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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两名刺客的来路？”

潘爷叼着烟斗，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化了妆的，但并不在意。来夜总会的人形形色色，很多人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来路，潘爷见得多了，根本是见怪不怪。

“知道，那两人是军统派来上海潜伏的特工，在潜入虹口区的时候被日本人发现，日本人今天下午已经开出赏格，一个人500块大洋。”谭飞神情淡然。

“军统的人......军统和日本人的事情，我们不掺和。”潘爷只是微一沉吟，就下了逐客令。

如果在11月份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掩护军统特务，与杜月笙、与戴老板结个善缘。但现在，日本人已经开始进城，就连杜月笙都已经逃到了香港，这时候再帮军统，恐怕会惹火烧身。但让他帮日本人，他也下不了这个手，区区一千块大洋，他以后还要在上海滩混饭吃，可不想被千夫所指。

“既然潘爷叫我过来，那就是感兴趣，没关系，我可以免费把这个消息送给潘爷。”谭飞说道。

“免费？”潘爷皱了皱眉头。

免费的消息他不是没拿过，但送上门来的免费消息还是第一次，如果是这样，听一听倒也没什么损失，想到这里，潘爷当即开口：“既然免费，那听听也无妨。”

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切阻止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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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谭飞已经开口了：“我就是那个日本人要找的军统特务，我还有一个同伴受了重伤，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潘爷你想不想知道？”

“我就知道！”潘爷懊悔的拍了拍头——无论是军统还是日本人，他都得罪不起，这种消息，就算是给钱都不能要，刚才他不知道是哪桶菜油蒙了心，居然想知道这种消息！

“还有，我来找潘爷之前，已经给我的上级发了电报，说如果找不到我，就去仙乐斯找潘爷，潘爷一定知道。”谭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继续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潘爷的脸现在就像个苦瓜。

“可惜潘爷你已经知道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谭飞笑得更加开心。

“你这是在坑我啊！”潘爷从嘴上拿下烟斗，接着又放回去，狠狠的吸了几口，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地下诊所？可以做外科手术的那种。”谭飞终于说出来意。

“公共租界洋泾浜路106号，查尔斯医生，”潘爷快速的说出几个字，“还有，我不认识你，你也没见过我，咱们俩素昧平生。”

“好的，咱们俩素昧平生。”谭飞微笑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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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租界洋泾浜路106号，昏暗的灯光下，一间被改造成手术室的卧室里，一名金发碧眼的洋人正正穿着白色手术服，熟练的舞动手术刀。聚光灯下，床上病人肩部的鲜血正滴滴答答的流到床下的脸盆里，而门外站着的，是神色略有紧张的谭飞。终于，十五分钟后，屋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啪的一下被推开了。

“查尔斯医生，我朋友还OK不？”谭飞看着出来的医生。

“哦，至少现在是OK的，不过以后O不OK，就看你能不能找到磺胺了。”医生的蓝眼珠瞪着谭飞。

磺胺。

谭飞皱了皱眉头，在青霉素发明之前，磺胺是当时最常用的抗菌消炎药，但这种药价格昂贵，现在是战争时期，更是价比黄金，而自己身上都那根小黄鱼，早就被用来支付查尔斯医生的手术费用了。

“还有，你破坏了我约会的兴致，所以今天的手术费需要加倍。”查尔斯医生面容严肃的瞪着谭飞。

“趁火打劫可不是绅士的美德。”谭飞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们是法租界的逃犯，日本人在找你们，”查尔斯狡猾的眨了眨眼睛，“还有，赏格是一千大洋，我要你两根金条并不过分。”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逃犯，还敢找我要钱？”谭飞瞪眼看着查尔斯。

“我不怕你们，”查尔斯右手魔术般的变出一只小手枪，“我在印度服役过，更何况，这里是公共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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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举起双手。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不信你可以搜，”谭飞耸了耸肩膀，“另外，这里是公共租界，我相信你不会开枪。”

“好吧！你说的很对。”查尔斯医生的手枪不见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能走，我的同伴还很危险，另外，我不知道从哪里找磺胺。”谭飞将手放了下来。

“抱歉，我爱莫能助，”查尔斯医生懊恼的挠了挠蓬松的金发，“磺胺现在比黄金都稀缺，即使我是医生，也没有办法。”

“您的医院里没有吗？”谭飞问道。

“有，可是那是给病人准备的。”查尔斯连连摇头。

“现在床上躺着的就是一个病人。”谭飞指了指床上昏迷不醒的薛永贵。

“我说了，我爱莫能助！”查尔斯终于焦躁起来，又掏出了那把小手枪，“给我走，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尊敬的查尔斯大夫，我敬佩您的医术，可对您的人品却只能说声遗憾了，您让我对大英帝国的绅士产生了不同的看法。”谭飞微微一鞠躬，然后向薛永贵的病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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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在谭飞身后喘着粗气，看着谭飞给薛永贵穿上衣服，努力的搀扶着他往外走。

“好吧！好吧！”查尔斯沮丧的站起身，“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您重新赢得了我的尊敬，并且我保证，您将得到三倍的酬金！”谭飞对着查尔斯离去的背影微微躬身。

“你的保证对我毫无意义！”查尔斯回过头，怼了谭飞一句，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

半小时后，查尔斯又匆匆忙忙的走回来，从口袋里扔出一盒药片，满脸肉疼的喊道：

“早中晚各一粒，上帝，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还有，没有付清钱之前，你不许离开这里！”

“您不羁的外表下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谭飞接过药片，由衷的赞美道：“上帝会保佑您的家人和您的后代。”

“为什么把我漏掉？”查尔斯斜眼看着谭飞。

“因为在我眼里，您就是上帝本身。”谭飞一本正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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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亵渎上帝。”查尔斯面容很严肃，但嘴角的笑容却像波浪一样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