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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京国立中央大学的操场上,吴素云给了何灿一个怀表,说道:“你要好生保重“,何灿小心翼翼收了怀表,他知道这是梧桐和凤凰之间的秘密,也是信物。
何灿报考中央航校这事,家里意见非常大,尤其是何道之。父亲何道之是政府特聘的经济顾问,曾在美国深造过一年,又在日本深造两年。他纵观整个局势,中国一直处在积贫积弱,而日本精兵强将,先是攻占了东北三省,现在又对中原地区又屡屡侵犯。眼看中日战争如箭在弦上,他想让自己儿子何灿先到美国留学,躲避几年。而何灿却自已报名了中央航校,他说道:“国有危难,当以身报国,怎能弃走“,这位国民顾问知道后,气得直骂逆子,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厚着面皮亲自向蒋委员长要人吧!
中央航校在杭州,蒋委员长兼任校长,招生标准严苛,因他们要面对这强大的日本空军。航校的招生主任问何灿:“听闻你的父亲是政府的经济顾问,你为什还要冒险来当飞行员“。何灿回道:“这里只有国民的儿子,没有顾问的儿子“。于是航校就批准了何灿的入伍请求。
吴素云曾对着何灿说:“梧桐生了,凤凰就要回家“。何灿回道:“梧桐生在朝阳,凤凰就落在朝阳,我们就在朝阳见面“,吴素云温柔地望着何灿,若有所思,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只说了一句:“会见面的“。
南京的地下党本有意将‘凤凰’安插在国民党心脏,但‘凤凰’却选择了航校这一条路,他是新思潮浪花下的青年,他的志向是蓝天白云。吴素云很尊重他的选择,何灿严格上目前还不是一个党员,不能用党的纪律性去要求他。何况没有一种选择是不危险的,‘凤凰’若能重生,烈火将烧得更旺。
1937年7月,日本又在卢沟桥挑衅。蒋介石在中央航校发表了誓言:“一旦对敌作战,务抱牺牲精神,要有必死决心,不要顾虑家庭父母妻子。如果光荣成仁,我会负责赡养!”,据说蒋介石讲得慷慨激昂,就连航校聘任的美国飞行教官听了都热泪盈眶。
天微亮,八架中国轰炸机从日本临沧机场上空掠过。一艘日本军舰先是遭到毁灭性轰炸,中国空军又顺道轰炸了日本临沧机场。
于此同时五架日机也突袭了航校,航校第三大队中队长高志雄率先起飞迎战,先后击落了两架日机。这时有两架日机向高志雄左右包抄,何灿离高志雄不远,他的战斗机一个侧身,对着一日机扫射后冲上云霄,随即又折返回来继续扫射,使得原本围攻高志雄的两架日机转向何灿。中队长高志雄趁着空挡调整了部署,只见两日机紧追着何灿进了高志雄所设的包围圈后,一架日机当场就被击毁,一架日机尾部起了熊熊大火后,疯狂向西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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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上空出现一架日机,它一个俯冲对着高志雄一番扫射。高志雄一拉杆,战机一个侧身避开了扫射,同时又命令三僚机对这架日机进行包围。这架日机的飞行员显然非常有经验,它躲开了所有攻击,却又回头冲向高志雄,有着同归于尽的意思。眼看高志雄就要被日机撞上,只见高志雄将战斗机水平翻转90度,向右侧飞,结果日机擦着一闪而过,就冲出了包围圈扬长而去。
此次空中较量,中国空军损失2架,击落了日机5架,日本就不敢再轻视中国空军。
在休整室里,高志雄对何灿赞道:“多亏你小子的勇敢,敢以一拖二“,何灿卸下装备,问道:“刚才真是惊险,这日本人也是真不要命“,高志雄说道:“我认得那架日机,是日本大野田佐“,队长高志雄说起当年往事,原来当年高志雄在德国空军学院深造时就认识了大野田佐。此人是飞行天才,但又非常疯狂,总喜欢置身险地。俩年前,高志雄曾在空中遭遇过大野田佐,航校因此损失了两名飞行员。有情报显示这大野田佐因多次违抗军令还差点就被枪毙了,他有个哥哥在军部高层,这才捡了一条命滚回了小日本,不想今日他又回来了。
这时休整室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原来蒋委员长获悉了战况心情很好,政治部特邀几个报社记者前来做报道,用以鼓舞全国军民的抗战信心。高志雄刚出门就被记者围住了,一个记者上前问道:“听说我们摧毁了八架日机,你能讲两句吗?“,高志雄瞪了一眼,说道:“听谁说的?我们击落的敌机是四架,不是八架\",他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小鬼子宣称三个月就要占领中国,我们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小鬼子,它这是妄想。”
记者还想继续问,但高志雄已挤出记者包围圈离开了现场。剩下的这些麻烦事,政治部自然会处理,记者要的故事版本,政治部也会给的。高志雄是军人,他只关心队员下次能不能活着落地。
在日本空军司令部,大野田佐正向上峰申请集结日机,以血耻辱。上峰素来不喜欢这个大野田佐,这次损失了四架飞机,输给装备远不如自己的对手,一艘运输物质的军舰还被击毁了,颜面尽失。日本总司令部的长官刚来电训斥,就差些让他剖腹谢罪,上峰不想冒然批准计划就搁置了大野田佐的申请。
远在千里的昆明,野花遍地香。吴素云已在昆明蛰伏了两年,她是当地一家医院的护士。
当吴素云端着药盘经过时,见到有一孩子躺在几块木板临时拼凑的床上,下肢已经被炸没,上半身衣服也被血水浸湿。一个中年妇女哭道:“这天杀的小鬼子,我的儿啊!这帮畜生!“。她看见吴素云过来,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她哭着对吴素云说:“医生,你能不能再救救我儿,我儿才十四岁“。吴素云有些难过,孩子已经没了,弹片穿透过胸口,血也已流干。
自战争爆发以来,日本在昆明的上空没日没夜地轰炸。光昨日就炸死了五十多条人命,伤者更是难以计数,昆明好几个医院天天都是人,也都是哭声。昆明的老百姓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中午,吴素云出了医院。医院的门口停了一辆军用吉普车,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见吴素云出来后就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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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吴素云问道。
“你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男子见吴素云好像想不起来,就回车里捧了一束鲜花,说道:“今天是你生日!“。
“嗐!能活着,就已经偷着乐吧!谁还能记得自己生日“,素云接过鲜花深吸两下,说道:“这花还挺香的嘛,谢长官有心了“。
“我虽姓谢,但你不用谢我“,男子调侃笑道,他麻利地帮吴素云打开车门。
\"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但日子也要过嘛,去吃福田馆还是聚仙楼?\"年轻人问道。
“今儿就不吃了,我要回家一趟,下次要记得补上这顿饭“,吴素云笑着答道。
年轻人沉吟片刻,说道:\"行,依你\",他表现出很尊重吴素云,深知吴素云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就不强求了。他送吴素云回家后,就自行往军统站去了。
这个年轻人叫谢云,昆明本地人,黄埔军校毕业。弟弟谢亮曾经也在南京国立大学念过书,是吴素云同系的师弟。谢云在南京保卫战,胸口中了一枪后被拖到医院救治,竟奇迹般活了下来,因此认识当时在医院当志愿者的吴素云。后来谢云不知何故又被军统头子戴笠看上,戴笠亲自去了军部,直接调到昆明军统行动处当处长,巧的是吴素云也来到昆明。
吴素云回了家,刚进了院子,就见吴妈在院子里头洗菜。吴素云上前打了个招呼:“吴妈,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了“,吴妈一看是吴素云回来了,赶忙停下活,湿湿的手在围裙上反复擦了几下,然后笑着说道:“吴护士回来了,吃饭了没,中午就在我家吃吧!“。
“谢谢吴妈,我已经吃过了\",吴素往吴妈屋子看了两眼,说道:\"我听这孩子老在屋里咳嗽,这样子下去也不是法子!“吴素云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包药递给了吴妈,又说道:“要不,明儿我带孩子再去医院看看“,吴妈接过药包,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先再吃几副看看,能熬一天是一天,,这日本飞机一天天地轰炸,我们全家老小的命说不定哪天也没了!“。
塔读@ 吴素云和吴妈寒暄了几句就上了楼,她关上门,打开旧收音机,把音量调到最小。收音机正播报一则通告:“汪精卫、周佛海之流卖主求荣,背信弃义,他们不顾国家民族大义,贪生怕死投靠日寇,蒋委员长……“,吴素云听完通告,她又调换了一个频道:“前线战况消息:\"3月12号,国军三架战斗机返航途中遭遇日机突袭,不幸掉落,国军现正集结空军对日寇进行反击“,吴素云沉默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正好12点整,她又调了一个收音频道。播音主持人正用清脆的声音念一首情诗:“梧桐生了,凤凰来了吗?我站在高山之上,却只听见风在低语:‘我想起你那红色的围巾,想起你那午后的灿烂,我早已关不上想你的心’“。 吴素云仔细听了广播,听懂了诗中的暗号,这是组织正在传递消息,事关凤凰的消息,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昆明有条路叫风过街,每次有风从这条街穿过时,街两边的店牌就被摇晃得铛铛响。在街尾有一个高高的戏台子,戏台下有一家面馆叫关不上面馆。这面馆老板姓张,但凡在昆明讨生活的人都知道这个面馆早年曾因生意火爆而不能歇息,老板干脆就叫关不上面馆,虽日军对着昆明天天轰炸,但神奇的是这面馆却总是毫发无损。 吴素云脖子围着一条红色围巾,她坐在面馆里头吃面。这时面馆来了一人,此人身穿长袍头戴礼帽,手里还提着公文包,看着像一个教书先生。 ”我能坐这吗?”,他礼貌问道。 “请随便坐吧!“,吴素云抬头看了一眼,又象征性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吃面。 “老板,来碗宽面“,这人对着老板说道。 不一会儿,热面上来了,这人取了双筷子就吃起面来。早上的昆明刚经过一轮轰炸,面馆稀稀落落没几个人。 这人吃了一小会,突然低声说道:“凤凰可能没了,情报人员刚获得航校的阵亡名单,上面有他的名字“,吴素云停一下筷子,又继续吃面。过了一会儿,吴素云问道:“上面有什么新任务吗?“ “我们有个同志昨天在云当诊所被军统控制了,只知道他代号是绿叶,他的上线死了,手里很可能有重要情报“,这人又吃了几口面,补充道:“军统可能还在侦查谁是绿叶,我们要赶在军统前面行动“。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吴素云又吃了两口面,说道:“军统里有我们的同志吗?“,这人面色有些担忧,他说道:“最近军统情报变得非常敏锐,我们好几条线都被端了,我们安插在军统的人死的死,撤的撤,我知道这个任务很难,你千万要注意安全!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关于凤凰的牺牲,组织上也很悲痛,你要照顾好自己的情绪“。吴素云道:“凤凰选择这条路时,他就已经做好牺牲准备了,他是非常勇敢的同志“,吴素云吃了一会面就离开了面馆。 回到家后,吴素云上楼关门一瞬间,泪水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她缓和了几分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擦干泪痕,回到书桌前。她才二十来岁,正青春年华,再钢铁的意志,也有着儿女情长。她用笔在一纸条上写下了几行字,再把纸条装到一个信封里,然后在信封上贴了早备好的邮票。她换了一件衣服,在回医院的路上就把信封往一个邮筒直接投了进去。 下午,一个邮差骑着自行车就过来取信,连同那个信封一同装到自己的包里,然后又骑着自行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