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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蜷缩在地上，抬起手臂护住头，不知是见了血受了刺激，还是从哪借来的胆子，叫喊道：“我本来就不想跟你们斗促织，是你强拉我过来，我都已经输了所有的钱，真的没有了。”

“兔崽子！还敢顶嘴！”，从地上捡起一个椅子腿就要轮下去。

“慢着！”

壮硕的太监见有人敢叫停他，瞪着眼睛看过去，众人让出路来，露出后面坐着的沈中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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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嗓子赫然就是她喊的。

沈中离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走进热闹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地上糊了一脸血，抖得跟什么似的小太监，转头问：“他欠你多少？”

那人满脸写着不屑，仰着下巴，“足足五十两银子，怎么着，你小子还想出头替他还不成？”

沈中离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在手里掂量掂量，丢给他，“数数。”

那人打开一看，只多不少，瞥了眼躲在沈中离身后的小太监，眼中露出来几分凶光。

小六听见这屋的动静后便赶紧过来了，只不过瞧见沈中离站了出来后就一直没动，这会儿看那壮硕的太监还想再咬上一口，赶紧走出来道：“瞧这弄得，还不赶紧收拾起来。”，衬着手底下的人收拾的功夫，他又凑到那壮硕的太监跟前，道：“扰了爷兴致，委实对不住，今儿见血了不宜玩了，改日我专门寻个赤色的长胜将军给您消消火。”

小六认识他，这人名叫柏连水，是高贵妃高姒的亲信，借着斗促织的名头，耍些手段欺负人是老手了，如今究竟如何，在场的没几个不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惹不得罢了。

小六出来打圆场，许下的好处柏连水照单全收，虽是没了继续斗促织的兴趣，眼珠子却还是死死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冷哼了一声，骂了句：“算你这兔崽子今儿走运。”，而后昂着下巴，带着一帮人走了出去。

沈中离将小六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后，便叫上李毅和阿大离开了。

路上，李毅一张俊脸仰着和煦的笑容，好不养眼，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沈中离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臭到不行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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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连水使诈欺人，自是算不得他赢，那小太监虽是倒霉可也没按她说的负债累累，反倒是李毅将她这贵人算的准。

胜负已分。

任谁赔了赌局，又搭银子也不会高兴到哪去。

李毅洋洋得意了一会儿后，便收敛了几分，加快了几步凑过去，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虽压到了你这贵人相助，不过阿大猜他能赚的盆满钵满委实是错了，愿赌服输，我将他借给你当侍卫，如何？”

阿大：“.....”，他刚才是被他家殿下卖了，是吧？

沈中离一听自己还不算全输，瞬间觉得心中得了几分安慰，看着阿大满是期待。

阿大：“....”，他在自己家殿下眼中看到了默许，八尺高的壮汉突然有些想流泪了，阿大坚强的将眼泪咽进肚子里，对着沈中离道:“愿赌服输。”

沈中离当下感到心中甚慰，向阿大竖了个大拇指，算是对他如此诚信的赞许。

李毅见她心情好了不少，便开始讨要他自己的赌约了，“阿大愿赌服输，小阿狸是不是也该履行赌约了？”

沈中离也不是说话不算的人，豪气道：“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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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想了想说：“小阿狸同小六说的那些池子、鱼什么的是何物？不如小阿狸给我解解惑？”

沈中离还当他能提出来什么要求，如此看来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便解释道：“这是江湖上的寸点，跑江湖的人用的多，在这处供宫人博戏的小作坊刚建时，我出了些钱，交给小六代为打理，觉得这寸点宫里会用的人不多，便选了当做私底下的暗号，与进门时带上的面巾是一个道理。”

见李毅似懂非懂，沈中离便举例解释道：“池子指的是院子，鱼便是这院子里参与博戏的宫人，而这点儿则是问里面有没有出手阔绰的客人。”

“那敲门时说的祖宗是何意？”，李毅举一反三的问。

字面上的意思……

沈中离摸了摸鼻子，“那句不用学。”。

好在李毅并未继续深究道：“多谢解惑。”

沈中离心想他还真是好学，便说：“你若感兴趣，改日我再给你讲讲别的寸点。”

....

从博戏的院子里出来后的几天，沈中离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里抓不到人，打听到今天沈中离休沐，李毅早早便梳洗穿戴整齐将房门打开准备去找到她，可刚将一只脚迈出房门，李毅便又收了回去，走到桌案前拿起上面空白的册子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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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打开门后，李毅问阿大：“本殿下今日这身如何？可还有哪处不妥？”

只见李毅身着交领广袖纹锦袍子，內底为白，外袍为海棠色，腰间还佩有白玉带，环扣白玉石，锭尾为方，略点银饰，清雅脱俗与飘渺红尘相撞，让人分不清是到底在满是烟火气的人间还是在那高不可及的九天之上。

阿大挠着后脑勺，心道平日里穿着素净的殿下今日不知怎的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服，每次走出来都要叫他看看，给些建议，可怜他粗人一个，也分不清有哪处不妥，只知道当下自家殿下换了一身红彤彤的外袍，像是过年了一般喜庆。

李毅见他挠着头憨傻着，便知道他也给出不什么建议了，自我审视半响，查不出什么问题后这才带着阿达启程。

一路上，阿大看着自家殿下一会儿笑不自知，一会儿又眉头紧皱，心里满是忧心，心道成国当真是危机四伏，自家殿下定时思虑过重，压力过大才会如此疯癫，他今后定要更为小心谨慎，为殿下分忧才行。

到了沈中离的住处，李毅抖了抖宽大的袖袍，待整理的没有半分褶皱后敲响了沈中离的院门，心下暗暗想小阿狸这般花痴的人，看到他今日这般悉心准备该是何等表情。

想着想着李毅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可还不待李毅将这一抹笑彻底拉开，便僵在了脸上，因为来开门的人并不是沈中离，而是一个身着宦官宫袍，瘦弱矮小的少年。

那人开门后似是早就认识他们一般，将李毅和阿大请了进去，不一会儿又端来点心和茶水。

李毅看着他十分娴熟的跑里跑外，嘴角逐渐放平，叫住了他：“你是何人？可是认识我？”，他在晓曦宫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