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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意见相左，各占一方，说气话来便也全凭脾气，没了分寸。

沈中离此话一出，全然是没得商量的态度，李毅想同她说清楚却好似被一团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毫无出路可言，心下也愈发的急了，比以往的情绪暴露的更为明显——明显到沈中离能看得到他止不住颤抖的手，听到他几乎呵斥般的声音，“你口口声声说帮张直和郭先生，却教唆张直的恩师敲响鸣冤鼓后自缢于在宫门前，若这人真的死了，你可知道张直此生都会活在愧疚里，你竟还觉得你做的对！”

李毅渐渐提高了声音，难掩怒气，几句话之间让两人周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沈中离能同人解释些什么，已经是她做过的极大的退步了，可换来的却是李毅的步步紧逼，沈中离瞬间像是被人从头顶泼下一盆冷水，心下凉了半截，连带着似乎周围的气息都好似冻住了一般越发的冷了，她端着分毫不觉得哪里错了的姿态看着李毅，眼神愈发淡漠，声音更是冷静的可怕，负手而立说，“成事者皆有牺牲，他们对着的是朝中巨网，凭他们的本事，只搭上一个人该感恩戴德才是。”

“慌缪！申冤之法并非徒此一种，你怎能如此偏激行事！”

“官官相护，弱肉强食，这就是官场，也是世道，你若看不惯，且做菩萨普度众生去吧，别让这世间淤泥——污了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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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离清冽的似乎不带感情的注视让李毅回过神来，方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呵斥了她，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后悔之意瞬间涌上心头，李毅紧忙拉住她的手，“小阿狸，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的重了，我只是不想你偏激行事，日后后悔。”

可是覆水难收。

沈中离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挥开了他的手，“李毅，毅公子，六殿下，你当是我的什么人，劳您如此费心费力的处处管着我？”

“没您的这些年，我也过得好好的，怎的您来了我便偏激了？”

“日后后悔？可笑，萍水相逢，您管的未免太宽了！”，沈中离来了脾气，一甩衣袖便自己走了。

李毅不知该如何解释，抬了抬手想去拉她，却因那声声质问再次放下，落寞的站在原地，看着沈中离渐行渐远，心下乱作一团。

……

是夜，沈中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今日与李毅不欢而散时所说的话。

左思右想，沈中离抓起柜子里的一套便服在宫门紧闭之前，偷偷溜了出去。

城内宵禁一个时辰后，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北风呼啸而过，似是声声哀嚎一般，怨气散的将地上的尘土卷的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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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漆黑的街道上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步履略显迟缓的向前走着——此人正是郭丁卯，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衣，衣服上全然是以献血写就的陈冤书。

他是等到张直睡熟了才出来的，此事搭上他一个人的性命便好，无需再配上徒弟的性命。

郭丁卯怀了必死之人，纵使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阴风呼啸，他也已经全然没了顾忌之心，一个人执着的向着宫门走去。

可刚看见宫门的轮廓，郭丁卯便被一棒子敲晕了。

站在他身后的人低头检查一二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他拖到一处角落里，扶着墙止不住的喘着气。

此人正是偷偷溜出宫的沈中离，她早在一个时辰前便埋伏在了宫门前的一段街道上，什么样的师傅什么样的徒弟，郭丁卯也一样是个认死理的性子，为了避免和他在街上争执被巡视的官兵发现，沈中离看到郭丁卯后便直接绕到后面将人打晕了。

突然间，沈中离感觉有人靠近，手中蓄力向后方打去，那人闪身躲过，沈中离再次出击于那人正面交锋，几番下来两人都向后退去。

沈中离警惕的盯着黑暗中的高大身影，思量着如何趁其不备，一击制胜。

暗处的人却一把摘下面巾，向她摆手道，“沈执守，是我。”

“阿大？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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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多留，先离开再说。”

两人从后门翻进，将郭丁卯原封不动的送回了客栈，与张直讲明原委，并嘱托他照顾好郭丁卯后，沈中离走下了楼梯，随意的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坐在客栈后院的台阶上，等着天亮后宫门开了再回去。

不一会儿，阿大也下来了，递给沈中离一杯热茶后坐在了一旁。

沈中离接过，道了句“多谢。”

“沈执守与我家公子是朋友，不必于我如此客气。”

沈中离没有说话，握着手中的热茶，心思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整个人看起来何其落寞。

只听她沉静片刻后，问：“他让你来的？”

阿大点了点头，“公子说沈执守一个人不知能不能应付得来，所以叫我过来搭把手。”，沈中离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

阿大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一样，继续说道，“公子本是要来的，可临行前被来找茬的二皇子绊住了脚，这才不得不叫我过来”

“二皇子？李毅如何了？”，沈中离语气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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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笑了笑，“沈执守不必担心，公子已经将他应付走了，秋猎将至，他进来怕是没工夫给公子找麻烦了。”

沈中离方才觉得自己此番显得太过在意李毅，连阿大都看出来了，心下不禁懊恼，他怎么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遂收敛着，只“嗯”了一声。

阿大间沈中离前后反应大相径庭，犹豫半刻，还是问了，“沈执守与殿下……吵架了？”

“意见不和罢了”沈中离不想再提及那天的事。

“可是因为郭先生与张华公子的事？”

沈中离问：“他怎么说？”

阿大摇了摇头，“殿下从小便习惯将事情藏在心里，从不于我说这些事情，若非我跟在殿下身边许多年，也看不出他心下又恼又后悔的别扭，虽然不知具体如何，但观郭先生着一身血衣去城门楼，也能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