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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董小黑已经开始工作了，他有一大堆新数据要计算。

十八个娃娃搁桌上接灰很久了，也要重新编程、实验。

没人要求他做这些，但是他喜欢。就算整个宇宙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还是会继续做这些事，直到他也死去、人类灭绝。

这些事对他来说，甚至算不上工作，简直可以称之为“娱乐”，大概就跟普通人打麻将看肥皂剧刷短视频听爽文差不多。

即便是遇到难题卡壳了，对他来说也算不上折磨。就像打麻将时下轿很久但总等不到那张牌时那样，期待而纠结，略有些焦虑，但只要那张牌没被打光，总是希望满满。

做这些事，远比跟人说话交往舒心得多。不过要除开失踪十来年的李梦雪，还有温姐。不知道那个被自己放跑的女孩好不好相处，虽然没见过面，但她那双彗星般的眼睛，只一眼就已经印在心中。

他们会派谁来？会不会被自己气走？董小黑收拾起心情，全身心投入到计算之中，很快忘掉了一切。

大约在十点来钟，有人敲响了垃圾场的门。

董小黑习惯把自动开合大门关死。倒不是为了安全或隐私，纯属不想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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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车工作时，会自行同大门交互。

出门时，它们排队行到门前，大门侦测到它们发出的信号，于是解锁、开门、它们排队出门；等最后一辆垃圾车出去了，大门就会自动关上、锁死。

垃圾车回来时，又会重复这一过程。

任何人自行前来，都会被拒之门外。

混进垃圾场的唯一可能，就是掐着点，等垃圾车出门时，抢在门关上前挤进来。或者等垃圾车回来时，混在车队里钻进来。再不然就只能像那星眼女孩，藏在垃圾车里，跟垃圾车一起进来。

“来了。”董小黑心中哀叹、口中默念，“就不能让某一个人呆着吗？某只想静静啊！”

但还是把门打开了，不过没转身、也没抬头。能不见人就不见人。

一阵香风袭来，很好闻，也有点熟悉。

“小黑快看，来美女了！”蛛奴手舞足蹈、小眼乱闪的提醒董小黑。

来人噗嗤一笑，随即嗔怪道，“就这么不想见姐姐吗？不回头、连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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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董小黑呵斥着蛛奴，忍不住转身来看，就见温姐俏生生站在面前，一脸欢喜，丝毫没在意他那一声指向不明的呵斥。

她手上只拿着便携互动屏，和一个随身小公事包。她也没有自己的私人包，拿公民分买的话，死贵死贵的。

董小黑压根没想到自己那句话可能会让温姐误会，也不解释，只闷闷的道，“人事部温如玉姐姐？你来做什么？”

“当你的小跟班啊！你以为会是谁来？谁愿意来这里工作？只有姐姐这样的傻子才会来！怎么，不欢迎？”温姐眼圈红了，“那姐姐走了，让他们换个你喜欢的，比如薛小梨如何？”

可董小黑完全搞不懂温姐似喜还嗔的表情，以及话外之音，压根没有说点甜言蜜语安慰温姐的意思。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温姐的小情绪。

“那还好，某还真怕来个陌生人，尤其是臭臭的男人。”

温姐一呆，满身套路被董小黑堵了回来。

她工作时游走在各路神仙之间，欢场中飘荡于一众型男之上，却总是游刃有余。除了她神仙颜值、温婉气质，还有这故意示弱、以退为进的精湛茶艺。

原想董小黑虽然不解风情，但男生对柔弱女生的保护欲却是普遍存在，就想试试拿个开门红。

不曾想碰了个软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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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温姐何等段位，心态和策略调整得很快，马上收起红眼圈，换成笑语嫣然，“那，不是陌生臭男人，是姐姐来，你高不高兴？欢不欢迎？”

“高兴，因为我们是朋友。”

“那以后姐姐每天都来你这里了哦！”

“每天都来？”

“每天都来。”

“周末也来？”

“那要看你欢不欢迎了。”

“整个白天都在？”

“整个白天都在。”

“晚上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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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美！”温姐跺脚笑骂道，“你是不是听别人说过姐姐什么闲话？”

“没有，某不跟陌生人说话。”董小黑完全没明白温姐的言外之意，“更不爱听他们说谁谁谁的三围、谁谁谁的脸蛋、谁谁谁床上多精彩，无聊透了。不就睡个觉吗，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能睡成艺术？”

温姐无语，又松了口气，“那你摆十八个娃娃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还把薛小梨放中间。”其实她之前就问过，但这事对她很重要。她可不想努力两年却摊上个性冷淡、低能儿，忍不住又问一遍。

“我们说过的啊，它们是某的工具人。”董小黑很困惑。

“知道了。那姐姐以后工作日上班来、下班走。你想跟姐姐多呆会，想做什么姐姐也都依你。如果姐姐不在，你想姐姐了，或者要姐姐帮你做什么，那就发信息打电话，姐姐马上过来，无论什么时候、在做什么。”

“哦，那好吧。”董小黑一点也不感动、更没听懂温姐话语中的暗示和邀请。

温姐心想还真是难搞，不过早有心理准备，那就先公事公办、慢慢教他吧。

还有点把小正太养育成大色狼的恶趣味，不免又有些期待。

“你这次表现突出，人事部决定奖励你！”温姐把对董小黑的奖励办法说了，“不过流程还要在系统里走几天。你的各种配给和福利，公示之后才会切换过来，衣服也要等几天，一会我给你量量尺码，帮你申报。”

“以后我会帮你处理那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比如申报奖励。”温姐打迭起精神，切换到职业模式，“还有跟别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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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参加什么会议、要和谁研讨、要在哪个项目组工作，我都会跟你一起去。”

“我会帮你处理人际关系，教你说话，教你学会跟别人沟通和相处。”温姐边说边看着董小黑，但后者一直在躲避她眼神中的温柔与火辣。

“还会帮你交朋友，”温姐试探着调整话术。

“不用了，某已经有两个朋友了，还有一个还在找。”

“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你藏起来的那女孩？”

董小黑不说话，但温姐确认了，“你又见过她了？知道她是谁吗？”

董小黑胡乱摇头道，“没见过，不知道。”

“真是个傻孩子，连帮过谁都不知道！这可是救命之恩，不说以身相许，她至少该请你吃顿好的、喝顿好酒！”

“某有好吃的。某一个人吃不完，以后人事部温如玉姐姐可以跟我一起吃。电影里说，好东西要跟兄弟分享，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真的？”温姐本来就好看的眼睛放射出夺目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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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某不欺骗朋友。”

“那你以后跟姐姐说话时，看着姐姐的脸，尤其是看着姐姐的眼睛，好不好？”

“某不敢。”

“我们是好朋友啊，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又不会生气。”

“可某还是不敢，别人的眼睛就像狼一样，看着挺瘆人的。”

“呃...嗯...没事，我们慢慢来。皮杰有没有告诉你，你是阿斯伯格综合征？”

“什么阿伯、斯格征？没有。他让某做题，跟某聊天，但没告诉某要做什么。”董小黑说，“他气味还凑合，没你好闻。但他还不是朋友、他也没当某是朋友。”

温姐心中高兴，“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天才，有缺陷的天才？”

“某知道，一开始就知道。”董小黑面无表情地说，“他们觉得很难的那些题目，某只要看一眼就会。他们需要老师讲才学得会，某看一遍，就知道那个公式怎么来的，可以推导出哪些公式。”

“听老师讲，某反而学不会。他们理解得不对，讲得更不对，某就指出来。”董小黑木纳的表情变得有那么一丝丝黯淡，“于是他们就不喜欢某，说某扰乱课堂秩序。可某要是不说，他们会教坏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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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姐边听边看，突然有了明悟。

董小黑不是没有情绪，是不会把情绪变成表情。

那些老妖怪的本事是修来的，他们凡事不动声色、喜怒无形，这样就会显得沉稳高深，不会被别人、下属发现玄机，再投己所好，钻营拍马。

董小黑的喜怒不形于色则是天生缺陷。但就像色盲者总还是能分辨一小部分色彩那样，董小黑情绪非常强烈时，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微淡的表情，只要熟悉他的人认真观察，就能发现他的内心世界。

只不过，以前的董小黑尚未真正显露才华，短暂交流后，就会被不知情的人们果断抛弃，也就无从了解他、熟悉他。

如果他能读懂别人的脸，倒能做个阁老。温姐忍不住想，他这短板也并非一无是处。别人的终点，只是他的起点；别人要反复训练的技能，他天生就会。

董小黑完全没注意到温姐在走神，自己接着往下说，“一开始，某以为是同龄人太笨、普通孩子太笨。后来他们让某去女娲一中精英班，那里的人比某大几岁，也稍微聪明些，可还是不够看。”

温姐心想，女娲一中精英班那都是什么人？那不只是一群高品二代，更是二代中的精品，毕业二十年后就是副部长候选人。在董小黑眼里却只是“稍微聪明些、还是不够看。”

怪不得高帅等人想方设法要把他弄走，身边有这样一个碾压所有人又动不动毒舌群嘲的怪胎，那是任谁都受不了。

“在那里某遇到了李梦雪同学。她不嫌某说话时不看她，她听某说那些别人不爱听的事又不打断，还唱歌给某听，我们就成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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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欺负她，某就跟他们拼命。他们就把某关进小黑屋，从此某再也没见过她、再也没朋友了。直到遇到你们。”

“我不会抛下你，”温姐用力地说，“我们会是好朋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按下自己那颗花痴心的暂停键，要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先成朋友、再做知交。她知道登门槛效应，她已经进了董小黑的门，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她有大把时间。

曾经她以薛小梨为假想敌，现在看来，她没有敌人。李梦雪在董小黑心中都要比薛小梨分量重得多，薛小梨只是董小黑的工具人，和别的娃娃没有分别。

“某相信人事部温如玉姐姐。你很好闻，某愿意跟你在一起。但你不要打扰某计算，也别嫌某不会说话、不会交朋友。”董小黑强调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以‘人事部温如玉姐姐’来称呼我呢？这样听起来太正式，不像两个好朋友在说话。”

“那应该怎么称呼？”

“姐姐、温姐姐都很好啊。熟悉的朋友之间，不需要加上对方所在的部门，也不用把名字说全了。”

“好的，人事部温如玉姐姐。”

“呃，随你吧。姐姐、温姐姐、温如玉姐姐，随你怎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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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温如玉姐姐。”

温姐忍不住笑了，好歹进步了一个小目标，把碍眼的“人事部”去掉了。

“很好，如果只叫姐姐，我会更开心。”

“好的，姐姐。”

温姐突然又有了明悟。原来，在计算和搞机时聪明绝顶的董小黑，社交上是个绝对的单线程一根筋。在普通人看来极简单的社交信息，对他来说却太复杂；如果帮他拆解成单点信息一步一步来，他倒是能慢慢学会。

想通这一点，温姐信心大增。

“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嫌弃你。你暂时还不会和人交往，是因为你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温姐打算开门见山，“我的职责，就是要教会你，怎么和别人交朋友、做朋友。让你这个小天才发挥出全部才华和能量。”

“某不想学。”

温姐又一呆，“为什么？你不是很需要朋友吗？”

“某不需要那么多朋友。一个、两个，已经够了。某还想找到李梦雪同学，那样就是三个。可某查过，女娲里已经没有她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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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舰群，都找不到她了。”董小黑声音低了下去，“某还查过同龄人的简历，没人有相似经历。这意味着......”

董小黑没再往下说。

“这意味着，她要么彻底改名换姓，消失在五百万人丛里；要么已经下线了。”温姐从董小黑的话里搜捕到一丝微弱的悲伤。她发现，董小黑无法从别人的话语中发现情绪，也无法正确表露自己的情绪。

他只能用一句一句平铺直叙的话来讲一个干巴巴的、没有情绪起伏、也不打动人的故事，像是在写高科技产品的说明书。

但董小黑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的心绪也不是严冰湖面般毫无波澜。相反，他黑洞般的内心或许比谁都敏感、脆弱、富于同情和怜悯，只是，他不会表达。

温姐怀疑，他也能捕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以某种大家还不知道的方式。

“如果她已经下线，应该还留着备份。她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不会被永久删除备份。”董小黑说，“某要找到她的备份，放到这些娃娃身上，让她还能重新活着，还能唱歌，还能听某说话，还能跟某在一起、做朋友。”

温姐心说原来你鼓捣这十八个娃娃，是因为这个。

“某还记得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的气味。如果再遇到，会认得她。虽然某对别人的脸没什么感觉，像这十八个娃娃，某也说不出她们之间有多大区别。”

“那你对姐姐的脸有没有感觉？你抬头看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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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黑终于抬头看了看温姐的脸，但又很快移开视线，“很美，像电影里的女主角。”

“小色鬼！”温姐噗嗤一笑，有若桃花盛开，可董小黑却没看见。

“来，你自己查查文明库，我们一起学习阿斯伯格综合征，很有意思哦！”

“好。”

温姐渐渐找到和董小黑相处的诀窍。这个天才很有求知欲，他一定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许并不愿意立即主动改变，但只要他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自己再慢慢影响他，他就可以慢慢转变。

垃圾场暂时没有多余办公椅。那七个人离开时把自己的都带走了。无主办公椅要么固定住，要么挪走，否则万一重力发动机故障，椅子就会飘起来。不说砸到人，飘得满天都是、恢复重力后又随地乱掉，收拾起来可麻烦了。

温姐只好斜靠在他身上，跟他一起看。其实她已经看过了，不过还是愿意跟他一起再看一遍。

“你洗过澡吗？”温姐疑惑道，“怎么你身上味道很清新，一点没有每月只能洗一次澡的男人臭。你不是被关了五六天吗？那么小的空间，闷五天一定很难受。”

“某昨晚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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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十品洗澡日啊？”温姐算了算日子后奇道，“又是你自己鼓捣的？”

“是某自己鼓捣的。某把搜集来的水净化后烧热，然后用来洗澡。就在那里，”董小黑指着淋浴那里说，“每周都能额外洗一次。洗完的水不会排掉，会重新收集起来、再次净化后，用来种菜养鱼。”

“你马上就要升五品专家了，每周会有一次官方配额。这样的话，你每周可以洗两次。”温姐计算道，“你一个大男人，不需要洗这么频繁。能不能让姐姐每月来洗一两次？”

“可以啊，反正水也够。”

“那姐姐就不跟你客气了。”温姐现在的标配是每月两次，对一个美女来说，这根本不够。

以前和那些男人胡混时，她不要对方的公民分、也不要对方帮忙，唯一的要求就是，时间选择在对方可以洗澡的当日，完事后她用对方的配额洗澡。

她才不管对方激情之后身体脏不脏，反正她只会用那具身体一次。也不太担心对方刚从哪个女人身上下来，都有保护措施的。她才不会上那些全套情趣手段呢，她都会，但那些男人不配。

激情后如果不洗一次，那实在太难受了。

董小黑自己翻看文献，温姐就腻在他身上，但是不说话。

董小黑气息渐渐粗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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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姐心中窃喜，你个小色鬼还能逃出老娘手心？

但温姐完全没想到，董小黑突然一侧身让开她，害她差点摔倒在董小黑怀里。

“怎么？”温姐幽怨道，“姐姐差点摔了！姐姐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还是急着让姐姐投怀送抱？这么快就开窍了？”

“不是讨厌姐姐，你很好。姐姐很香，很软，某很喜欢。什么投怀送抱？什么开窍了？”

“那为什么要躲开姐姐！”

“某和别人一挨着，就浑身不自在，那感觉像是被火烧着、被针扎了。只有躲开才会好起来。”

“你以前和你那个李梦雪小朋友，也是这样的吗？”

“没挨着过，我们就是面对面或并排坐着，最近也隔着两个拳头。”

“那好吧...以后姐姐会注意。”温姐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终归不甘心，“男人不能碰你，这很正常。女人挨着你，你也不高兴吗？”

“男人碰我，某又不高兴又不舒服。某没碰过别的女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姐姐碰我，某很高兴，很舒服；但那种针扎的感觉，又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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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的小处男。”温姐心里稍微舒服点，又有点庆幸，“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女人的好？这十八个娃娃，你摆弄她们，不也要碰到她们吗？”

“她们不是人，所以某碰着她们没什么感觉。”董小黑强调道，“现在还不是人，但某会把她们变成真正的人。某只要.....”

眼见着董小黑又要长篇大论，温姐只好说，“好好好，姐姐相信你会。我们先看完，好不好？姐姐不靠着你了，站你旁边跟你一起看。”

其实娃娃们的触感已经无限接近于真人了，要不然薛小梨娃娃也不会让大家如此疯狂。

董小黑挨着人就觉得不舒服但不反感娃娃，恐怕心理因素更多。温姐很快想到这一点，觉得慢慢来还是有希望给他掰直了，也就不急在一时。

有机会再问问皮杰怎么帮他。

两人一气看完，大约用去一小时。

温姐腿都站麻了，把手撑在桌边上，幽怨地看着董小黑，哼唧着活动腿脚。

董小黑浑然不觉，自顾道，“原来如此。可现在这样就很好，姐姐来了，某就有朋友了。那些东西，某学不会。”

温姐干脆坐到另一张大桌上，她决定也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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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黑眼里，恐怕就没什么淑女、也没什么职业俏佳人。他只凭语言本身、凭气味、凭某种所有人都不知道、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在判断别人的善恶、对他是否友好，是否值得交往。

人间通行的那些抬高身价的行为艺术，董小黑不懂、对他也没用。

既然装没用，那就不装了；既然茶艺不好使，那就直接上老酒。

“可你总得和人交往啊！”温姐劝导道，“明天你就得跟我一起参加重生庆典，薛小梨会登台献艺哦！”

其实董小黑多次说过不知道薛小梨是谁、对薛小梨不感兴趣；恐怕以后也不会跟她有什么交集，但温姐就是没来由的酸她。

“不去，人太多了！又难受又害怕。某不关心薛小梨激励师，虽然他们发了一个娃娃给某，但她不是朋友。”

“其他交往某也不想去，一个人在垃圾场工作很好，最多只能接受你过来！其他人再来，某就把垃圾场大门关死！”

“但你的工作很重要，需要跟别人一起合作啊！”温姐心里像抹了蜜，她还真吃过几次蜂蜜，很甜很香，“你现在可是人类的希望！”

“可以在网上讨论。以前他们不看某的帖子，现在他们应该知道某的厉害了，”马屁对董小黑毫无用处，“线下交流效率太低，不如网上讨论清楚快捷。那天联席会议，那些老头说了一大堆废话......”

“停...”温姐忙止住他，“这些话以后只能在垃圾场里跟我说，出了垃圾场，千万不要说、跟谁都不要说，我不在尤其不能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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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们说的就是废话啊。”

“为什么不能那样说，我们以后再聊。嗯...”温姐转念一想，换了个思路，“你不想找到你放走的那个女孩？她要跟你做朋友，你却连面都没见过、名字也不知道。”

董小黑略有点意动，那个女孩气息很好闻，眼睛也很好看。

“李、梦雪！”温姐继续加码，“你不想找到她吗？你不是说你一见到她就能认出来吗？可是你躲在这里不见人，能碰到她吗？”

“明天会有很多人去，也许她也会去哦！”

“你怕人多，那咱们就躲在角落，好不好？”

“明天会有很多酒水、茶点，你吃过吗？不想试试吗？很好吃的！”

“那好吧，”董小黑终于被说动了，“可是如果某不舒服了，马上就要走！”

“放心，姐姐会跟着你，一切随你心意！”

温姐非要董小黑去，有多重原因。首先这是行政任务，上头交待了的。如果她搞不定，就会换个人来，绑也要把董小黑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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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她感觉，董小黑的这些问题，还是要通过多社交来解决。很多事，习惯了就不会害怕、熟练了就不会慌张。重生庆典就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第三这是个认识人、尤其是高品人士的高端局，虽然她现在重心在董小黑这里，但她也不想白白放过这堪称四千年一遇的好机会；

最后她也想品尝这些平常花公民分也吃不到的美食、喝不到的美酒。顺便现场看看，她一直不服气的薛小梨，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

这时，玉奴从远处喵呜一声跑过来。

温姐刚进来时，她就知道了。之前在董小黑被关小黑屋时，温姐来看过，她就躲在暗处暗中观察，对温姐已不陌生。

今天温姐进来两小时了，她的警惕心放下了；也快到饭点了，她要出来吃东西。

“啊，你的猫咪！真可爱！”温姐欢呼一声，她还没资格养宠物，从未近距离撸过猫，看到玉奴，沉睡已久的天性猛然在灵魂中炸开。

为节省资源，要混到二品才有资格消耗公民分养宠物。普通人也养不起，配的食物刚好够吃，买猫粮要花公民分的。

不过很多四品以上的高品大佬偷偷养。督察部有时会突袭检查，他们就会扔掉宠物以逃避检查。

被抛弃的宠物要么成为流浪动物被捕捉，重新卖给具有养宠资格的高品大佬；要么被人道灭杀，变成物质循环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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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尸体不会参与循环，动物尸体可不能浪费了。

少数漏网之宠会被人碰到，然后悄悄喂养起来。

玉奴可能就是被丢弃的流浪猫，饿极了翻进垃圾车，然后混进垃圾场和董小黑成为好朋友。

丢掉警惕的玉奴围着温姐乱闻，很快觉得温姐没什么战斗力、威胁不到她，又开始绕温姐乱蹭，打起小呼噜跟温姐社交。

“她喜欢我！”温姐骄傲的说，她对自己的魅力一向自傲，没想到对动物也深具吸引力。

温姐以前没跟猫亲密接触过，没有撸猫经验。但她超强的社交天赋同样适用于猫，她试着抱起玉奴，后者从了，十分乖巧的偎在她身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真软、真绒、真滑！”温姐惊喜道，“原来撸猫这么好玩，这么治愈！”

“她也是朋友，她比那些人可靠！”董小黑说，“现在，某还有新朋友。我只要专心解决那些难题就好了！”

温姐抱着玉奴，亮闪闪的桃花眼看着董小黑，后者一时没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