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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身体急坠，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此时此刻，除惨叫和手刨脚蹬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耳旁挂风，皮肤受空气挤压似有吸力拉扯。

都说人死前能回顾过往一切美好和遗憾，像放映机倒带那样，一幕幕，一针针，那么清晰、真实。

陈伟甜闭着眼，果然听不到自己的叫声有多么凄惨。借助这机会，兴许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也说不定。

但不知是那些人乱盖还是自己操作有误，直到有水随叫喊呛进嗓子眼儿，也没能见到过往的一切。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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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伴随两声巨响，两朵巨大的水花跃起一米还多。这入水姿势要是让评委打分，恐怕只会抱得两个鸭蛋而已。

咕噜噜——咕噜噜——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又是一阵急促的气泡涌起，陈伟甜当先冲出水面大口喘息。

水流湍急，头脑还没清醒又被冲得七荤八素，在水里不停翻滚。耳中全是轰鸣的水声，视线所到之处更觉天地相接，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要不是仗着水性精熟，早完了。

被冰冷水流刺激，大脑才从待机中明白过来。陈伟甜睁开双眼稳住心神，手脚配合，边踩水边环顾四周。

Nick雷哪儿去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猛撞自己。因突如其来又过度恐慌，下示意伸手猛推，却感觉碰触到的东西十分柔软。

定睛细看，一声惊呼又让自己呛了两口水。就见Nick雷平趴在水面上，半张脸侧露在外，双眼上翻嘴巴大张，像死狗一样人事不省。

顾不上多想，碍于人道主义精神，将他抓住。得亏在水中有浮力帮助，拖着不算费劲儿，这要是在地面，陈伟甜一定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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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越来越急，陈伟甜感觉小腿一阵疼痛如刀割一样。没工夫将他脑袋转进怀里，就这样拽着Nick雷的裤脚向岸边急游。

两人距离河岸不算远，可水流太快，横游简直是在与大自然无穷力量抗衡。陈伟甜一个女人又拖着Nick雷，拼尽全力才勉强靠近少许。

就这样咬牙坚持，一点点蹭过去，眼见就能够到岸边长草了，这时却被水中巨石阻挠。Nick雷重重撞在上面，陈伟甜却无能为力。

暗流忽然加剧，感觉腿上疼痛更是钻心。看看紧拽裤脚不放的手，陈伟甜心生一丝邪念。

是啊，这时自己能不能活都不好说，还有时间考虑别人？就算放手，谁能知道呢？

想着，紧拽裤脚的手微微松动，可瞬间又拽得更紧。

眼见前方水雾飞腾如白龙横跨半空，隆隆有声。陈伟甜明白那不是瀑布，就是急流水眼。想要努力挣脱水流吸力，可惜全是徒劳。

等死吧！

看似洒脱，实则内心慌乱，一时半会儿连该向谁祈求保佑都想不起来。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竟然一漂，几乎与水面平行。停在原地，任由水流冲击却不动一丝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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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我……我说，你……想想办法啊！”竟是Nick雷在喊话。

陈伟甜一喜，见他双手紧抓岸边两大把杂草勉力支撑。

他已经与水面平行，半个身子没在水下。这姿势可笑，一张嘴喊话，就咕噜噜不断，跟着又要翻白眼。

眼下形势再清楚不过，陈伟甜不敢多耽，双手紧抓Nick雷裤子一步步攀爬过来。要赶在他昏厥前到达岸边，否则两人都是死！

一步、两步……陈伟甜艰难前行。Nick雷倒好，歪头张嘴猛灌个没完，双眼已经失去灵动只剩一片死灰，看样子快不行了。

就在他双手要松脱前一刻，陈伟甜踩着Nick雷脑袋上了岸。回身急抓，堪堪在他被冲走前揪住了那一头短发。

面部憋得通红，借调全身残存力气猛拽，心里暗骂：男人为什么要留短发？如果一个个都像女子留长发，救起来也方便不是么？

终于，在力气耗光前把Nick雷半个身子拖上岸，任由他压在自己腹部，陈伟甜仰面躺着呼呼带喘。

能感觉出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完全是累得。慢慢，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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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再次醒来，有什么东西碰在脸上一凉，陈伟甜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痉挛抽搐。意识逐渐恢复。

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扁脑袋，一对小黄眼珠，嘶嘶吐信的家伙。它直勾勾盯着自己，正在昂首相面。

脊背一阵清凉，头皮发麻。醒了，彻底清醒了！下意识想躲，可身体好似被重物压着，除脖子带动脑袋勉强挪出丝毫间距外，再难移动半点。

咕噜咽口唾沫，陈伟甜屏息凝神紧盯扁脑袋。见它墨绿色鳞片，扬起的头部下竟是鹅黄色的。

暗自嘘口气：这是条草蛇，无毒，只不过比寻常同类要大些而已。

低头看Nick雷还陷入昏迷正趴在自己腿上，心中怒火陡升。谁是“保护者”？这家伙明显不称职啊！

嘶嘶两声，草蛇可能像陈伟甜一样许久没见到吃的了，竟然主动攻击，奔着她脖颈便咬。

虽然它无毒，可这大小超出一般，咬上也麻烦。再说又是奔着颈部。

陈伟甜见这条蛇要耍“流氓”，又想起Nick雷这笨蛋模样，终于暴怒。看准时机大吼一声，正好掐住蛇头，把这半米长的草蛇当做鞭子，甩手抽在Nick雷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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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啪”一声，Nick雷整个人跟着一抖。

撒气后，又马上自责起来。抬手将草蛇甩开，坐起轻拍Nick雷并低声呼唤：“喂，喂！拐子，你醒醒啊，拐子！”边喊边伸手去探鼻息，还好仍有一丝气在。

勉强将人踹开，陈伟甜才脱离“魔掌”。踉跄起身，感觉双腿都麻了。

看Nick雷肚子滚圆，才想起刚才这一通喝，没灌死都是轻的。

忽觉好笑。他现在像个怀有数月身孕的妇人，要有手机，陈伟甜一定拍照留念。

见人还是不醒，才放弃嬉闹心准备抢救。长时间昏迷很危险，尤其是溺水者。

凭借本能记忆，又是呼唤又是助他开放气道。见一切徒劳无功，这才皱着眉帮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脏起搏按压。这样来回折腾几趟，伴随Nick雷一声声咳嗽，算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了。

一睁眼，Nick雷二话不说趴在岸边哇哇大吐，刚才灌进去的水一股脑倾泻出来。

等他几乎吐得只剩酸水，这才看向陈伟甜，满脸感激地说：“谢……谢了……”

本想出言讽刺，可不知为什么，陈伟甜竟然抿嘴一笑，欣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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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件事儿，她问：“你刚才摔下来是被击昏了？否则好好的怎么溺水了？”

抢救Nick雷时，陈伟甜发现他并没有外伤流血，那在水中昏迷要么是吓得，再就是——

果见Nick雷脸色一红，低下头吱呜道：“我……不会游泳。”

陈伟甜一翻眼仰头深深叹口气，心想：这个棒槌！看着挺厉害，没想到是个旱鸭子。还说自己之前当过佣兵，去了不少地方。能活到现在也算奇迹。

“专家，快看！”陈伟甜正犯嘀咕，就听Nick雷惊叫。闻声去看，竟也吓得花容失色。

远处，一片如桌面大小的亮黑色物体踏浪而来，十分怪异。那东西好像有生命，竟能在急流中控制方向，且正冲自己这边。

“不好，是刚才那虫子！”陈伟甜看清后站起来惊叫，崖上那恐怖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真没想到这些虫子这么贪婪、狡猾：随后追来，这是对两人念念不忘；为怕被水流卷走，竟然懂得团结在一起好像个小船，不仅抵抗冲击，还能相互帮助控制方向保证安全。

陈伟甜灵机一动，追问：“你的枪呢？别吝惜弹药，快、快、快！”

谁知Nick哭丧着脸说：“没了！可能刚才掉下山崖，与拐杖一起沉入水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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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话心中更怒，陈伟甜揪住Nick雷大骂：“你个拐子，重要的武器都能弄丢，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简直像，”颓然坐下，她明白再说下去可能太难听。气哼哼地将人推在一旁，只有干着急。

Nick雷查看周围，找到几个比拳头还大的石块，用儿时打水漂的技术远远抛出去，削砸那大片虫子。

可惜，砸开后它们又缓缓聚合在一起，反反复复。眼见它们在逐渐接近，两人束手无策。

Nick雷快步过去拉起陈伟甜，她惊问：“你做什么？”

“跑啊！”

叹口气，陈伟甜惊恐地说：“跑什么？我现在双腿失去知觉，一步也动不了，你走吧！”虽这么说，可她竟能听到自己声音在颤抖，更能感觉出嘴唇在哆嗦。

正僵持不下，水面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张黄绿相间的“毯子”，飘飘荡荡迎向虫子大军。

是自己多想么？竟见那些虫子开始逆流折返。

这是大发慈悲放弃了目标？还是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把虫子们吓走了？

陈伟甜看得奇怪，用力拽住Nick雷的衣服。他马上会意，弯腰将人扶起，两人一起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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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像个毯子。”Nick雷说。

摇摇头，陈伟甜若有所思地回答：“不是毯子，应该是植物。那是狸藻群！一种罕见的水生食虫植物，那片片黄色是它的花，绿色是茎叶和捕虫囊……”

【作者题外话】：如对文章有提议，请书友们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