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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纸醉金迷、暗流涌动的上海滩,杜月笙为了稳固势力版图,向来不吝以丰厚福利笼络各方。
这一回,巡捕房密查处也得了他的照拂,收到了大世界剧院的戏票。
沈青崖、白露和林见秋三人,正被一连串诡谲案件搅得焦头烂额,本就期望在这喧嚣繁华中寻得一丝喘息之机,更盼着能从这热闹之地的蛛丝马迹里揪出案件线索,便欣然赴约。
大世界剧院内,座无虚席,灯光摇曳,奢靡的氛围如雾气般弥漫。达官显贵、名流雅士们身着华服锦袍,珠光宝气交相辉映,满心期待着名旦柳如烟的登台。
柳如烟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上舞台,水袖翻飞间,似流云舒卷。婉转唱腔响起,唱至《牡丹亭·惊梦》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那声音宛如黄莺出谷,余音绕梁,令人沉醉。
然而,就在她指尖轻掠鬓角珠翠的刹那,坐在包厢内的沈青崖只觉腕间罗盘陡然震颤,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搅动。
“这唱腔不对。”沈青崖眉头紧蹙,紧紧按住躁动不安的罗盘,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似要穿透台上的浮华假象,“杜丽娘的情思本应缠绵悱恻,柔肠百转,可她这唱词中,竟透着一股肃杀的刀兵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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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尚未消散,柳如烟的指尖触碰到发间那支鎏金点翠簪。瞬息之间,一股邪恶而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黑手撕开了黑暗的帷幕。戏服上精致的苏绣牡丹渗出丝丝暗红,宛如鲜血洇染,她眼尾的胭脂也化作血泪,蜿蜒而下。
观众席上刹那间爆发出阵阵惊恐的尖叫——只见那名旦的肌肤竟如宣纸般开始纸化,葱嫩的手指率先泛起褶皱,紧接着,面庞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最后整个人如纸片般坍缩,轻飘飘地坠落在台前。
沈青崖反应迅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跃上戏台。就在此时,纸人柳如烟的眼眶蓦地裂开两道细缝,诡异至极。他弯腰拾起那支鎏金簪,指尖刚一触及簪头的牡丹纹,一股强大且带着蚀骨寒意的力量如电流般窜入体内,眼前瞬间炸开一片刺目惊心的血色幻象:
三十年前的那个深夜,同样的戏台上,却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气。
坤旦云袖娘被死死绑在描金柱上,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交织的神情。她发间的那支鎏金簪,正是此刻沈青崖手中这支,簪尾深深刺入木柱,钉住了她奋力挣扎的右手。身边一群身着诡异阴森的服饰,围着戏台跳着令人胆寒的神乐舞,手中的铃铛上沾染着云袖娘指甲崩裂渗出的斑斑血迹,每一声脆响都似敲击在人心上,令人心悸。
“以坤旦纯阴之血,镇蛟龙至阳之怨。”为首的老者面容狰狞,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后,手中利刃一挥,割开了云袖娘的手腕。鲜血如注,顺着戏服潺潺流进台板缝隙。
沈青崖清晰地看到,那些殷红的鲜血在接触到地底锁龙阵符文的瞬间,竟化作冰晶般的红莲,散发着幽冷而诡异的光芒。
云袖娘最后的眼神,穿过三十年的漫漫光阴,与此刻的沈青崖对视。她翕动的嘴唇,似在传递着跨越时空的恶毒诅咒:“以戏为祭,永镇黄泉……”
白露的尖叫声如同一记重锤,硬生生将沈青崖拽回现实。
此时的台下,五百观众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齐齐仰头,口中机械地重复着《牡丹亭》的唱词,然而眼白却已尽数被黑暗染透,场面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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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脖颈处的梵文刺青如活蛇般扭动游走,她突然厉声喝道:“闭眼!他们瞳孔里映着招魂幡!”
沈青崖迅速甩出三枚厌胜钱,精准地钉住舞台三角,罗盘金光暴涨,化作一个闪耀的八卦阵。
金光扫过之处,观众们口中吐出阵阵黑雾,如墨般浓稠。黑雾中,隐约可见细如发丝的银线,宛如邪恶的触手,而另一端竟都系在云袖娘的遗骸指骨上,仿佛是一条条操控生命的死亡绳索。
“好一招‘戏魂牵丝’。”林见秋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台侧,眼神冷静而专注,手中的手术刀如黑色的闪电般精准切断一根银线,“用三十年积攒的怨气为引,把活人炼成任人操控的戏偶——这手法像极了改良过的湘西赶尸术,却又更加阴毒狠辣。”
当最后一根银线断裂,云袖娘的遗骸突然暴起,如同一具被唤醒的邪恶丧尸。她手中那支鎏金簪化作寒光闪烁的利刃,直刺向白露的心口。沈青崖眼疾手快,以罗盘为盾奋力格挡,金铁交鸣间,簪头牡丹突然绽放,花蕊中射出密密麻麻的冰晶血莲,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露的梵文刺青骤然发烫,仿佛被烈火灼烧。她本能地唱起《皂罗袍》,那悠扬的戏腔一起,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空气中盘旋回荡,那些来势汹汹的血莲竟在空中凝滞。
趁此间隙,林见秋迅速从包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瓶,瓶身刻满了神秘的符文。他将瓶中的圣水洒向血莲,药水与血莲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阵阵刺鼻的烟雾,血莲迅速溶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这是我从教会带出的圣水,”林见秋解释道,“能中和这股邪恶的怨气。”
沈青崖微微点头致谢,随即咬破指尖,以鲜血为墨,在簪身画出古老而神秘的敕令。随着敕令的完成,云袖娘的怨气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散去,遗骸也重新化作一堆枯骨,寂静无声。
沈青崖擦去嘴角的血渍,将簪子小心地收入鹿皮囊,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锁龙阵需要至阴魂魄定期加固。三十年前是坤旦云袖娘,如今他们想用全城百姓的生魂来替代,方才这离魂术,怕是他们邪恶计划的一次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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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外,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森。
白露轻轻掀起包厢窗帘,只见黄浦江方向阴云密布,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压顶而来,江面泛起诡异的血泡,仿佛有一只沉睡的洪荒巨兽即将破水而出。她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嘴唇微微颤抖,轻声说道:“我听见龙吟……在哭。”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又清晰地传入了沈青崖和林见秋的耳中,令他们的心头也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与警惕。无需多言,他们都明白,此刻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剧场内的混乱局面,至于黄浦江的诡异景象和白露的异常状况,只能稍后再做讨论。
待一切归于平静,他们静静地伫立在黄浦江旁。
江风如同一头猛兽,呼啸着席卷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肌肤,直抵骨髓。风中,似是裹挟着无数被岁月尘封的秘密,在他们耳畔低声呢喃,却又含糊不清,让人听不真切,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不断翻涌,愈发强烈。
良久,白露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迷茫与深深的恐惧,仿佛被黑暗中那未知的神秘力量紧紧扼住了咽喉:“我怀疑……我也是锁龙阵的一部分。”
她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而又带着些许迟疑,仿佛那手上承载着无比沉重的秘密。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着脖颈上的梵文刺青。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回忆的神色,思绪仿佛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这些刺青,我曾翻阅了无数的古籍资料,拜访了无数的奇人异士,可关于它们的来历,却始终是一团迷雾。后来,我才知道它是梵文。它们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抹去。”
“后来,一次靠近黄浦江的一个区域,它就会莫名发烫,那种灼热感,就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让我无法抗拒。再结合之前查案时接触到的那些隐晦资料,我才逐步知晓,那些地方竟然是锁龙阵的阵眼所在。直到今日,我才确定,它们似乎是在向我传达某种至关重要的信息,准确地说,是牵引着我前往那个神秘的地方…但那地方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一无所知。”
林见秋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存在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和复杂得多。你的歌声,可以压制那些怨气,或许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塔读@ 沈青崖紧紧握住手中的罗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第一次罗盘指引的场景,紧接着又想起林见秋养父的种种事情,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深深觉得三人之间的联系绝不止眼前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见秋,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你在调查中,到底发现了什么?还有,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到了孤儿院?” 林见秋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显疲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回忆往事的复杂情绪,缓缓说道:“来这边之前,我在其他巡捕房担任法医。有一天,我在整理流浪儿童案件的旧资料时,一份陈旧的报告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我看到上面的签名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正是我养父的签名。”林见秋说到此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困惑和不安的神情。 “这份报告上记载的内容十分诡异,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似乎与一些神秘的实验有关。”林见秋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我当时就觉得事情绝不简单,内心有个声音驱使我一定要顺着这份报告的线索追查下去。于是,我开始四处走访那些曾经与养父有过交集的人,想尽办法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真相。在追查过程中,我渐渐发现养父的行踪似乎与一个神秘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见秋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在发生那件案子之前,我经过一番艰苦的追踪,发现他来过这座孤儿院。所以当我听说这里发生案子时,我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沈青崖和白露听完林见秋的讲述,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的心中都明白,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 夜幕愈发深沉,将整个世界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黄浦江的波涛在黑暗中翻滚着,发出阵阵低沉的怒吼,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正蓄势待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而他们三人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