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失忆后,妖女她平反了

第八章 怜人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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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鬼域,群鬼环伺。

  

祝忘脑中一片空白,剧痛使她思绪迟滞。她左手捂住头,想缓解痛感。

  

一只鬼、两只、三只……数不清。它们都卯足劲推拉、挤压她的魂魄,好像她才是那个外来者,而她身便是战场,不分胜败便痛苦不绝。

  

不…行……要…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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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等死……

  

“怪哉!这活人的魂魄怎么如此顽固?!”一个鬼尖叫。

  

没有鬼理它,只是一味地抢占这具身体的主导权,顺带把它也挤出去。

  

哭嚎、哀叫、狂喜、紧绷……不同的情绪将祝忘沾染染,她迟疑,她呆愣。她是谁?

  

“她”是无名少女,家仇长恨余“她”一人,苟且偷生与狗抢食,自毁容貌自甘下贱,从云顶深陷泥潭仅仅一月……“她”不指望能出去,但是……她用尽一切力气,不让自己掉下去,只是为了把那些人拉下去……可她这泥点,溅不上那些人的衣角。

  

“他”日子很简单,天不亮出门下地劳作,到夜晚衣服沾满露水,一身脏污归家。“他”要回家。灯油很贵,但他回家之前,家里的灯无论如何也不会熄灭……“他”要回家!

  

“他”有家财万贯,世上什么不能用钱买?!只要能让“他”回去,让“他”回去……

  

“她”嗜酒如命,却并非真的爱酒。“她”一直在找一个答案,寻求一个意义,“她”应该怎样做,才能对得起已故师长,护家人平安?可若家人执迷不悟,她又应该如何选择?

  

记忆,可以塑造一个人。那“祝忘”,不过一张白纸。

  

她应该是谁,应当被什么样的记忆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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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决定?

  

祝忘不觉双手握紧了手中灯柄,魂魄中金色火焰突然燃烧起来。她的思绪仍然迟缓,但她身体已经先于她做出选择,一道灵光抵达指尖,通过灯笼飞旋而出!金色光芒大振,划出一隅之地。而那些鬼物,竟在金色火焰下无声无息被灼成了青烟,消散。

  

这些鬼,大都很可怜。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是“他们”。

  

即便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会成为“他们”。

  

所以——

  

祝忘用左手支头,定神,清声。右手灯笼当剑使一般,挽出一朵花,那不像不会使剑的人。犹如千万遍演习后。

  

“剑”光散作芒星万点,倾泻而下,一道满月。

  

“越此线者,斩!”她声音斩钉截铁,神色肃然。

  

群鬼哄然,迫于金色火焰威力下,心有不甘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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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再次清净。

  

祝忘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空闲的左手,轻而易举唤出了金焰,驱使金焰在指尖起舞。

  

即便那种魂魄被撕扯的痛感还让她心有余悸,群鬼在她脑中留下的痕迹也未清除,动作也因此尚有懈怠…但她活下来了。她刚才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当然,如果不是这金色火焰,死亡才是必然。

  

但这股力量,还有刚才的“剑招”,都不属于“祝忘”。也不属于祝石。短短几天中发生了太多事情,祝石还没来得及教她什么。更何况,祝石好似怕被她知晓师承,均只教了些基础而常见的东西。

  

祝忘无端回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位天仙。会不会同那人有关呢?

  

长呼出一口气。

  

祝忘还是打算登望乡台看看,尽管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吐了吐舌头,反正,泉久安也没说不能去吧…?

  

折身刚想去登台,她的左手腕突然被悄无声息地拽住了。

  

吓得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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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身,她看到了一个比较高,同样戴着遮眼布的……男鬼?

  

不可否认,还挺好看。

  

祝忘突然大骇。明明是魂魄状态,却可以拿住她的手。泉久安说过,此种有实体的魂魄,生前一定是一方大能。对大能来说,肉身可塑,只有锦上添花的作用。

  

祝忘感觉自己有点眼前一黑。

  

不是吧,今天是该让泉久安给她算一卦才来的吧,怎么惹上这种人了?

  

等等,这遮眼布有些熟悉啊,鹤纹红珠,同泉久安给她的一般模样。

  

难不成是友非敌?

  

很可能啊,不然她嘀咕的这片刻时间,早就死得什么都不剩了……

  

那男子拽着她,没动作,也没说话。她嘀咕的时间里,男子面上肌肉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只是抿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手也不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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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祝忘有点尴尬,心里直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把眼也匆匆别开。

  

男子又盯了她一会,才慢慢松开手,转而背在身后。然后,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说话了。

  

祝忘本以为,这般美人说话必然是声如珠玉,或者应如青松。但他开口声音嘶哑而压抑,还不是什么好话,这让她大失所望:“不好意思,你头发乱得紧,一时没想好要不要知会你。在下有些喜净喜洁的癖好,难免多看了两眼。”

  

这就是你为什么盯了那么久还欲言又止的原因吗?!不太合理吧。祝忘无语凝噎,微微笑翻个白眼,只好两手一摊,应声,“好的。”然后便决然转身,要按计划登望乡台。却听男子急声阻止:“别去。”

  

这声音漏出来的一丝,又和他嘶哑声音不太相似。

  

“泉九安…公子没告诉过你,‘有缘不问三生事,非鬼莫上望乡台’吗?”祝忘停下脚步,回身望着他,眼睛转了转,感觉此人身上秘密也很多。瞧那声公子,叫得多不情愿呐。

  

祝忘摇摇头,眼睛有些亮。她对这句话很感兴趣,不禁提问:“敢问是什么意思?”

  

“三生石写前生、现世、来世。为因果所束。见三生石,便有因,不能活着离开,就是果。”男子脾气倒是好,有问真答:“望乡台供鬼回望家乡,你非亡人,自然不用。便是想上去,也是去不成。”

  

“多谢。”祝忘拱手谢过,把手垂在背后,显得有些俏皮,“不知可否知道恩人名字,还有,泉九公子可说过应如何找黄杨之魂?”

  

“……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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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你们丰都鹤使真都姓鹤?

  

“黄杨……”鹤四好似在斟酌语气,顿了一会,他道:“没了。”

  

祝忘感觉脑子好像炸了一把烟花,炸得她有些神志不清,不由得提高声音,反手捉鹤四衣袖,问道,“你说什么?”

  

鹤四小声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或许不是鹤四小声,是她根本不愿去听,她分明一开始就听明白了:黄杨没了。

  

她想的不是入黄泉一路有惊有险,不是白挨了顿头痛欲裂,这些都不重要。她想了黄杨那件新衣,想到了老婆婆——老人家还在等儿子回家呢。

  

当真天地无情至此,只是最后见一面,都不能妥吗?

  

鹤四没说话,只是看她。

  

她有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现在只想去把泉久安的宝贝砸上几个,再把芙蓉玉“赔”给他。

  

“他中了转咒术,本也活不了那么久。”鹤四默然道。

  

但是只要想起老婆婆期待的眼神,她就觉得这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怎么都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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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局是针对我下的。”祝忘终于明白,悻悻松手。但又觉得有些可笑:“一颗芙蓉玉,什么样的人找不来,为何偏偏是我?”

  

何必如此作弄她,还赔上黄杨性命呢。

  

此时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在丰都外的山上,鸦隐无故放过她,是不是也有其原因?她起先侥幸,现在却不信了。既然现在都肯耗费心力诓她一个凡人,那时放了她,代价又是什么?

  

“……”

  

鹤四无言,也可能是不知。

  

“此地不可久留,我先带你离开。”鹤四拉住她袖角,她没说话。

  

直到回到三十三重天上好几天,泉久安也没来找过祝忘。倒是有侍女不时送些奇异珍玩过来。

  

祝忘没真的按想法那样摔了泉久安东西,也不好对一见温柔笑意的好看侍女发火,一时更不敢去见失去儿子的老婆婆。只好默默修行,希望能早日把泉久安揍上一顿。

  

唯一奇怪的点是,祝石好似轻了些,手感也不大一样,而且嗜睡。好像换了只兔。但是声音又没变,总不能是她被泉久安气糊涂了吧?

  

保持这样现状好些时日以后,泉久安带着他的扇子遮着脸,终于出现在了祝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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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公子大驾,有失远迎。”祝忘起身,装得十分规矩,一看就知道心中有气。

  

“别这样嘛~公子我今日,可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

  

泉久安咳一声。立即有侍女缓缓上前,掏出一个软垫垫在一张红珊瑚的椅子上,泉九公子这才落座,微笑着对祝忘挥挥手,“你也坐,不必客气。”

  

坐下后,泉久安正色道:“黄桐花之事,我遣了弟子扮作黄杨,称黄杨遇上贵人,远行做工去了,让弟子一年回去一次,另遣人雇了女工,可还满意?”

  

黄桐花便是老婆婆的名字。她家中苦,早年与夫不合,便和离了。因为黄杨死活不愿离开母亲,偏偏夫家势大,作为交换,和离的财物和嫁妆一分钱没能拿到。而黄桐花的父母也去得早……一生凄苦。

  

……还不知道唯一的念想已经去了。

  

祝忘听了,不知何时已泄气下来,神色忧伤地安静点头。

  

“你问我侍女之事,我也知道了,不过公子建议你以后不要再问别人。”

  

她从黄泉回来后,一直不见动静的记忆好像开始苏醒,梦里时常会有些模糊画面和字句。以及,一枝花。那个天仙戴着的花。

  

她把花画下来询问侍女,谁知侍女当即变了神色,匆匆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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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五瓣,曰桃。于两百年前修界尽数焚毁。知道多的于你也无好处,所以来谈谈你的明路——”泉久安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这九霄天与修界你知多少?”

  

九霄天,分九州。

  

分别是,天水、阆风、北姑、三危、沅湘、南北溟洲以及日出扶桑,海尽归墟。

  

修界则有上五宗十世家之说。

  

上五宗分别是:凌云、瑶池、无极、万剑、蓬莱。

  

十世家么…祝石提过,但是不多。

  

泉久安懒懒后靠,说道,“凌云这几日正有收徒大会,我看嘛,正合适你去。对了,收了我的芙蓉玉,不可不去哦。”

  

她就知道。便点头。

  

泉久安见她如此好说话,喜道:“路费呢,公子我替你准备了,将来莫忘了还,也不要你多少,十倍就行。”

  

?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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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忘还是没忍住把这人友好地赶了出去。赶出去的时候,他还扬声补充了:“公子我有借据,白纸黑字,无可抵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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