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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联合大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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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夤夜，西暖阁中。

朱翊钧本来应该回到乾清宫休息，但由于遭到李太后的处罚，他只能在西暖阁里读书解闷。

此时，阁楼之中十分地安静，令人心神安定。

朱翊钧手执一根毛笔，在大宣纸上练字。

他随手一勾，就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除！”

朱翊钧的身边只有一个侍从太监，此人名叫张鲸，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的干儿子，也算是位高权重。

“陛下，这字真可谓比得上王羲之！”

张鲸见朱翊钧放下毛笔，眯眼看向满满一大宣纸的字，立刻马不停蹄地拍起马屁。

朱翊钧并没有言语，反而双手负后，抬头望向窗外，院子里已是寂静无人，忍不住唉声叹气。

来自后世的朱翊钧本以为自己可以顺顺畅畅地把大太监冯保除掉，结果没能争取文臣的支持，反而受限于一个秉政的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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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朱翊钧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千，这大明一代的皇帝是真不好做事！

根据他后世学习的知识，万历皇帝到了后期，因为受“争国本”之事的困扰，最终直接不上朝。

正是因为明朝的文臣言官和司礼监太监的权力实在是太大，皇帝发现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也就只能采取摆烂消极的措施。

“皇爷，夜色渐深，还是多披上一件衣袍吧。”

面对着太监张鲸的伺候，朱翊钧内心才得到一丝丝的宽慰。

朱翊钧披上衣袍之后，转身就坐到了太师椅上。他望向自己面前的张鲸，回想后世的史料记载，这个家伙曾经在万历十年鼓动万历皇帝将冯保革职抄家，自己一举成为东厂提督，成为太监的头头。

虽然，这个张鲸也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但，若让他充当自己的眼线，暗中收集冯保贪赃枉法的证据，这样即便不征求李太后和张居正的支持，照样可以将冯保给扳倒！

张鲸谄媚地来到朱翊钧身边，脸庞之上露出笑容，贴着他的耳朵细声细语地说道:“皇爷，奴才知道你心中有事，不妨说出来，才能痛快。”

对于张鲸揣摩圣意的行为，朱翊钧并不介意，反而问询他:“那你倒是猜猜朕有什么心事？”

张鲸听闻朱翊钧的话之后，立刻跪地，冲着自己的脸庞轻轻抽上几巴掌，口中嚷嚷着:“奴才哪里敢猜万岁爷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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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望向跪地不下的张鲸，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个小太监可真是聪明，好一手的演技，与冯保有的一拼。

“你只管去猜，朕不会责怪你。”

张鲸两颗眼珠黑啾啾的，转来转去，见皇上这么一说，他爬到朱翊钧的腿边，小声地说道:“奴才觉得皇上为太后处罚一事感到委屈。”

“继续猜。”

朱翊钧平淡地说，这张鲸一次性没把话给说完，还算是聪明，懂得循序渐进。

“奴才觉得皇爷亲自审理贼人一事是对，只是李太后受小人的蒙蔽，这才让张首辅写下罪己诏……”

小人的蒙蔽！

朱翊钧猛然一手拍向黄花梨方桌上，站立而去，走走停停，思绪万千。

这个小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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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鲸并未明说，显然是怕得罪大太监冯保！

可，朱翊钧必须要让他主动说出，才能得知更多关于冯保的事。

“小人蒙蔽，那谁是小人？”

朱翊钧一脸严肃地望向张鲸，顿时把对方吓得不轻。

“皇爷，奴才一时嘴快……”

这张鲸又开始装疯卖傻，不停地辩解。

“现在西暖阁里只有你我两人，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有了朱翊钧的担保，这张鲸语出惊人:“奴才所言的小人，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朱翊钧心头一颤，总算是把这家伙给激出来了。

“你说的是大伴，他怎么会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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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候张鲸继续说下去。

“皇爷你有所不知，这冯公公在宫里可是权势滔天，不光是我们受他的屈辱，连外廷那些文臣见到他都要喊上一声公公。”

朱翊钧静静地听着，张鲸所言不过是表面的礼仪，难以给冯保治罪，还需要更加有力的确证证据，比如贪墨皇家的白银。

虽然，朱翊钧知晓冯保有巨额的贪腐家产，但自己不敢直接去抓，怕走漏了风声，毕竟整个皇宫之中，冯保的手下人实在太多。

一旦查不出冯保贪腐的家产，到时候说不定李太后在怒气横生，要将自己这个小皇帝给废掉，毕竟冯保是李太后最信任的内廷大珰！

朱翊钧现在就想得到冯保贪腐的证据，最好是有人证和物证！

他面前的张鲸继续述说着:“皇爷，你还不是冯保命他的干儿子张大受在二十四衙门卖官鬻爵，赚得盆满钵满，更甚至还接受一些外廷文官们的贿赂。”

张大受？

朱翊钧回想着《明史》之中的细节，这个叫张大受的太监，他倒是不太清楚。

不过有张鲸去查，必定可以了解清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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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二十衙门的官位……

所谓二十衙门，也就是太监掌管的十二监、四司、八局。比如，其中的御用监就是掌管器物用具的衙门。

朱翊钧继续假装十分气愤的样子，一脚踢向太师椅，大喝一声:“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了！”

张鲸吓得赶紧冲对朱翊钧说道:“皇爷息怒。”

“你有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

“目前是没有。不过奴才可以去查，那个张大受手中有一个账本，记录着每次卖官所受下的贿赂金额。”

朱翊钧冷笑着，这与后世的贪官差不多，都喜欢记账。

“那朕就去命你查办张大受，尽快把账本送到我的手上！”

张鲸一时之间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有些走神。

“张鲸，你听到朕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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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朱翊钧大声提醒，他才缓过神来。

“陛下，倒不是奴才不想查，只是我一个小太监，哪里有冯保有权势，根本不太可能去办城此事。”

张鲸所言有道理，朱翊钧也料到了。

“那你说说怎么去办。”

朱翊钧静静地等待着张鲸的回话。

“按照奴才的想法，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向来都是一心忠于陛下，他可谓是一个好人，若是能将张宏拉来，让他听从陛下的话，利用张宏的权势去查冯保，这样就非常容易了。”

张宏，这个人，朱翊钧倒是有些印象。

与冯保同为司礼监的大太监，只是地位略低对方一等。

曾经在万历十年的时候，张鲸向张宏透露除掉冯保之意，张宏就告诫过对方，冯保的地位难以捍卫！

这个张宏是个老实沉稳的人，倒是可以拿来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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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把张宏给朕叫回来，朕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朱翊钧已经下定决心除掉冯保，现在有了太监张鲸的鼎力支持，剩下的就是拉拢文臣言官对冯保进行弹劾。

只要内外做好，那么就可以除掉冯保！

“奴才遵旨，这就去通告张宏。”

张鲸犹如老鼠一般，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朱翊钧一人在西暖阁里思虑万千。

李太后、冯保和张居正三人之间政治铁三角必须要打破！

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掌握皇权，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改造大明王朝。

过了一会，朱翊钧又回想着冯保曾经的所作所为，他更是一阵地厌恶！

此贼不除，自己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