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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写字楼前,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这是我第一天上班,一家待遇优厚的跨国公司。握着公文包的手指微微发潮,不知何时渗出了冷汗。玻璃幕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像成群结队的蝌蚪,但当我想仔细辨认时,那些阴影又消散在钢化玻璃的分子结构里。
电梯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白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我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像是戴着一张面具。当电梯在12层停顿时,有个穿条纹衬衫的男人突然抽搐般抖动肩膀,吓得我后退半步撞在金属壁上。他后颈处的皮肤突然隆起乒乓球大小的鼓包,沿着脊椎快速滑动,却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恢复正常。
\"叮——\"
28楼到了。我走出电梯,迎面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她的妆容精致得过分,嘴角挂着标准的微笑。黑色丝袜包裹的小腿像量角器般笔直,胸牌在走廊顶灯下泛着冷光:人事部张丽。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突然闪过暗红色光晕,我眨眼的刹那,那抹血色又消失不见。
塔读@ \"新来的?\"她伸出手,\"我是人事主管张姐。\"腕间的钻石手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折射出的光斑在墙壁上划出细碎伤口。那些光斑触及墙面时发出细小的滋滋声,像是烧红的铁签划过冰块。 我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她的指甲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像是凝固的血。当指尖相触时,我恍惚听见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但环顾四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光洁如新。她的脉搏在我掌心突然停顿两秒,又恢复成机械般精准的节奏。 办公区很大,但异常安静。只能听见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运转的声音。我的工位在角落,旁边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的显示器上贴满黄色便签纸,其中一张写着潦草的\"23:59\"。便签纸边缘有焦黑痕迹,像是被火焰舔舐过,却保持着完整形态。 \"我叫小王。\"他头也不抬地说,\"记住,下班后不要加班。\"他敲击键盘的节奏突然错乱,指尖在空格键上神经质地连按三次。显示器屏幕随着敲击频率泛起水波纹,那些便签纸上的字迹突然变成暗红色,又在下一秒恢复原状。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转过头,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因为...会出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时打印机突然吐出纸张,小王立刻缩回工位,仿佛被烫伤般蜷起肩膀。那张打印纸飘落在地,空白处浮现出半透明的手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墨迹。 第一天的工作很轻松,只是熟悉环境。但到了下班时间,张姐突然走过来:\"小苏,今晚加个班吧,有个紧急项目。\"她递来的文件夹封皮潮湿粘腻,暗红色火漆印章上刻着倒五芒星图案。文件夹内页的装订线突然蠕动起来,像条被斩断的蚯蚓,在纸页间钻出细小的孔洞。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六点了。窗外天色渐暗,写字楼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无数只眼睛。中央空调出风口涌出的冷风裹挟着檀香味,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腥气。通风管道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节奏与我的心跳逐渐同步。 \"好...好的。\"我勉强答应。张姐离开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异常整齐,仿佛有十个人在同时踏步。她的影子在走廊墙壁上分裂成数个重叠的人形,每个都保持着不同的行走姿势。 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饮水机突然发出\"咕咚\"的吞咽声,绿色指示灯在阴影中明明灭灭。水桶里的水位以反常的速度下降,水面倒影出天花板的景象——那里本该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却垂落着无数黑色发丝。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突然,我听见打印机自动启动了。一张纸缓缓吐出,上面印着一个血红的数字:\"28\"。墨迹顺着纸面蜿蜒流淌,在桌角汇成细小的溪流。当我伸手去拿纸巾时,发现抽屉里堆满同样印着血字的纸团。每个纸团都在轻微颤动,像是包裹着即将破茧的飞蛾。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时,电脑屏幕突然亮了,显示出一行字:\"快跑!\"光标在感叹号后疯狂闪烁,整个显示器开始高频震颤,映出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抓痕突然渗出黑色液体,沿着显示器边框滴落,在键盘上凝聚成蝌蚪状的符号。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就在这时,我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很密集,像是很多人同时走动。安全出口的指示灯骤然熄灭,应急照明系统的红光将走廊染成血色。红光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每个都保持着抬手看表的姿势。 我躲到桌子底下,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的工位旁。我看见几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但数不清有多少双。她们的小腿以反关节角度弯曲,丝袜表面凸起蚯蚓状的血管纹路。丝袜接缝处突然崩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毛孔中钻出细小的白色菌丝。 \"找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张姐。她的声线分裂成多重和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共振。我闻到浓烈的檀香味里混进铁锈味,看到血珠顺着高跟鞋尖滴落。血珠落地时并未晕开,而是像活物般滚动着聚向我的藏身之处。 我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突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条短信,来自小王:\"看天花板。\"信号格显示无服务,但信息发送时间却是三分钟后。手机屏幕突然浮现裂纹,裂纹中渗出粘稠液体,将时间显示模糊成血色的一团。 我慢慢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倒挂着无数个\"人\"。他们穿着西装,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领带垂向地面,在虚空中缓缓打转。某个瞬间,所有瞳孔同时转向左侧,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他们的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舌头上刻着同样的倒五芒星。 我再也忍不住,尖叫着冲了出去。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亮着。我拼命按电梯,但毫无反应。金属门映出我扭曲的倒影,以及身后逐渐聚拢的红色高跟鞋。电梯按钮突然全部亮起,每个数字都变成血红的\"28\",楼层显示屏开始倒计数。 \"别跑了...\"张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加入我们吧...\"她的语句夹杂着电子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在调频。墙壁渗出粘稠液体,在绿光中泛着油膜般的虹彩。液体表面浮现出我的面孔,那张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蛆虫从眼眶中簌簌掉落。 我转身跑向楼梯间,却发现楼梯在不停地旋转,像是一个无尽的漩涡。这时,我注意到墙上有一行小字:\"28层是祭坛。\"字迹用指甲刻成,缝隙里嵌着暗红色碎屑。旋转的台阶上布满齿痕,最深处的凹槽积着浑浊液体。台阶边缘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塞满碎纸屑——正是那些写着\"23:59\"的便签残片。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突然,我想起小王的话。现在是晚上7点28分。手机时间突然开始倒流,数字在28分与29分之间疯狂跳动。腕表指针逆时针飞转,表盘玻璃浮现细密裂纹。表盘下的齿轮突然反向运转,将分针扭成麻花状,渗出带着铁锈味的黑色机油。 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刺眼的光束中,我看见墙上布满了诡异的符号。那些符号在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当光线扫过时,符号表面泛起水波状的涟漪,某种类似蝉鸣的嗡响在耳道内共振。符号的笔画突然脱离墙面,在空中扭结成锁链的形状,末端挂着小小的铜铃。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张姐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祭品...\"她的身影在墙上投射出蜘蛛般的巨大阴影,八条肢节随着符号的蠕动规律收缩。阴影腹部裂开十字形的伤口,涌出大量写满数字的纸张,每张都标注着\"23:59\"。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关掉了手电筒。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的瞬间,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啸,像是无数玻璃同时碎裂。黑暗中传来粘稠的吞咽声,仿佛有巨兽在舔舐整个空间。我的西装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内袋的位置传来灼烧感——那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张滚烫的纸片。 黑暗中,我听见张姐的尖叫声。那些符号开始发光,但不是红光,而是纯净的白光。我这才发现,那些符号其实是反写的经文。光流沿着笔画逆向流淌,在墙角形成发光的箭头。某个温暖的频率透过地板传来,像是遥远寺庙的晨钟。经文的光斑突然凝聚成手掌的形状,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顺着经文的方向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出口。推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了小王。他手里握着铜质罗盘,指针在剧烈震颤中指向我的眉心。罗盘表面的八卦图案正在渗血,血色沿着乾位向坤位蔓延。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绷带,上面浸透的暗红色液体正顺着罗盘纹路逆向流动。 \"快走!\"他拉着我冲进电梯,\"他们马上就要醒了!\"电梯按钮全部消失,28层的数字自动亮起。当金属门缓缓闭合时,小王迅速往门缝塞了张符纸,黄纸上朱砂绘制的敕令正在自发燃烧。火焰呈现诡异的青白色,将符纸烧成灰烬的同时,在金属门上烙出深达三毫米的八卦凹痕。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看见张姐和其他\"同事\"追了过来。他们的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肉。西装化作黑色黏液滴落,无数蛆虫从领口涌出,在地面拼凑出新的血色符号。融化的血肉突然爆开,飞出成群的金属甲虫,甲虫翅膀上赫然印着公司的LOGO。 第二天,我报了警。但当警察赶到时,28楼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办公设备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墙的经文。鉴证科发现那些文字是用骨灰混合朱砂书写,X光扫描显示墙体内嵌着二十八具呈星形排列的骸骨。每具骸骨的手腕处都套着钻石手链,与张姐佩戴的那条完全一致。 后来我才知道,那家公司根本不存在。28楼已经空置了十年,十年前,那里曾经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据点。档案馆的火灾记录显示,十年前今日的19:28分,该楼层发生过原因不明的爆燃,但所有遇难者遗体都未被找到。消防栓的出水口至今仍能检测到骨灰成分,且PH值呈现诡异的28.0。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至于小王...我再也没见过他。但每次午夜梦回,我总能听见他的声音:\"记住,下班后不要加班...\"上周整理旧物时,我在西装内袋发现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是熟悉的潦草字迹——23:59。而此刻手机显示的时间,正好是23:59。便签纸突然自燃,灰烬在桌面拼出新的倒五芒星,星芒中央嵌着颗带血的钻石,正发出与张姐手链相同的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