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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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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依然漆黑，星辰依然灿若明珠，明日依然是个晴天，阿海却并非依然如三年前那般。他斜躺着，双手靠后支在海草房上，他眺望着，永远只能眺望着风的方向，不论炽热依旧。

“二哥，还记得三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也是在这里，你指着那个方向。”

“现在的鸢儿似乎懂了你说的话。但是二哥，你还坚持着吗？”

鸢儿指着大海的那边，眼睛却紧紧盯着阿海，满是担忧。

阿海默然，倾而起身离开。

鸢儿征征望着二哥月光下的背影，还试图说些什么挽留，却只听见阿海缓缓吐出几个字：“鸢儿，以后，让二哥护着你。”

还有，“小妹，谢谢你为二哥所做的，二哥都明白”，但阿海并未说出口，他只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一如三年前自己劝大哥的那样，阿海又怎会不懂小妹的用意，和失落。阿海多想去海的那边上大学，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他盼望这一天已经二十多年了。

直到那场暴风雨，带走了他的爹爹和哥哥，也打碎了他所有的梦。

送殡的那天夜里，娘敲开了阿海的房门，努力睁开肿得不成样子的双眼，气若游丝地对阿海说：“你爹和你大哥留下的东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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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先是一顿，但什么也说不出来，由着视线渐渐模糊。

这是两封信，一封大的，一封小的。

拆开大信封时，阿海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大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录取时间明显显示在大哥结婚之前。

“娘，大哥他……他为什么啊！？“阿海控制不住情绪地冲娘大喊道。话一说出口，阿海就开始后悔和自责，娘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阿……海……“

这声音，是祖父。老人佝偻的身影缓慢地出现在门口，慢到阿海不禁认真端详起这个老人。

这是阿海第一次这样凝视祖父，他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苍老，却没有想象中那样严肃和可怕，反而觉察到祖父一生中的可悲与不幸。

祖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房门，半晃着坐下，然后艰难地挺起身子，望向阿海，他说：

“你爹病了很久了，就算没有这次事故，日子也不多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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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咳……你大哥有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但是现在，他们都在我这个糟老头子之前走了啊，咳……都走了啊……我守这个家守了一辈子，以后这个家只能靠你了，海啊！咳……咳咳咳……”

那一刻，阿海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扮演的再也不是孩子的角色，从前，他是爹的儿子，大哥的弟弟，而现在，他是这个家里唯一可以支撑的男人。

也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大哥当初的选择，他想对着大海呼喊，告诉哥哥，他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哥哥宁愿永远被误解，永远得不到自由，只为放弃自己的梦换取他的梦。

回头看着憔悴不堪的娘，佝偻老态的祖父，还有小妹，他们都还需要他去守护，一种声音渐渐在阿海心底响起。

出神间，那封小一些的信从双腿间落了下来。

是爹留给我们的信。

“阿海，念给娘听。”

【作者题外话】：阿青的故事，都在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