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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的晨雾还未散尽，王渕茜蹲在音乐教室后的樱花树下，掌心托着半块草莓蛋糕。潮湿的泥土沾湿了裙摆，她听见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像是被雨水泡软的小提琴弦。

\"再不出来，草莓要被蚂蚁搬走了哦。\"

枯叶窸窣作响，一团脏兮兮的橘色影子猛地窜出。小草莓瘸着后腿扑向蛋糕，尾巴上沾满泥浆的绷带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草莓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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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尹浩哲的白大褂扫过露水未晞的草叶，医药箱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上周刚换的绷带，又去钻排水管了？\"

王渕茜看着他把挣扎的猫咪裹进白大褂，忽然想起转学那天撞翻的草莓蛋糕。此刻他垂落的刘海扫过猫咪耳朵，睫毛在眼下投出和当时一样细密的阴影。

\"按好这里。\"尹浩哲将她的手指按在猫咪后颈，消毒水味混着草莓香漫过来。小草莓耳后的伤口渗着血珠，像极了母亲乐谱上未干的墨点。

创可贴从医药箱滑落的瞬间，王渕茜愣住了——那些印着草莓图案的贴纸，每一张背面都画着五线谱片段。尹浩哲迅速捡起沾了泥的那张，绷带下的耳尖泛起薄红：\"是给小草莓的康复日记。\"

雨忽然又落下来，砸在临时搭建的猫窝顶棚上。王渕茜抱着瑟瑟发抖的小草莓，看尹浩哲用听诊器贴着猫咪胸腔：\"雨声太吵的话，可以捂住它左耳。\"

她这才发现猫咪左耳缺了一角，和自己耳后的疤痕惊人相似。尹浩哲的指尖划过那道残缺：\"三年前的台风天，它在排水管里被碎玻璃划伤的。\"

消毒棉球染成淡粉色时，王渕茜摸到医药箱底层的铁盒。生锈的锁孔里卡着半枚草莓发卡——正是母亲葬礼那天丢失的那只。

\"别动那个。\"尹浩哲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猫咪趁机蹿上樱花树，碰落一兜雨水。铁盒\"咔嗒\"弹开，泛黄的琴谱纷纷扬扬洒出来，每张空白处都画着戴草莓发卡的小女孩。

雨幕中传来《樱花变奏曲》的旋律，王渕茜看见母亲的字迹在雨水中舒展：\"给小哲的第八音阶练习谱\"。谱面边缘注着小小的日期，正是她转学那天的三月二十一日。

\"你妈妈说过，\"尹浩哲将淋湿的乐谱铺在膝头，\"第八音阶是留给重要之人的秘密频道。\"他的白大褂罩住两人头顶，布料上洗衣液的淡香混着雨水的腥涩，\"就像小草莓只吃你喂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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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挂钟滴答作响，王渕茜用吹风机烘干乐谱时，发现每张背面都贴着创可贴。那些草莓图案的贴纸连成五线谱，恰好补全了母亲未完成的变奏曲尾声。

\"要试试吗？\"尹浩哲突然推开钢琴盖，小草莓跳上琴凳踩出一串杂音。他左手小指悬在第八音阶上方，疤痕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当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时，王渕茜耳后的旧伤突然发烫。雨声、猫叫、吹风机的嗡鸣都消失了，只有第八音阶清亮如初春融化的溪水。她看见母亲坐在钢琴前转身微笑，指尖还沾着喂猫时的草莓酱。

曲终时，小草莓把湿漉漉的爪子搭上琴键。尹浩哲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玻璃瓶，108颗草莓糖在晨光中流转着蜜色：\"每天一颗，吃到毕业那天......\"

他的话被破晓的钟声打断，王渕茜却听见未尽的余音。母亲最后一页乐谱在风中翻卷，创可贴拼成的五线谱上，第八音阶的位置画着两个手牵手的草莓人。

雨停了，樱花树抖落一身水珠。小草莓追着飘远的创可贴在草坪上打滚，那枚草莓发卡不知何时别在了王渕茜鬓角。尹浩哲的白大褂衣摆扫过她沾着泥点的裙角，在晨光中晕开一片暖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