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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凡下意识后退半步。\"你怎么找到我的？\"

林默举起手腕上的医疗终端，屏幕上显示着柯凡今天演讲的新闻。\"媒体说了你住的酒店。\"她顿了顿，\"我能进去谈吗？走廊有监控。\"

柯凡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她进入房间。林默走路时右腿有些微跛，但动作依然优雅。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金色的眼睛直视柯凡。

\"你为什么想参与实验？\"柯凡保持距离站着，\"这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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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拇指大小的金属装置。\"神经接口植入物，\"她说，\"渐冻症，晚期。医生说我还有六个月，最多八个月。\"

柯凡胸口一紧。他听说过这种绝症——运动神经元逐渐死亡，患者会慢慢失去对肌肉的控制，最终连呼吸都无法自主完成，但思维却保持清醒直到最后。

\"我很抱歉，\"他真诚地说，\"但我们的技术还不成熟。动物实验成功不代表人类...\"

\"我看了你的论文，\"林默打断他，\"量子意识转移的关键在于意识本身的连贯性和量子态稳定性。我的大脑前额叶和顶叶几乎未受损伤，是理想的实验对象。\"

柯凡惊讶于她的专业知识。\"你是科学家？\"

\"曾是神经工程学研究员。\"林默嘴角微微上扬，\"直到三年前确诊。现在我只是个等死的病人。\"

房间陷入沉默。窗外的城市灯光映在林默脸上，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柯凡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你家人知道你的决定吗？\"他问。

\"没有家人了。\"林默语气平淡，\"丈夫两年前离开，父母早已过世。这让我成为更理想的志愿者，不是吗？没有伦理纠纷。\"

柯凡摇头。\"这不仅仅是伦理问题。我们甚至不确定数字化的意识是否还是‘你‘。理论上它可以完美复制你的记忆和思维模式，但意识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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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难题可以慢慢讨论，\"林默直视他的眼睛，\"而我的时间不多了。柯博士，你研究的不就是突破生死界限吗？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

柯凡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林默的出现太过巧合，就在莫远山接触他们的同一天。他想起那条匿名警告。

\"今天有人给我发了加密信息，警告我小心莫远山。\"他转身观察林默的反应，\"署名是L。\"

林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巧合。我的名字首字母是M。\"

柯凡不确定是否该相信她，但某种直觉告诉他，林默的危险远小于莫远山。而且她说的没错——要推进研究，他们确实需要人类志愿者。

\"我需要和齐教授商量，\"他最终说，\"还要对你的神经系统做全面扫描评估。\"

林默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她突然转身：\"柯博士，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你而不是新纪元的官方研究项目吗？\"

柯凡摇头。

\"因为他们追求的是技术本身，\"林默的金色眼睛在昏暗光线中闪烁，\"而你...你在寻找答案，和我一样。\"

她离开后，柯凡久久站在窗前，思绪万千。他打开终端，调出明天与莫远山会面的地点信息——新纪元总部大厦，第300层的私人会议室。世界上最安全也最隐秘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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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警告信息又浮现在他脑海中。小心莫远山。

第二天上午，柯凡和齐岳乘坐专用电梯直达新纪元大厦顶层。电梯四壁是透明的高强度玻璃，随着高度上升，整座城市逐渐在他们脚下展开。齐岳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几个量子计算中心，而柯凡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越来越小的地面人群。

\"紧张？\"齐岳问。

柯凡摇头。\"只是在想林默的事。\"

齐岳挑眉。\"那个志愿者？我查过她的背景，确实是顶尖的神经工程专家，发表过几篇关于意识数字化的前瞻性论文。医学记录也证实了她的病情。\"

\"你觉得她可靠吗？\"

\"比起莫远山？\"齐岳压低声音，\"毫无疑问。但柯凡，现实点——没有新纪元的资源，我们无法进行人类实验。他们的量子计算机阵列是唯一能处理人类意识复杂度的系统。\"

电梯到达顶层，门无声滑开。莫远山亲自迎接他们，身后站着几位高级研究员。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显示着柯凡昨天的实验数据。

\"柯博士，齐教授，\"莫远山微笑，\"欢迎来到未来。\"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新纪元的技术团队详细介绍了他们能为研究提供的支持：最先进的量子计算机、无上限的研发资金、全球顶尖的神经科学家团队。柯凡不得不承认，这些资源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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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有一个条件，\"会议接近尾声时，莫远山说，\"新纪元要拥有技术的独家商业开发权。\"

齐岳正要点头，柯凡抢先开口：\"这项技术的潜在应用太广泛，不能由单一企业垄断。至少医疗用途应该开放给...\"

\"柯博士，\"莫远山打断他，笑容不变，\"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这很好。但要将实验室里的奇迹变成改变世界的技术，需要的是资本和市场。我们可以保证医疗应用的合理定价。\"

柯凡与齐岳交换了一个眼神。年长的教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坚持。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柯凡最终说，\"这是重大决定。\"

莫远山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当然。三天后我等你们的答复。\"他站起身，\"顺便，我们为两位准备了实验室参观，相信你们会感兴趣。\"

参观过程中，柯凡被新纪元的量子计算阵列震撼了。数百个量子处理单元排列在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里，冷却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这比大学实验室的设备先进至少两个世代。

\"有了这个，\"带他们参观的首席科学家自豪地说，\"人类意识数字化只是开始。想象一下集体量子意识的可能性...\"

柯凡突然停下脚步。在实验室尽头的一个隔离区域，几名技术人员正在调试某种类似神经接口的装置，但设计明显具有攻击性。

\"那是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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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科学家略显尴尬。\"军事研究部门的一个小项目，不值一提。\"

齐岳好奇地凑过去，而柯凡感到一阵寒意。他想起林默的话——新纪元追求的是技术本身，而非答案。

回程的电梯里，齐岳兴奋地讨论着合作的可能性，而柯凡保持沉默。直到他们回到大学实验室，确认没有监听设备后，柯凡才开口：

\"他们在开发意识武器。\"

齐岳皱眉。\"你确定？\"

\"那个神经接口设计明显用于强制意识接入。\"柯凡调出偷偷拍摄的图像，\"看这个部分——这是记忆擦除模块的标志。\"

齐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科研资金总要有个来源，柯凡。军方投资从来都是技术发展的推动力。\"

\"但这违背了我们研究的初衷。\"柯凡坚持道。

\"初衷？\"齐岳苦笑，\"我最初研究量子物理只是因为它很美，从没想过会用于制造原子弹。但这就是现实——科学从不单纯。\"

柯凡想说些什么，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林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医学扫描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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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打扰，\"她说，\"我想你们需要这些。我的完整神经图谱和病史记录。\"

齐岳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眼睛逐渐睁大。\"你的前额叶皮层结构...太完美了。神经突触密度几乎是常人的1.5倍。\"

\"所以我是合格的实验对象？\"林默问。

齐岳看向柯凡，后者轻轻点头。\"理论上是的。但风险...\"

\"我已经签了所有免责文件。\"林默平静地说，\"什么时候开始？\"

柯凡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重新设计量子编码算法，适应人类大脑的复杂度。至少两周准备时间。\"

\"我可以等，\"林默说，\"但我的神经元不行。越快越好。\"

她离开后，齐岳转向柯凡：\"关于新纪元...\"

\"我们不能完全拒绝，\"柯凡说，\"但也不能交出全部控制权。也许可以谈判一个折中方案——他们拥有商业开发权，但我们保留医疗应用的监督权。\"

齐岳若有所思地点头。\"莫远山不会喜欢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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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看谁更需要谁了。\"柯凡调出林默的神经扫描图，\"如果我们先完成人类意识转移实验，就有了谈判筹码。\"

齐岳眼睛一亮。\"你想用林默的实验作为示范？\"

柯凡点头。\"莫远山想要技术，我们就给他看最完美的应用案例——用科技拯救一个本将逝去的生命。\"

当晚，柯凡熬夜修改量子算法。凌晨三点，他的终端突然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地址的信息：

\"新纪元已经监视你们的所有通讯。莫知道林默的事。小心。——L\"

柯凡盯着这条信息，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删掉信息，继续工作，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第二天清晨，实验室的门禁记录显示有人夜间闯入，但什么都没丢失。只是柯凡的算法文件被人查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