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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戮与救赎

晦明长夜 九月柿子 3439 2025-04-14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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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弈的牙齿咬进腐木栅栏,铁锈味混着隔壁尸臭涌入口腔。七步外,阿七正用磨尖的肋骨在墙上刻字——那是玄鳞军暗码,最后一个笔画是断头台的形状。\"

  

隔壁牢房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阿七沙哑的声音刺破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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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疼的时候别闭眼——血笼里闭眼的人,都成了尸体。”偶尔,脑海深处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巍峨的府邸,凛冽的寒风,父亲坚毅的侧脸,以及枪尖划破长空的呼啸声……那些温暖而模糊的片段,如同遥不可及的梦境,转瞬即逝,醒来后只余下地牢永恒的冰冷和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沦落至此,但本能的求生欲,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仿佛刻在他骨髓深处,支撑着他在绝望中苟延残喘。

  

每逢霜降,地牢便会迎来一年中最黑暗的时刻。狱卒粗暴的喝骂声,孩童绝望的哭喊声,以及沉重铁门开启的吱呀声,如同死亡的序曲,预示着一场人间炼狱即将降临。数百名孩童,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驱赶进名为“血笼”的残酷场地。在那里,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抛弃一切人性,变成嗜血的野兽,杀死自己的同类。

  

幼小的张玄弈,只能蜷缩在牢房角落,透过栅栏的缝隙,颤抖地注视着血笼中上演的惨剧。鲜血染红了地面,哀嚎声撕裂夜空,恐惧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还太小,还未到被送入血笼厮杀的年纪,但他知道,那一天终将到来。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来自于隔壁牢房。一个被称作阿七哥的少年,如同暴雨夜里石缝中闪烁的微弱萤火,在无尽的黑暗中,竭力散发着一丝温暖。阿七哥沉默寡言,却默默地教导他各种在绝境中求生的技巧。他教他如何在饥饿中保持清醒,如何在疼痛中磨砺意志,如何在绝望中寻找一线生机。

  

直到后来张玄弈才明白,每年霜降之日,都会有身怀特殊命格的孩童被投入血笼,他们是祭品,也是角斗士,为了满足看台上那些贵族嗜血的欲望。血笼之内,每过十二个时辰,地面便会渗出令人作呕的腐蚀性血雾。血雾无孔不入,腐蚀血肉,侵蚀灵力,将血笼变成真正的绝境,迫使孩子们如同困兽般向中心区域唯一的安全地带聚集,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最后的疯狂杀戮将无可避免地上演。

  

与他同牢的阿七哥,早已双手沾满鲜血。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杀死许多人,包括曾经一同分享食物,互相依偎取暖的伙伴。张玄弈能感受到阿七哥眼底深藏的疲惫与麻木,那是被永无止境的杀戮折磨出的空洞。

  

即便如此,阿七哥依然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如何在污浊的空气中控制呼吸,如何在剧痛中保持清醒,如何在刀光剑影中预判致命的角度……这些都是在血笼中活下去的,唯一的,也是必备的技能。

  

有一次,张玄弈鼓起勇气:“阿七哥,为什么不逃?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七哥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底映着地牢永恒的黑暗,那是深不见底的绝望:“逃?……已经有太多人尝试过了。”那些逃跑者被抓回后,会被当众施以最残酷的刑罚,直到咽气。他们的惨状如同刻在地牢墙壁上的血色警示,震慑着每一个渴望自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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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悲凉:“小家伙,你见过萤火虫吗?”他转过头,看向地牢顶端,那里只有一线透不进光亮的石缝。“它们总在暴雨之夜,不顾一切地撞向冰冷的山壁……你以为它们是在寻死吗?”阿七哥自问自答,语气低缓而坚定,“不,它们不是在寻死。它们只是亿万次振翅之后,终于明白,想要见到天光,就必须先学会在石缝里,发出微弱的光芒。”\"当阿七的骨刃第三次划过张玄弈脖颈时,突然停顿:\"记住,若我死了,去地牢东墙数第七块砖——那里埋着你父亲最后一杆枪。\"

  

黑暗、潮湿、腐臭,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日复一日地侵蚀着地牢深处的每一寸空间。冰冷的石壁凝结着令人厌恶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污浊的地面,汇聚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积水。霉菌的腥味,血腥的铁锈味,腐肉的恶臭,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张玄弈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蜷缩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他已经忘记了阳光的温度,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地牢里没有日升日落,只有永恒的黑夜。他只是机械地呼吸着,感受着胸腔内微弱的心跳,那是证明他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他隐约记得,七岁生辰那夜,府邸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几乎要将黑夜点燃。父亲张骁,玄鳞军的统帅,被誉为“北境战神”的男人,亲自教导他家传枪法《玄鳞九式》的起手式。父亲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枪法刚猛而凌厉,仿佛要撕裂这无边的黑暗。他还记得,父亲书房暗格里,藏着一个古朴的青铜匣,匣子上雕刻着玄奥的纹路,据说封印着初代先祖从上古战场带回的“纯阳煞气”,唯有张家血脉最纯净的嫡系子嗣,方能开启。

  

然而,生日的喜悦如同泡沫般破碎。午夜时分,府邸突遭变故,喊杀声,兵戈声,火焰的爆裂声,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欢声笑语。国师一脉联合幽冥宗修士,发动叛乱,三千紫衣卫如同嗜血的潮水,冲入镇北侯府。国师的声音阴冷而尖利,“张家私通妖族,罪当诛灭九族!”

  

张骁横枪拦在幼子身前,玄铁枪尖挑起燃烧的旌旗:\"天衍九洲铁律,修真者不得染指人间兵戈!你身为国师却引幽冥宗屠戮苍生,就不怕引来天劫诛魂?!\"

  

国师抚须冷笑:\"张将军怕是搞错了因果。本座不过替天道修剪枝桠——你张家持纯阳煞气却冥顽不灵,阻了王朝气运,本座自然要替天行道。\"指尖幽火跃动间,屋檐积雪竟凝成血色冰棱。

  

父亲张骁怒吼着,手持玄铁枪,浴血奋战,以凡人之躯,硬撼修真者。他拼死将年幼的张玄弈护在身后,眼神悲壮而决绝。“玄弈,活下去!张家……不能绝后!”混乱中,父亲以秘术将一枚冰冷的金属钥匙,嵌入他的脊骨,又以某种神秘的力量,掩盖了他体内潜藏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纯阳命格”。

  

幽冥宗长老,一个气息阴冷的修士,在血腥的战场上,敏锐地捕捉到了张玄弈体内一丝微弱的煞气波动,误判他为“百年难遇的纯阳之体”,如同发现珍稀的祭品,狞笑着将他掳走。

  

记忆的碎片到此为止,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以及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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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踹开牢门拖走阿七,张玄弈透过栅栏看到血笼入口渗出猩红血雾,耳边传来贵族看台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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