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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中。

隐蔽之处。

一艘小船上，只有两人。

赵云，蔡瑁。

“你不杀我，反而把我捉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蔡瑁不解道。

赵云嘴角微弯：“蔡都督，你可知自己已经深陷绝境？不出半月，曹操便会取你这颗项上人头。”

蔡瑁闻言，惊怒道：“胡说！曹丞相委任我为大都督，可谓信任有加，恩重如山，怎会如此？”

“信任有加？恩重如山？”赵云摇头笑了笑：“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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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被戳破心事，蔡瑁又羞又怒：“你……！”

“若是曹操真对你信任有加，恩重如山，为何在后军督战？

你大军陷入芦苇荡中，早已打斗多时，杀声震天，几十里外都能听到，曹操为何不率军救援，反而坐视尔等灭亡？

你率荆州大军归降曹操，曹操本应感激涕零，对荆州兵爱护有加。

可曹操明明知道荆州兵训练未必，人心不附，却偏偏要这样一支军队冲锋陷阵，他本家军队在后面坐享其成。

依赵云所见，曹操生性多疑，早就担忧荆州兵心生反叛，所以这块心腹大患，早晚必除！

今日不过是借我东吴之手予以绞杀罢了。”

本就心有不满的蔡瑁听到这一番话，虽口中不言，但心里已经疑窦大生。

到现在为止，荆州军已身陷重围，却还不见曹操救援。

就这一点，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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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微微一笑，接着言道：“蔡将军，恕在下直言，你并不受曹操信任，眼下不过是曹操水军未成，才会继续善待于你。

等水军大成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时！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莫非，阁下已经忘了许攸的下场了？”

蔡瑁听到‘许攸’这个名字，心中警铃大作，冷汗直流。

许攸，本为袁绍帐下谋士。官渡之战时其家人因犯法而被收捕，因此背袁投曹。

而曹操之所以大胜袁绍，便是因为许攸献计，偷袭乌巢，一把火烧了袁军的屯粮之所。

袁绍因此而大败于官渡，曹操非但免去了灭顶之灾，还平定北方，实力大增，一跃成为天下诸侯之首。

许攸之功，功大如天！

但许攸的下场，却格外令人唏嘘。

因自恃其功而屡屡口出狂言，终因触怒曹操而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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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想起许攸，就仿佛看到了自己。

自己也是投降之臣，虽说给了曹操整个荆州，但曹操丝毫没有感激，反而认为是大兵压境，荆州不得不降。

许攸雪中送炭，尚且被杀。

自己锦上添花，又岂能免去杀头之祸？

蔡瑁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觉得赵云说的字字都对。

曹操此时不杀自己，那是因为水军未成。

水军一成，曹操必杀自己！

蔡瑁无奈道：“赵都督，若真是如此，为之奈何？”

赵云淡淡一笑，举起一根手指：“自然是一个字，反！”

蔡瑁闻言，一个踉跄，吓得退后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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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起曹操的杀伐果断，不由得心中一寒，连连摇头：“不不不，曹操老谋深算，我要是反，就是自寻死路。”

赵云：“刀已架在脖子上了，将军还有何犹豫？”

蔡瑁：“最起码曹操现在还没想杀我。只要我一日有用，曹操就不会杀我。”

赵云眼眸微闪，提醒道：“怎么，将军还想洞庭练兵一年吗？”

蔡瑁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赵云心中好笑，没想到这人真听进去了，一旦蔡瑁拖延练兵时日，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定会怀疑与江东私通，只怕离死真的不远了。

“既然将军如此想，那就好自为之吧。”赵云指了指身边的一条小船：“请将军上船，带着你的残兵败将到曹操那里复命去吧。”

蔡瑁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杀我？”

赵云拱了拱手：“以将军的才能，赵云不忍杀之。来日战场相见，赵云再来讨教。”

蔡瑁看着赵云情真意切的样子，望着曹军大营的方向叹了口气：“没想到曹操待我若敝屣，而子龙视我若珍宝！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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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驾着小船，感叹着离开了这里。

赵云看着蔡瑁的背影，眼中闪烁着道道精光。

你不反，我就逼你反！

……

一个时辰后。

天色将暗。

蔡瑁丢盔弃甲，带着败军回到曹营。

却发现原本后军督战的曹操嫡系部队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浑然没有管自己这些荆州兵死活的样子。

蔡瑁心头大怒，果然如赵云所说，曹操是要借东吴之手，除了荆州的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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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蔡瑁又不敢发作，无奈之下，还不得不直奔中军大帐，向曹操请罪。

片刻后。

蔡瑁一路踉跄的跑进中军大帐，一抬眼就看到曹操正坐在案前闭目养神。

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丞相。”

曹操微微睁眼，道：“你来了。”

蔡瑁感受到曹操的不悦，下一刻急忙跪到地上：“禀丞相，赵云亲自率船探营，末将急令三十条战舰追杀，眼看着就要得手，却不料……”

曹操冷冷一笑：“不料被赵云诱入芦苇荡，差点一网打尽对吧。”

蔡瑁眼神微闪：“原来丞相都知道。”

“当然！”曹操大怒，毫不避讳的说：“孤就在后面看着呢！我的两万人马，竟顷刻之间被赵云绞杀！”

蔡瑁低着头，试探道：“丞相既然率军在后，为何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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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一听此言，指了蔡瑁哈哈大笑，一时间竟然笑出了眼泪：

“救？赵云巴不得孤去救你们，好将孤也一网打尽！你们蠢，难道也要孤陪着你们一起蠢吗？！”

蔡瑁听到此言，心中愤懑，不满之意顿时丛生。

但还是请罪道：“是末将思虑不周，才使得大军溃败，请丞相责罚！”

哪知曹操怒道：“孤让你做大都督，不是来责罚你的，而是让你练兵，练兵！练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精锐水师。但洞庭练兵数月，你就练出这么个结果？”

蔡瑁：“启禀丞相，荆州水军，久不操练；而青、徐之军，又素不习水战。

更何况，洞庭不同于长江，洞庭是静水，而长江水流湍急，水情复杂，我军水师将士还不善于运用水流和风势，更不熟悉长江地形。

所以，此战才会落败。丞相，造船三五月可成，但水战功夫非经年累月才能练成啊！”

曹操闻言，沉思片刻，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蔡瑁：“今当先立水寨，沿江设下二十四道水门，令青、徐水军置于内，荆州水军置于外。设大船如城廓，布小船为快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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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旗帜传令，夜晚灯火通明。

如此，我军可万无一失。”

曹操点了点头：“汝既为水军都督，可以便宜从事。孤，信任你。”

蔡瑁心中冷笑，信任？会见死不救？

但还是佯做喜悦，抱拳道：“谢丞相信任。”

曹操：“下去吧。”

紧接着，蔡瑁便带着张允去训练水军。

沿江一带分二十四座水门，以大船居于外为城郭，小船居于内，可通往来，至晚点上灯火，照得天心水面通红。

旱寨三百余里，烟火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