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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钟声在青云山脉回荡，陆长生贴着藏书阁的飞檐阴影，看着下方两个内门弟子用剑锋在青石板上刻出诡异的符纹。月光落在他们衣襟内侧的血色莲纹上——那是三日前清剿魔教余孽时，他在某个尸体脖颈后见过的印记。
\"坎位第三块石板。\"耳畔传来柳如烟的密语传音，她发间的冰魄玉簪在百丈外的古柏上泛着微光，\"他们在用噬魂符改写护宗大阵的阵基。\"
陆长生指尖轻叩腰间的无垢鼎，鼎口溢出的金雾在瞳孔镀上一层淡金。石板下的噬魂符在太初金瞳下纤毫毕现，符尾的收笔处有个细小的\"冥\"字——与玄冥子量天尺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跟着他们。\"柳如烟的声音突然急促，\"往西南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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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两重结界时，陆长生闻到了熟悉的曼陀罗香。这是柳如烟在沿途留下的冰魄印记，花香里混着极淡的血腥气——三日前强行催动冰魄玉的后遗症还未消退。
\"停。\"他突然拽住柳如烟的衣袖。前方引路的两个弟子在断剑碑前驻足，其中一人割破手腕，将血滴在碑文\"镇\"字上。青石开裂的声响中，碑底升起方青铜匣。
\"是锁魂匣。\"柳如烟呼吸一滞，\"他们要释放剑冢怨灵...\"
话音未落，陆长生突然揽住她的腰肢腾空。两道血色剑气擦着裙裾掠过，在古柏上蚀出碗口大的窟窿。碑前的弟子猛然回头，眼眶中爬满血红丝线。
\"陆师兄好兴致。\"其中一人咧嘴笑开，嘴角裂至耳根，\"夜半携美赏碑？\"
柳如烟指尖凝出冰刃，却被陆长生按住手腕。无垢鼎悄无声息地悬在二人头顶，鼎身饕餮纹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陈师弟的噬心蛊，可还安好？\"
被点破身份的弟子浑身剧颤。陆长生瞳孔金芒暴涨，太初金瞳下，对方丹田处蛰伏的噬魂蛊正疯狂扭动。他突然并指为剑，剑气穿透三丈青石，精准刺入蛊虫七寸！
\"啊！\"假扮弟子的魔修惨叫倒地。另一人见势不妙，捏碎血色玉符就要遁走，却被冰魄寒气冻住双腿。
\"说！\"陆长生踩住他胸口，\"谁指使你们篡改护宗大阵？\"
魔修突然诡笑，浑身血肉如蜡油般融化。柳如烟甩出冰魄玉护住陆长生，自己却被毒血溅上衣袖。布料腐蚀的声响中，她眉心血痣骤亮，冰晶顺着皓腕蔓延，将毒血冻结成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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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陆长生抓住她的手。少女小臂上被毒血灼出的红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三日前换血续命留下的后遗症。
\"比起这个...\"柳如烟用冰刃挑起未燃尽的玉符碎片，\"看符灰的流向。\"
陆长生瞳孔微缩。玉符燃烧的轨迹指向后山禁地方向，而那里本该是玄清子闭关疗伤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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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露水打湿了陆长生的肩头。他屏息藏在听涛崖的阴影里，看着丹房执事李长老鬼鬼祟祟地摸向禁地结界。这位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外门长老，此刻手中握着的分明是魔教血魂殿的招魂幡。
\"第七次了。\"柳如烟的声音从传音玉佩中传来，\"每夜子时离房，寅时方归，沿途布下噬魂蛊。\"
陆长生捏紧留影石。光影中李长老与黑袍人交易的画面还在循环播放，那人腰间悬着的青铜鬼面，正是血魂殿十二鬼使的标识。
\"要跟进去吗？\"柳如烟问。她正在三里外的药圃布下冰魄幻阵，以防打草惊蛇。
陆长生正要答话，忽然嗅到一丝腥甜。李长老割破掌心按在结界上，血珠悬浮成北斗之形——正是玄冥子擅长的破禁手法！结界开启的刹那，他袖中滑出枚玉简，封皮上赫然盖着掌门的青玉印。
\"等等！\"陆长生传音陡然急促，\"他带着掌门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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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倒吸冷气。画面中李长老已穿过结界，禁地迷雾吞没了他的身影。陆长生催动无垢鼎想要追踪，鼎身却突然震颤不止——这是遇到同源之力的预警。
\"回来！\"柳如烟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响起。十二道血色锁链自迷雾中射出，陆长生旋身闪避时，瞥见李长老在雾中扭曲变形的脸，那张脸上正浮现出玄冥子特有的魔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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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露时，两人躲在炼丹房的药柜夹层里。柳如烟用冰魄玉封住陆长生肩头的锁魂伤，寒气与噬魂魔气在伤口处纠缠出青紫纹路。
\"是移魂大法。\"她指尖抚过那些魔纹，\"玄冥子借李长老的躯壳重生，难怪能骗过结界。\"
陆长生忍着剧痛展开染血的玉简。掌门手谕的内容令他浑身发冷——竟是命令玄清子开启剑冢封印，释放太初战魂！
\"不对。\"柳如烟突然按住他的手，\"你看印泥的蛟龙纹，掌门用的明明是四爪...\"
话音戛止。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无极的嗓音刺破寂静：\"搜！他们中了锁魂链，跑不远！\"
陆长生将柳如烟护在身后，无垢鼎在掌心缓缓旋转。药柜缝隙透进的光影里，他看见赵无极脖颈后新添的血色莲纹，与昨夜那两个魔修如出一辙。
\"东南角。\"柳如烟在他掌心写字，\"地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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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陆长生读懂了她的计划。当赵无极的赤阳剑劈开药柜时，冰魄玉炸开的寒气裹着地火喷涌而出，在晨光中凝成绚丽的冰火莲花。
\"追！\"赵无极的怒吼声里，陆长生抱着柳如烟坠入地火暗道。在坠落的狂风里，少女将染血的玉简塞进他衣襟，发丝间的曼陀罗香盖过了血腥气。
地火暗道的热浪灼烧着后背，陆长生将柳如烟护在身前。岩壁上的赤晶石映出后方紧追不舍的血色剑光，赵无极的嘶吼在蜿蜒的甬道里回荡成重叠的鬼啸。
\"左转！\"柳如烟指尖凝出冰刃，在岔路口刻下霜纹。身后追兵触及冰纹的刹那，穹顶突然砸落万千冰锥，地火与寒冰碰撞出遮目白雾。
陆长生趁机催动无垢鼎，鼎口喷出的金焰在岩壁上烧出三尺剑痕——这是三日前玄清子教他的剑冢路标。当第七道剑痕亮起时，他们终于冲出暗道，月光下李长老的背影正在断龙石前晃动。
\"戌时三刻，巽位生门。\"沙哑的嗓音刺破夜色。李长老将掌门手谕按在石上，原本需要三位长老合力开启的禁制，竟被血色符文腐蚀出人形缺口。
柳如烟突然按住陆长生的手。她的冰魄玉簪泛起幽蓝光晕，映出断龙石后两道身影——血魂殿鬼使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他们脚边的缚魂袋正在渗出血水。
\"...最后三具剑骨。\"李长老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异响，\"待仙界之门开启，殿主允你的肉身...\"
陆长生瞳孔骤缩。太初金瞳下，李长老的皮下浮现出玄冥子特有的魔纹，那些纹路正沿着脊椎向天灵盖蔓延——移魂大法已到最后阶段！
\"动手！\"柳如烟甩出冰魄玉。玉簪炸开万千冰晶，将断龙石方圆十丈冻成寒狱。陆长生踏着冰棱突进，无垢鼎喷出的金焰在空中凝成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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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魂鬼使的反应快得惊人。左侧之人挥袖放出百只噬魂鸦，右侧之人则祭出柄骨笛。刺耳的笛声中，缚魂袋突然炸裂，十二具青云弟子尸傀扑杀而来。
\"小心尸毒！\"柳如烟旋身甩出冰绫，缠住陆长生腰际将他拽离毒爪。冰魄玉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月光突然凝成实体，将三具尸傀钉在地上。
陆长生剑指划破掌心，血染太初断剑：\"天地正气，听吾号令！\"十万残剑的虚影自虚空浮现，结成诛魔剑阵。这是他昨日在剑冢顿悟的新招——太初·万剑诛邪！
剑雨倾盆而下，尸傀化作黑烟。李长老却狞笑着撕开人皮，玄冥子的元神裹着血雾冲天而起：\"小畜生坏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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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当空，玄冥子周身浮现九颗噬魂珠。每颗珠子里都封着位青云长老的魂魄，他们扭曲的面容正是这半月\"闭关\"的诸位前辈。
\"看看这是谁？\"玄冥子故意晃过一颗魂珠，里面封着玄清子残破的元神。
陆长生双目赤红，无垢鼎突然剧烈震颤。鼎身饕餮纹睁开猩红血目，竟自行吞噬起玄冥子的血雾：\"老狗！把师尊还来！\"
玄冥子惊觉不对时，右臂已被金焰缠住。他果断断臂求生，血遁至百丈外：\"殿主说得对，你果然能唤醒鼎中饕餮...\"
柳如烟突然凌空画符，冰魄玉炸成无数晶片。月光在这些晶片间折射出囚天牢笼，将两名鬼使困在其中：\"长生，夺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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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会意，太初剑气化作游丝钻入魂珠。玄清子的元神突然睁眼，残魂引动剑冢共鸣。千里外的青云主峰传来龙吟，一道剑光划破夜空直刺玄冥子后心！
\"噗！\"
血洒长空。玄冥子捏碎最后颗魂珠遁走，怨毒的声音回荡四野：\"仙界之门将开，尔等蝼蚁尽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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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山风卷着焦土气息。陆长生半跪在地，怀中玄清子的元神已淡如薄雾。柳如烟正在用冰魄玉封印最后那颗魂珠，珠内封着的竟是赵无极的魂魄。
\"往北...三百里...\"玄清子的虚影指着魂珠内的画面。那是一片被血雾笼罩的荒原，九具青铜巨棺正从地底升起，棺身上的饕餮纹与无垢鼎共鸣震颤。
柳如烟突然闷哼一声，后背曼陀罗咒毒再次发作。陆长生渡入真气时才发现，她手腕不知何时被骨笛划破，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
\"是往生咒。\"玄清子残魂叹息，\"唯有仙界瑶池水可解...\"
旭日初升时，两人站在山巅望向北方。陆长生握紧半块染血的掌门印鉴——那是在地火暗道捡到的赝品，印纽处缺了片龙鳞。
\"该回宗门了。\"柳如烟将冰魄玉按在咒毒处，\"有些叛徒，该清理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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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起她的青丝，发间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陆长生望着那些光斑，忽然想起剑冢深处，太初棺开启时也曾有过这般绮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