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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之前在车上打断了你，”卡雷尔的双手各自端了一只纸杯，借了手肘的力道推开咖啡馆的大门，跨步而落座与馥泠的身边，递了右手的一杯咖啡与她，压低的声线遍布磁性：“你说预备了几个潜入方案，现在可以请你大致地谈一谈吗？”

馥泠从来没有喝过咖啡——她总记得迪康曾经说她幼小，不适宜于刺激性饮料的言论——突然的一口下去，经过深度烘焙的单品咖啡豆散发出来的厚重香气夹杂了苦涩微酸，偏要故意以意式的奶泡作任性的调和，究竟增添了柔滑口感，初尝的女孩儿的喜好被彻底俘获，心情随之明朗，眉眼间有神采焕然：“可以的，不过，在显眼的地方讨论问题，会不会被人偷听了去？”

卡雷尔歪了脑袋，视线紧紧来往与侧面的大楼，状似心不在焉，开合的唇齿不忘与回应她的问题：“咱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大隐隐于市。”

女孩儿饮下咖啡的动作少得停顿，继而放下纸杯，压低了身子往卡雷尔的方向递进一寸：“大楼的警戒严密，要想进去核心地段，必须要有红外线扫描过狄修斯的指纹和瞳孔，验证无误方可通行，倒不是多大的麻烦，我们本身会伪装，他的指纹和瞳孔，可以从总部的采样库里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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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的身形太小。”

“对，我的身形太小。”馥泠喜欢卡雷尔的聪明，她以为跟他说话，费不去多大的功夫和精力：“狄修斯没有女儿，来往的人际关系中没有与我身形年纪相仿者，如果你伪装成狄修斯，我不可能伪装出任何一个合理的身份，势必与引人注目，第一个方案行不通。”

卡雷尔的视线在某个位置定焦，恍若出神的眸底陡生精明。

“第二个方案，我们可以高空作业，从外墙的死角攀爬而上。我研究过大楼的四面构造，左面墙是个可以切入的方位，如果晚上行动，很难被人察觉。”

少年的脸上扫过细微的表情变化，一双眼睛转而机敏地来回转动，上下两侧的眼皮隐约有过收拢的痕迹：“大楼的构造我有大致看过一遍，从外墙爬上顶层不是难事，而要进去室内，有一个问题：他们的窗户的设计，必须是从内部打开，假设我通过爆破或者使用其他手段击碎它，别的不说，玻璃破碎落地的动静之大，定要引起市民和警卫的关注。”

年轻的少女嘴角上弯，弧度浅显：“是啊，为此我考虑了第三个方案。”

卡雷尔收回的视线与扫去她脸颊，见她精巧的五官颇生了一点的得意：“既然我的身形小，就要发挥优势。我可以从他们的通风口穿进去，通过仿制的指纹和瞳孔进去狄修斯的办公间，从里面为你打开窗户。狄修斯每天晚上八点半会离开办公室半个钟头，是绝好的机会。”

她的一副的模样乖巧伶俐，言词之间让卡雷尔很觉出了两分聪敏。

陈霄和林婵的女儿，不是一只普通的绣花枕头，他的心底的盘算，与她的第三个方案恰然不谋而合。

“好！！会议结束！”未有多时的缄默，少年的一句结束，宣告了方案的选定和收尾，低沉的声音让人察觉不出丝毫的情感，是一贯的冰冷疏离。他仰头喝尽了最后一口的咖啡，仍然调转了视线去看面前的大楼，馥泠一时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忽而闻得他的嗓音复与作响：“我听说你养了一只京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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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予她以措手不及，好在是她立刻接下了话头：“是养了一只，叫克里斯蒂娜。”

“等完成了任务，为我引荐一下可爱的克里斯蒂娜好么？我很喜欢小宠物，奈何常年在外没有机会养。”

“好。”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只顾得欣然应允。

她原本的计划，是很想与他做一番的引荐，他们两个，真是想到一处去了呢。

“那么，闲话到此为止。”卡雷尔站起身，递了预备在兜里的老式手机去与馥泠：“我选了一家酒店以为暂时的休憩场所，它的选址和服务很不错，附加了一些娱乐设施和按摩服务，晚上出发之前，我们先去放松一下，要保证绝对巅峰的精神体能状态啊！”

接过手机来瞄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馥泠没有回应以任何的意见，枯燥的训练工作生活致使她对此类事物一无所知，以前出任务，从来是速战速决，空闲休息的时候，在家里看书或者陪着克里斯蒂娜是她很感惬意的选择，所谓娱乐设施的消遣，她多是耳闻，没有什么亲身体会，愈与遑论亲身体会的概念。看此情况，卡雷尔是精通此道，他做出了安排，她很愿意从善如流，认为去长长见识也好。

此后一整个下午的时光，的确令人惬意，馥泠枯泛的心受其润泽，恍然与自己该要学习卡雷尔的生活态度，至少偶尔学习学习享受生活。

当然，个中心思，尽属了茶余饭后的闲话，当夜色扑面，着墨渐深，狄修斯大楼的左后侧角，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借着攀爬工具，悬挂于高耸入云的顶层办公室窗外。时至冬末，气候本不该如同前段日子的苦寒，偏是处在高位，刮过耳边的风到底刺骨，却人影像是不曾与受到气候的丝毫的影响，从容地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石英表面，面前的窗户，同了他低头的动作，自室内往外推开，有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蛋自窗户背后露出，她的眼前戴着墨镜，令人不能看清她的整个的容色，或若彼此正面相对，她充盈了胶原蛋白的苹果肌往上抬高，足以予人以她眼眸灿笑的想象，与此同时，她连同着伸出一双手将他扶了进来：“通风口比我预算的愈显狭窄，其中路线与情报的描述很有些不同，为此费了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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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时间正好。”卡雷尔身法敏捷，借她之力而轻巧地落回室内地面，顺手合了窗户，打开随身的腰包，学了馥泠，取出一副墨镜戴上眼，食指腹按下了黑色镜框的右下角的开关，乍有无数密集交织的红外线撞入视线，触目惊心：“狄修斯的防御工作做得严密至此，想来这些年，他遭遇了不少暗杀。”

“早猜到了房间里的部署未必较之于外边轻松，进来的时候，我特意地戴了红外线眼镜，以备万一，现在看来，此举一点不多余。”边说着话，馥泠边是蹲**子，双手伸入腰包里摩挲，寻得一个隐形炸弹安置，而后迅速地安装与狄修斯的椅子底部：“做出被恐怖分子袭击的假象，可以吗？”

惊讶于她敏捷的思维和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准备工作完善充分，见有老练。卡雷尔低头看她熟练的动作，想她看似瘦弱的背影，须得是承载了多少的生死，方能有今日的从容不迫，她的一双安置炸药的青葱小手，察觉不及一丝的颤抖紧张。

“我没有意见。”

话音掷地，荡起尾音泛泛，房间里一时归于鸦雀无声，直至馥泠安装好了炸药，设置完毕时间，清瘦的身躯蓦然起立，视线随了她扭头的弧度，挨个儿地扫过一轮房里的设施，最后抬手一指，朝向一个西南边上一个隐蔽的角落：“炸药的剂量我做了调整，爆破范围不大，我们去那里躲着，相对比较安全。”

循了她指尖的方向移去目光，卡雷尔以为那的确是整间办公室里最为隐蔽和安全的角落，纵然剂量出了偏差，扩大了伤害范围，至少有一面墙壁可以聊作抵挡，在误差允许的范围内，他们不会直面火力的伤害。他稍作思量，含糊地应了一声，提步与往墙后，挑了其中最隐蔽的角落蹲下，馥泠一见，不与滞后，连忙着跟了过去。

如果问为什么安置了炸药不直接撤离，实在是希尔斯内部有规定，杀手一职，必须要亲眼确定了目标的死亡方可撤离，是为稳妥起见，更是为了与雇主的一番交代，毕竟从安置炸药到目标死亡，中间有可能生出许多的变数，他们是一定的要确保任务的万无一失。

静置的等待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办公室的门外，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透过门板而来，接着房门被沉重的力道推开，一道深而极具规律的脚步由远及近，来人的呼吸声听去有些重，馥泠借着室内的光线，略探头与偷瞄了一眼，瞧见眼前的狄修斯比照片上看着愈显疲累，自然，每天殚精竭虑、提心吊胆，如何能不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