼泪留给了自己。哪怕再难过也能强忍着不让眼角掉落。
我不知道这次对涂家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坎,但是我始终坚信再难的他们都挺过来了,这次他们应该也会渡过难关。
我对涂胡说“我借呗那里还有4万额度我可以借出来先给你,我们总能凑到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知道吗?我自己不想让你从借呗那里借钱出来,万一你到时候还不上又会像我妹妹这样,一个已经够我头大了,再来两个我就要疯掉。一个人疯掉只是一瞬间的事,最可怕的是疯掉之后要恢复正常那就是痴人说梦了,可能做梦会正常一点。我明明不想回忆那段恐怖的绿色记忆,可是老是噩梦连连。老天爷,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只不过是打一份工,想维持基本的生活就这么难吗?可是生活给我的回答是真的挺难的,那是我一分钟都不愿意呆的地方,可是却呆了两年,这两年我感觉已经过了两个世纪。真希望可以像武侠电视剧里的主角那样得到可以喝下一点东西忘却所有的记忆的东西然后重新去爱重新去生活。凌晨几点的时候我总是梦到有人捉我的头发,有人踩我的脚。大脑里的每个细胞都紧张兮兮的,神经紧紧的捆绑着就像身上带着炸药,不知道密码又没有人解救的情况下那能怎么办,那就等死了。死了一了百了,除了陷入恶性循环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任何陷入极端的想法此时都是正常的。我是真的希望可以梅开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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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胡又接着说他的第三个噩梦,第三个噩梦的始作俑者叫张苗。“他是通过贩卖银行卡给地下钱庄而被捉进去的。张苗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磨牙,比鬼哭狼嚎稍微好听一点,不过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张苗只有一米六的身高,35岁左右,头发生长的速度非常快,理一个光头两个月又长的特别长了,所以每次理发都有他的份。我们在那个地方理发,剃胡须不是每天都有的,管仓的主管如果不出去的情况下半个月可以理一次。他头发中间非常稀,呈现秃顶的形状。可他却不以为然,一直觉得自己很帅,过度自大的一个人。他的头皮屑非常多,睡觉的板上一大早起来零零碎碎的,全部都是他的杰作。可他却不以为然。而且一直跟涂胡说他是无辜的,也跟仓里许多人说过。
可是做过牢的人总是被偏见着,在偏见下活着的人自然是不幸福的。
没有人会管你无辜不无辜。可那又有什么办法,生活已经由不得涂胡选择,重重的一锤下去已经脱离了预定的轨道。对谁也不能说,说了也没用,把所有的委屈与误解只能他一人照单全收。买来别人的银行卡再通过卖出去来赚取中间差价,一张银行卡可以获利600元。这个价格简直就是天价,钱来的那么容易不是犯法才怪呢。这些银行卡为跨境赌博以及地下钱庄洗黑钱。也许是因为犯法的成本太低,而金钱的诱惑太大,许多人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在金钱的诱惑下,人性已经迷失。
而且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被骗的人怎么办,那些钱或者是受害者抵押房车又或者是从贷款平台借来的。受害者倾其所有甚至负债累累就是为了一份信任。他们因为相信了诈骗者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你骗骗我,我骗骗你,毫无底线可言。最让人不解的地方是,一个人只要觉得自己没错,这个世界谁也拿他没办法。法律判了又如何,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没有犯法,还说他一定会无罪释放。做不到无罪释放,也希望是免于起诉。
所有洗心革面的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心魔,心若着了魔,便不是本心,便不由自我控制。可见,做一个自控的人是多么重要。”张苗这个行业怎么来的”我问涂胡。
“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们晚了点知道,社会越是进步,犯法的手段就越高明。自古便有,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如果让我们提前知道这些,那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涂胡说道。
“至少可以让身边的人知道不能把银行卡卖给别人,如果自己的银行卡被用来干违法的事自己也要受牵连,千万别为了暂时的利益去干对自己影响很大的事,若做了,后悔肯定是来不及。区区的600元暂时可以看的到,可是每一个600元的背后关乎多少人的生死存亡。也许家里有生病的老人等着钱救助,也许这是学生报名的费用,也许是离异家庭抚养孩子的生活费。我不敢去想象此时的他们没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绝望能够形容。每张银行卡背后让犯罪分子伤害那么多人,这值得吗?”
据张苗说他是通过朋友才知道有这么好赚的钱的,他的朋友叫张锋,一直在国外工作。不用想都知道,张锋从事的也是违法之事,冒充公检法诈骗。从别人那里大量买来公民信息,通过筛选对目标客户进行诈骗。利用民众无知的心理,第一通电话打过去先说你名字然后直接告诉你你有一张银行卡涉嫌洗黑钱,公安机关正在侦破你的案件,不久文书就会寄到你家里去。很多人接到这类型的电话心里肯定已经慌了,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只能任人宰割。就想着赶紧把问题处理掉,可压根就没有问题需要怎么处理。所谓的问题只不过是诈骗犯诱你入局的招数。当受害者六神无主的时候就会问他们怎么办,然后他们就叫受害人把钱转到对公账户上。对公账户都有好些个,各种巧立名目,公安机关的啊,检察院的啊,法院的啊。
张锋还没有被捉到,所以具体的话术是怎样的,我无从得知。张苗存有侥幸心理,既然有罪,为何张锋还没有被捉。张锋他们有自己所谓的话术本,何为话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表达就是圈套。但也很奇怪啊,我们本身就活在一个有话术的世界里,哪怕你只是简单的卖水果,别人问你西瓜甜不甜,你肯定是说甜啊,不甜别人可不买,问题是客户买的这个瓜你又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是甜的呢?又一个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涂胡,你说世界上是不是有很多无解的话题”“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你总是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怪不得我妹老是说你是话题终结者,起初我还不懂,现在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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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啊?”
“我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让你慢慢猜。”“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其实我是懂这个意思的,只不过是想让涂胡开心点,他的瞳孔有点微微变大,双唇紧闭着,但我依然看不出他情绪上有任何的波动。我看人一向是不准的,涂胡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会不会久而久之也会变成跟他一样。有那么一点点担心的成分在里面。
我的头脑里一直充满的都是有关宋婉玲的画面,那个叫宋婉玲的女孩被别人骗了那么多钱,她现在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还不上钱要怎么办。生活处处是陷阱,如果你突然碰上一个对你很好的人,那你一定要格外的小心,除了相交多年的朋友,以及你的家人,没有谁有义务对你好。那这个人一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所以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在外面都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哪怕是窗外的一点阳光,下雨时落地的雨珠,凌晨尚未散去的雾……值得我留恋的人事物很多很多。但对涂胡,宋婉玲也许就不是这样的。我渴望着跟宋婉玲来一场偶遇,我想知道关于她的故事。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许是对这个女孩有一点同情。
“请原谅我,我应该要暂时在人间缺席,我以为冲破层层迷雾,伸手能够触碰到阳光,让光把心灼热,但心里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一个又一个的真相,那些用鲜血上演的真相我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这是一颗怎样麻木的心谁能够理解?这是同样一件事,有人铃铛入獄,有人法外逍遥,这世间本就毫无道理可言。那我就只能怪自己倒霉吗?当我孤身一人在承受失去自由的那段日子里,当我的家人要遭受别人的冷嘲热讽时,当我想终结自己的生命时。我要问谁要回这些。我问天,可我当时也望不到天,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我想去感受天空蓝,想要去看云彩,想要去看雨后彩虹,那么一点极其日常看到的东西却变成了我夜里入梦才有的东西。可是我做梦总是梦不到这些东西,梦里的回忆也不想回忆。我问大地,可是我的足迹也始终没有超过三十平方,我感受不到土壤的芬芳,感受不到泥土的温度,我也曾要把我的生命热血沸腾的留在这片黄土地,让它留有关于我的记忆,每当后人问起,总会有个名字刻在那里,涂胡。我问大海,我想把我的眼泪融入大海当中,可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涂,你目前真的不用想太多,哪怕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他背后都是有人爱着的,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应该放弃生还的希望,你还有我,还有你的家人,你要多为我们想想,你知不知道你进去的两年时间里,我们外面的人是怎么熬过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你能不能不那么自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怕,你还有我们。”
“你说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又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从小我的爸爸妈妈就教我做人要光明正大,钱要赚的心安理得。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只是好好的去上一个班,我又没得罪谁。至于吗?老天,你要这样对我,老天爷真是不公,我不知道前方的路该怎么走,我感觉我已经看不到路了,我不知道如何走下去,有谁能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我现在是真的害怕再去经历第一次的伤害。那些伤害让我在夜里入睡的时候都会被吓醒。我就孤身一人,任凭生命沦落,在受尽折磨之后,我还是未能在谷底爬起来。为什么我不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生存,为什么我要受这些冷言冷语,我受够了生活对我的压迫,在这个世界我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但依然希望你能够勇敢的生存下去。毕竟你的人生是没有任何污点,不会留下任何给别人可以嘲笑你的把柄。可是你要明白,有些事过去并不代表真的过去,他只是短暂的隐藏起来,他会时刻的提醒你的与众不同。但这个与从不同它是标着双引号的。做一次牢出来很多事都已经没了选择,也没得选择,这绝不是仅仅做牢那么简单,所以我谁也不管了。难道我真的没得选择吗?陷入一个恶性循环里面,我想我是真的出不来了。”
说完后没等我的回应涂胡便叫我出去外面,他把房门紧锁着,我再敲门时他还是不给我开。我手机落里面了。他或许是没听到,又或许是听到了不想让我去打扰他片刻。那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即使明知道没有结果。我想此时林嘉静要是陪在他身边那该多好。我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用左手去掏口袋,准备拿出手机。却发生手机不见了。“李杰,有没有看见我手机。”
“你疯了,你刚才不是才敲门跟涂胡说要拿手机,你瞧你这记性。一转身就忘记,你估计快要赶上老年痴呆症了,才刚放下一件东西转眼又不见了那件东西。”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涂胡舍的出来了,但并没有跟我和李杰说话,而是自己拿好衣服准备去洗澡了。我忙着进屋找我的手机,我一个小时不使用手机感觉很难受。那我想涂胡在里面两年不用手机会是怎样的情形。桌子上还有涂胡忘记合上的笔记本,我知道去看他的笔记本会显的有点不道德。但在强烈的好奇心下面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只见他的笔记本下写上了这样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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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一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指责下吗?可是活在别人的指责下是不会快乐的,这样长期的压抑自己,我真的会情绪崩溃了,搞不好哪天我真的就在想不开的情况下就这样远离人间了,世间再无涂胡。关于涂胡的所有都将会冰封,唯愿我爱的人别想起我。哪怕跟我有关的记忆他们在想起的时候心里都是灼痛的,我真的好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我真的不想这样下去,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情绪低落又如何,又能与谁人诉说,也不知道妹妹欠的钱该怎么还?一大堆揪心的事在等着我,结果我还这样。感觉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人,对不起爱我的人。如果这两年我不曾进去那该多好。如果黑暗未曾蒙住阳光的眼睛,那就可以让阳光照进每个角落,那该多好。如果嘉静还没有结婚。世间之事没有如果,只有当时。我真的没有办法在世间抬起头了吗?感觉好累,说不上哪里累,但真的很累。
“我哥在吗?”涂艺打电话听她的语气有点着急
“你哥是谁。”李杰并不清楚涂胡就是涂艺他哥”还没等涂艺回答完我就抢过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爸腰疼的厉害,我已经把他送医院了,可医生说他这个是腰椎间盘突出,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我听的云里雾里的。说什么压迫到血管导致的一种退行性病变。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医生建议我爸动手术,可是手术的费用有点问题,不知道怎么下手……然后我爸非要回村里面去了,我现在是束手无策。”
涂艺再一次被现实击倒,原来普通人的世界里不仅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还要面临各种不确定性的突击。当家人的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做为病人的家属更是焦灼。既有对家人健康问题的担忧,又有医药费不知从何处来的问题。原来生活还远不止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涂艺,大概需要多少钱?”
“三万多”涂艺说道。
三万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对于涂家来说是天文数字。毕竟涂艺还差网贷十万还没还清。
“我之前借你那七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给你。”
“我的你先别想着还,现在最主要的是涂叔的手术费用怎么处理的问题,只要人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你也别想太多,吃过的苦最终都会变成某种礼物以某种方式回馈给我们的。”
“苦,我倒不怕,而且我也并不觉得辛苦,只要我爸能够不再受病痛的折磨,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不要侧着睡也疼,躺着睡也疼,蹲个洗手间起来也疼,可是他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要不是我哥进去了,然后他摔倒了,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病,之前他买过很多药品,贴的敷的吃的。几乎是能够尝试的他都尝试,可是效果都不理想。可能是因为我哥知道了我父亲的病,所以才想着要去做药品销售的,谁能想到出这档子事。我并不确定动了手术这个病就会彻底好,但我有在网上查过,就算动了手术复发的概率还是很高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能让我爸少受点罪就少受点吧,毕竟人这一辈子不长,我能够孝顺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跟你聊这个有点伤感,但从我哥进去之后,我也算是把你当我哥了。你也帮了我家不少。如果没有被世界温柔以待,那我也会去善待这个世界。毕竟生活没有亏欠我什么,这是我要承担。我自己的父亲,如果我不爱,还能渴望谁来爱。”
“自从你哥进去了以后,压在你身上的责任就更多了,原本你可以进入大学去读你喜欢的音乐,可结果是现实让你步入了社会,提前感知人情世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才华的人迟早会被发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有什么困难的你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跟我们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直面问题然后把问题解决掉。还有你贷款那里,平台如果恶意崔收的话你也不要过分在意。反正我们都有还,又不是不还。接二连三的这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当初你哥进去了,那么难熬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这些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现在首要问题是先解决你父亲的手术费用,第二问题是早日帮你哥走出心理的阴影。这两个问题一个都没有办法耽搁下去。你父亲这事还是别跟你哥说了,我从借呗那里借三万出来给你,你也别过意不去。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已经胜似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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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你借两万就好,借太多了我怕你还不上。你也是要生活的,不能因为我家而拖累了你。”
“你那一万多去哪里弄,你每个月的工资已经拿来还债了,而且还远远不够。就连涂一的工资都搭上都没还完。你每个月还得给父母生活费,还有你自己的生活费。就算再负债,一点生活日用品总该是要买的,最低的生活还是要得到保障的。再加上涂胡进去之后,你父亲只能够靠抽烟喝酒来缓解一下内心的痛苦。这也是一笔不少的费用,我们都知道抽烟喝酒对他这个病情不好,但我们又于心不忍。脾气方面也开始变得躁动,易怒。肉体的疼痛肉眼可见,内心的疼痛又没有办法看见。”
烟酒只能暂时麻木躯壳,哪里能驱逐内心的疼痛。涂父原来一百四十多斤现在仅剩下一百一十斤了。原来的他没有黑眼圈,现在满眼都是。之前他的眼睛是多灵动,现在都快看不见眼珠子。厚重的黑眼圈已经把眼睛给吞掉了,走路脚也快抬不动了。两年的时间给人的感觉已经老了二十岁。人间最苦莫过此,但又能怎样缓解。涂父当时有发过一次酒疯。
“我父亲当时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进去的不是他,他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也快要死了。为什么要让他儿子遭遇这些,他还没有结婚。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老天爷,折他的寿吧,换他儿子起来。只要他儿子可以出来,让他怎样都没关系。把所有病痛都加诸在他身上吧……我实在没有办法讲下去了。长大以后才能明白,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有,可却时时伴随着我。”
生活给了涂父最致命的伤痛。
涂艺始终没有跟我说她那一万多去哪里拿,我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涂艺,我们都不要再想这些,越想生活越差。反正已经这样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钱我已经从借呗那里借出来了,是转你微信还是银行卡或者直接拿现金给你。”
“都行。”涂艺说道
“我明天跟公司请一天假陪你回村里一趟。我带着现金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麻烦的了,只能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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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涂艺来到了转角村,还是那个地方,曾经这里有我跟涂胡最温馨的回忆,现在却变成涂胡最不想回忆的回忆。故乡真的已经成为了他回不去的远方。为什么时代要给人贴标签,这个标签到底是谁制造出来。我看着涂家的门口满门的贴纸还是说涂胡是诈骗犯一类的话。更过分的都有,什么诈骗犯不得好死都是类似这种类型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素质,又没有杀人放火,涂家跟他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对涂胡,涂家儿女都不在,就会欺负两个老人。我要是看到这些贴广告的人,我一定会拔掉他的牙,让他没有牙齿吃东西。
涂艺倒是出奇的安静,她并没有理会这些。一进门之后就说“走,爸,我们去医院。”
涂父说“我不去,我在家里呆的好好的,哪里都不去,医院不是个好地方,我不要去医院。我暂时又没有大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哪里有什么毛病。去了医院回来我准是有毛病了,就算没毛病也得整出毛病来了。你们今天回来看我,我很开心,没什么事别往家里跑,赚钱要紧。把债还了才能活的轻松点。”
“爸,这次去医院有优惠的,花不了什么钱的,看着你身体不舒服,我在外面工作也不放心。只要你身体健健康康的,我才能放心上班。我要是一分心工作就放不好,搞不好会失业,一失业生活更是没了保障。我们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所以我现在啥也不想,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健康平安就可以了。爸,你这次的听我的,别任性了,知道吗?你这事我没敢跟哥还有涂一说,他俩都不知道。他俩要是知道了,准又要跑回来了,那我们这一家的生活该怎么整?你要是这次不听我的,我就把工作辞了,搬回家住,看着您。您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才放心。”
涂母说“老头子,你就去吧,你就去吧,你就去吧,你就去吧,你就去吧……重复了好多下才停下。”
涂母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这又不知道该怎么整。这到底属于什么,是老年痴呆吗?我在心里问自己,好想把涂母这个习惯给改掉,可又不知如何下手,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怪自己当时没有好好用功读书。可惜,真的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