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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钟。
法租界路口的警戒确实已经撤销,但来往行人的表情并不轻松,尤其几个过路的小姐,更是脸色惨白,一个个步履匆匆的向外走去。
谭飞想起了查尔斯说的“法租界人头”的事情,又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巨福路路口的电线杆下面,有一个圆形物体在随风摇摆,隐约还有血迹滴滴嗒嗒落下,电线杆子下面,几个头戴尖帽的巡捕,正在用长杆不停的挑来挑去,试图把那个圆形物体弄下来。
继续走近几步,那个圆形物体看得更清楚,确实是个人头,惨白的面孔,嘴角还有一抹诡异的弧线,似乎还在微笑,月光下显得十分瘆人,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头颅的下面,还挂着一个白色布条,上面鲜血淋漓的写着几个大字:
与皇军作对的下场。
谭飞眼皮抖了一下,仔细辨别头颅面容,并不认识,刚想走过去问问巡警,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有哪个正常人会找巡警打听这种事?
摇摇头,谭飞决定暂不理会此时,快步穿过路口,沿着霞飞路一路向西,很快就来到了巡捕房所在地,一座三层的西洋红色小楼前面。
“什么人?”执勤的两名巡捕中,一名华人一名法国人,这也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特色之一。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一个黄色手提箱和几个证件,昨天中午路口检查时丢在这里的。”谭飞镇定自若的说。
“你的东西?”华人巡捕有点先是一愣,接着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谭飞,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黄色手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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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了谭飞几眼,低声道:“等我打个电话。”然后快步向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巡捕拎着手提箱走了出来,正是谭飞留在这里的那个,不过他并没有将手提箱递给谭飞,而是先询问了一下姓名,这才将手提箱递了过去,并且神色严肃的说道:
“你的巡捕房二级巡查的证件属于伪造,但巡捕房并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谭飞一愣,但很快明白,在日本人的压力下,法国巡捕房这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这也是意料中事,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
“多谢!”谭飞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个巡捕显然已经得到了详细的交代,那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而那个洋人巡捕,则始终眼睛半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走到暗处,打开手提箱,所有物品俱在,还多了几样东西:
一把勃朗宁M1911手枪
几发子弹
一盒磺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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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封信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纸,谭飞知道这是密写纸,只不过一般意义上的密写纸是淀粉书写,用碘酒显影。军统常用的却是白醋书写,火烤显影。
打火机轻轻灼烤,字迹在火光下显现:
午间12点请发电报:货款已收讫,至无锡华隆纱厂,半小时后回电,阅后即焚。
谭飞家里是做紗绢丝绸生意的,对此甚为熟稔,当即将信息默记于心,顺手点燃密写纸,随手一扬,快步走向了夜色中。
......
谭飞把薛永贵安排在一家名叫“东亚国际大酒店”的旅店中,别看这酒店名字叫的响亮,其实只是一家两层民居改造成的中等旅店,10块大洋就可以包一个月的长租房,这种旅店在公共租界多如牛毛,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只是酒店的墙板很薄,并不隔音,谭飞一路上楼,难免听到一些“死鬼轻点”的靡靡之音。
谭飞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薛永贵并没有睡着,一看谭飞进来,连忙起身坐起,低声道:“联系上了?”
“暂时还没有着落。”谭飞没有讲实话,其实这只是一个常年在毒枭卧底的本能,并不代表他对薛永贵不信任,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做就好了,没必要让薛永贵知道。
薛永贵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情,说道:“不急,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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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看一下伤口,”谭飞低下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薛永贵的伤口,伤口缠绕处的绷带微微有红色渗出,皱了皱眉头,埋怨道:“你是不是乱动了?出去之前刚包好的伤口,怎么又渗血了。”
“没有没有,”薛永贵脸色微微一遍,“其实就是下床喝了几杯水,没想到还能挣开伤口。”
“明天再换吧!现在是战时,绷带也不是很好找,出去还容易暴露,要知道,咱俩的人头可值得上一千块大洋。”谭飞开了个玩笑。
“好,那我先睡了。”薛永贵点了点头。
谭飞没有再说话,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准备脱鞋上床。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下面的一双鞋子上面。
鞋子脚后跟下面,粘着半片树叶。
谭飞的眼睛蓦然一缩,接着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已经熟睡并且发出鼾声的薛永贵,然后又把目光投回到那边树叶上。
这是一片法国梧桐的树叶,谭飞绝不会认错。
法国梧桐是悬铃木,此时正值11月份,正是法国梧桐落叶的季节,脚底下会踩到落叶,一点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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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法国梧桐,只在法租界大量种植,而英美设立的公共租界,种植的却是樟树、垂柳等杂木,自己今天一路走来,记忆的非常清楚。
可那双鞋子,是薛永贵的,而薛永贵,从未踏入过法租界一步。
谭飞的心砰砰的跳了两下,但身体却并未出现任何异常,脱掉鞋后,顺势一抽,将薛永贵鞋子下面的那边树叶抽了回来,然后躺在了床上。
没错,是法国梧桐的树叶,谭飞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谭飞将树叶在手里拧碎,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薛永贵昨天逃往法租界附近踩上的?
不,谭飞默默摇了摇头,昨天下午送薛永贵去查尔斯那里治伤的时候,为薛永贵脱鞋的正是自己,那时,薛永贵的鞋底并没有什么杂物。
更何况,这片树叶特别新鲜,明显是刚落下不久。
谭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又翻了一个身,然后从身边摸来摸去,摸了一阵子后,嘟囔了一声:“这烟可下的真快。”
接着爬起身,轻轻的穿上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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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轻轻关上门,把目光投过去,月光下,薛永贵躺在那里,睡得很沉。
轻轻迈步走下楼,来到酒店前台,值班的伙计正抱着电话打瞌睡,谭飞走过去,轻轻一推,伙计一个惊动,揉了揉眼睛问:
“先生要住店?”
“晚上刚来的,你忘了?”谭飞笑眯眯的看着前台伙计。
“哦,哦,想起来了,”伙计连忙直起身子,“您不是刚上去吗?怎么又下来了。”
“没烟抽了,出去买一包,”谭飞摇了摇手中的空烟盒子,“对了,我那伙计晚上有没有出去?”
“出去过啊?您刚出去,他就跟着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俩一块出去的呢?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随口一问,他生病了,我吩咐过他不要外出,就是不听。”谭飞无奈的摇了摇头。
“哦,”伙计点了点头,“您要买烟,我这就有啊,跑那么远干什么?”
说完从抽屉里抽出一方烟箱,从长寿到大世界,花花绿绿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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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拿包长寿吧!”
谭飞随便指了一包烟,付了钱,回头道:“我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说完还朝伙计眨了眨眼睛,伙计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还需要再做个确认——谭飞心里说。
出了店门,沿着松潘路往西走,一路上柳叶翠绿,樟松翠柏,可就是没有找到一棵法国梧桐。
没必要再走下去了。
谭飞点起一根烟,低着头开始往回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