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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小伙子们，振作起来！光荣掌舵向前进……”

众人跟着甘林一起，高声唱起这首皇家海军的军歌。

“橡树之心，正如艨艟巨舰，英武海员，即为我等利剑……”

过往的一幕幕，涌上甘林的心头，皇家海军学院，他穿越后，在这里度过了5年的时光，从一个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位年轻的海军军官。

不少水手们回想起和甘林曾经在一起的故事，眼泪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就连对甘林恨得牙痒痒的波拉德，此刻都低声轻轻地跟着和。

纳尔逊的伤还未痊愈，再加上海上颠簸，他的嘴虽然也跟着动，可豆大的汗珠，很快就爬满了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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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林心中虽然疑窦丛生，可面对曾经的恩师和伙伴，他倒是希望自己能相信，纳尔逊不会真的想杀自己。

一曲高歌已闭，纳尔逊打起精神，缓缓开口：

“马修，你的才华有目共睹，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可以成为皇家海军历史上最年轻的舰长，也只有皇家海军，能给你施展所有才华的条件。”

甘林立正站好，擦擦满是泥水的脸，缓缓回道：“您知道我会怎样回答。”

他当然明白纳尔逊话里什么意思，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话并不是虚言。只是甘林心中目标笃定，纳尔逊的诱惑并没有起到作用。

纳尔逊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再次开口：

“为何背叛皇家海军？”

甘林明白，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如果他回答得不好，可能就会惹出大祸。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将军和在座各位请听，这五年中，我跟随众位一道，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地球，我和大家一起吃住、一起干活、一起训练甚至一起战斗，经历无数出生入死，极其危险的战场，在我的心中，早就将各位当做自己最亲密的战友！”

“然而，正如罗盘不论如何旋转，指针始终朝南一样，虽然身在异乡，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祖国，这是在座所有人都可以做见证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怀着报效祖国的态度学习的！所以，如果我加入英格兰，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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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林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所以说话再也不留情面，也不再考虑任何人，只将自己心中最真诚的一面，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

纳尔逊托着腮沉默不语，甲板上的水手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不屑一顾，波拉德吹了吹鼻子，显然对甘林的这套说辞并不信服。

良久，纳尔逊点点头，又问：“既然你如此渴望回国，那你如何确保自己不会损害英格兰的利益？”

甘林心里一动，纳尔逊这句话，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如果自己说自己绝不会损害英格兰的利益，那就绝对是谎言，可说自己会损害英格兰的利益的话，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甘林沉思片刻，坚定地回答：“我希望用所学的知识，服务自己的国家！我不会开第一枪，但希望让我的祖国能够成为一个，不给敌人开第二枪机会的国家！”

众位水手们谁都没想到，甘林会做出一个如此精彩的回答，瓦卡尔直接打了一个响指，直笑得合不拢嘴。

纳尔逊嘴角一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他微微咳嗽一声，又问道：“那你准备如何使用所学的一切？”

甘林一抱拳：“开发海洋！科技强国！”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幕幕画面：南京静海寺，一群趾高气扬的英国人，指着一纸文书让大清官员签字，文书上写着一排英文字母，翻译过来是《南京条约》……

英国和法国的联军，从大沽口登陆，一路杀到了北京城，将皇城西北边那一片美丽的园林，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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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人民友好地接待了英国的使臣，可转头就被英印远征军给屠了个干净……

八国联军的铁蹄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纳尔逊眼中凶光毕现，从甘林这简短的八个字中，他已经认定，将来这个人必然会是英格兰海上霸权的最大障碍，既然如此，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

甘林必须死！

他朝阿德莱德使了个颜色，阿德莱德会意，朝甲板上挥挥手。

两名水手立刻将甘林扣住！其中一个一脚踹在甘林的腿上，甘林腿上吃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另一个水手掏出一把手枪，顶在了甘林的后脑勺。

纳尔逊抬起手。

瓦卡尔惊叫一声，就要上去阻拦，可立刻就有三四个身体强壮的水手，把他给彻底控制住。

波拉德一直绷着的嘴角，这会儿终于舒展开了，刚才他听着甘林的辩解，心中生怕纳尔逊被蛊惑，回心转意不杀甘林，可现在，只要甘林能死，让他再刷一个月甲板都行。

甘林跪在地上，自己实话实说，结局必然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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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尽力了……只是可惜了那三万万友善美丽的面孔……楚渺，我来陪你了……”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脑后的枪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纳尔逊的手上，大家都在等着他，下达最后的命令。

瓦卡尔不停地嚷嚷着，使劲扭动身躯，意图挣脱那几个水手，去救甘林。

波拉德更是浑身焦躁，嘴里念念有词，恨不得冲上去将纳尔逊的手给按下去。

可纳尔逊的手，迟迟没有落下，他紧紧咬着嘴唇，高举着的手不停地发抖。

他想到了甘林给他做的那件里衣，又联想到了甘林过往的种种，以及对皇家海军的种种贡献，又想到了皇家海军的未来……

未来！

纳尔逊叹口气，缓缓放下了手，对波拉德说：“把剑给他……”

“将军！这……”波拉德脸色一变，表情比吃了米田共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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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多水手们，却都是一副“呼——”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阿德莱德赶忙示意两名水手，他们也收了枪，缓缓扶起了甘林。

“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我也放你一次。”纳尔逊轻声说。

甘林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曾经的恩师。

“甘林一个人，就抵得上五艘战舰，将军您这样做……”阿德莱德侧身，在纳尔逊耳边悄悄地说。

“留着他，对我大英更有好处！”纳尔逊低声说，声音只有阿德莱德能听见。

如今特拉法尔加胜利，全世界再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与强大的英格兰海军单面对抗，可若是没有敌人，十年后，二十年后的皇家海军，还会无敌于天下吗？

现在杀死甘林没什么，可从长远看，就好比是“鲶鱼效应”一样，想让皇家海军持续地保持进取和奋发，一个强大的对手，才是目下皇家海军最需要的。

甘林看着纳尔逊的表情，突然想到：击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和击败一个技艺高超的武士，哪个的荣誉感更大？如此重视荣誉的纳尔逊，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谓强者之间，共通的心态就是——自信，他们相信，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这只会成为自己的鞭策，驱使他们变得更强，去打败对手，收获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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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了然，向纳尔逊抱拳行礼。“多谢将军！”

纳尔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下次见面时，皇家海军的炮火绝不会留情！”

“在下必定全力以赴！”甘林嘴角划出一丝笑容。

想将自己当做最强假想敌？那就走着瞧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趣一些吧！

“放人！”纳尔逊高声喊。

波拉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只看到纳尔逊和甘林两个人互相笑着，然后甘林莫名其妙地就被放了，就被放了？这就……被放了？不杀了？

一众水手们纷纷让开一条路，甘林望着自己的恩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纳尔逊欠身还礼。

甘林扭过头，走向波拉德，这家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噘到了耳朵根。

“把剑还我！”甘林一把扣住波拉德的手，将自己的荣誉夺了回来，又顺道将剑鞘，从波拉德身上一把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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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鞘连着波拉德的腰带，甘林猛一使劲，直接把他的腰带也一起拽断了。

他的裤子‘倏’地滑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丝裤……

一众水手们哈哈大笑，就连平时从来都是严肃脸的阿德莱德，嘴角都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混蛋！你给我等着！”波拉德脸色铁青，青筋暴起，若不是纳尔逊在，他估计早就跳起来和甘林拼命了，他赶紧提上裤子，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船舱里。

“马修先生！请允许我和您一起走！”瓦卡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瓦卡尔自己也明白，他在胜利号上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与其继续留在胜利号上当别人的笑柄，不如趁着眼前这个机会，和自己敬爱的军官一起，远走高飞！

甘林笑笑，他对这个印第安人，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可能是因为二人的祖先都是古华夏人的关系吧……

“乐意之至！”甘林收起宝剑，带着瓦卡尔一起，在众水手欢送的目光中，缓缓爬下了舷梯，回到了望乡号上。

茫茫大海上，海王星号缓缓地驶离，只留下那艘单桅小帆船望乡号，在一片深蓝色中，像一片孤零零的叶子，顺着海浪，慢慢地远离了英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