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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白绫将他扯离床铺，又合上纱帐，冰兰方道：“说吧。”
“傀儡入界引了波动，今日又恰好是开学，担心它身上有什么咒术，我原想着先探一探。”
“结界不拦傀儡？”
“拦的。但它身上外袍令牌都是允的，又没放恶念，就拦不了了。”
“……就是说，只要傀儡师品级够高，掩得好，界便不拦，甚至不波动。”
“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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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总之这个傀儡不算差，设计以官觉感知见长。观察后派的孟芸去试——被你打了来着——顺便监看，因怕惊了它，就演了出戏码。”
“……”
好半天，她呐呐道：“演得挺好。”
而后又若有所指道：“你们这样不怕人插手吗？”
月颜道：“原本让老师留了会，告诉学生不要管的。你为何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
铃一响就跟着徐正溜了，顾审言性子又温吞，当时话头都没起。
他道：“总之它也没什么动作，除过对你下毒。不过初步判定是临时起意，毕竟没人料到半路出了个你。”
他隐隐责怪，她理亏，便不驳，只问：“那毒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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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颜道：“不能确定。但与那爱别离有些相似，靠近施者便有绞心之痛。”
爱别离，相传是一药女见心上人与旁人定婚，嫉妒噬心，便制此蛊毒，有情人服后，相见便受心痛之苦，相忘方解。
但那对情人相拥心竭而死，化作一株连理，药女醒悟，于树下长跪，亦成一株药草，称作茸叶，叶片对生，二人分食可解爱别离之苦。
她问：“爱别离，单方饮如何？”
他道：“无损。”
“不相爱者饮如何？”
“毒性甚微。”
“单恋者饮如何？”
“有效。”
“那我的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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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施药者为另一方。”
“那施药者呢？”
“应当无损。”
“我不见他不就好了？”
“你可以见他。我方才说了，要他催才会见效。”
……
那更麻烦了。
“二者相似的话，似乎可得解法。”
“是。一样的解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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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压吗？”
“除非连你的心脉一起。”
“控蛊者，可有线索？”
“傀儡师首推妖皇夜炽，再者其极善用毒，初步料来不错。”
“旁的呢？”
“傀儡师和控蛊者声名难显，水平不一，又没有组织，暂时没有判断。”
“那若无旧怨，你又如何能说’料来不错’？”
月颜顿了顿，方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吗？”
帐中人轻笑一声，道：“护法说要解释，却原来连主谋都问不得。”
月颜无奈摇头，微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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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识时务的，讨人嫌的女人。
讨人嫌的女人挑开纱帐下了床，慢吞吞将那沓校训放在桌上，让白绫卷了夜明珠托在一边，道：“天快亮了，护法好走。”
月颜不由好笑，再低头看了那校训一眼，板起脸道：“字，不端。”
她还没出的恶气又腾起来，拿起笔走势更乱地抄了一行，挑眉看他。
夜明珠的光又温润又柔和，入了她浓黑的发却似消弭无踪，她眉眼斜斜挑着，过分好看竟似带了一丝邪气。
他有心招她，道：“原是一番误会，校训可以不用抄了。”她眉心一皱，刚要发作，他又道：“不过孟芸性子急，平时也没少犯错，最是不耐烦抄校训了。”
留了这状似自语的一句话，又似不经意扫了眼她的反应，方轻飘飘转头向门口走去。
冰兰面无表情捧着一沓纸，做足了心里建设，好半天才敲开了孟芸的寝室门。
孟芸扒着门框，只开着窄窄一条缝，警惕地审视着她：“干什么？”
冰兰微微偏开头，轻咳一声，将纸往前一送：“那个……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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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芸盯了一会，严肃而缓慢地从门缝中伸出一只手，拿稳了那叠纸，又侧着缩回去。待看清是什么之后，孟芸欢呼一声，即刻开门迎宾：“来！进来坐！学妹果然懂我！”
冰兰踯躅：“不……”
“冰兰是吧？那我就叫你冰儿了。冰儿有所不知，想当初我抄校训的血泪史……罢，罢！往事不堪回首啊！如今！得了你的好，我大可不必再惶惶度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孟芸一边慷慨抒情，一边拉她，冰兰还待再挣，孟芸又道：“给你尝我爹爹送来的绒果！你可不许嫌弃！”
她一脸骄傲，眉稍眼角都是笑，冰兰一时推脱不得，只好进了屋子。
孟芸比她早一届，屋内布置早已趋近饱和，不意外是西式风，并且似乎格外偏爱浮雕花纹，床头，桌角，窗框随处可见，缠缠绵绵地勾作一团。
孟芸摆开了水果点心，主意到她的目光，笑道：“没见过吧？这都是我自己设计，让手工师傅一件一件雕的。前两天才彻底完工。”
冰兰欣赏不来，于是笼统一笑：“很独特。”
孟芸顿时骄傲，要与她交流艺术见地，冰兰作为上门谢罪的，不好摆冷脸，只觉十分难捱。
孟芸过了会，又道：“昨天我不是打不过你哦，只是我太厉害，动手怕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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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孟芸怕她不信，指间生出一朵焰花：“你看。”
冰兰看了一眼，不由怔住：“化焚花？”
孟芸骄傲：“不错。水属克不住哦。”
冰兰心知不是克不住，是品级问题，但没有出言扰她兴致，只道：“学姐想得周全。”
孟芸笑靥如花。
孟芸满意地收了火，又问：“云绦搭紫珊瑚真的招凶吗？”
冰兰想说我瞎编的，但看她一脸凝重，便改口道：“招一点，不严重。”
孟芸松了口气：“吓我一跳，都搭几年了。以后还是要注意点。”
瞄着时钟好不容易到了点，忙以上课为由告辞了，孟芸万般不舍，但到底还是放了人，临了喊她下次再来，冰兰没敢应，匆匆转过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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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挨到了格斗课，冰兰稍稍提了兴致，立在一边瞧。
妖灵生来带禀赋，也多多少少带些脾性，其实是不尚规规矩矩的格斗的。正统也好，野路子也罢，只要能赢，不吝方式。
相较而言，她因了自小跟着的师父是人族，出招起转反倒算循着法式，正规许多。
冰兰瞧了一会儿，发现那老师不出所料是典型的妖灵作风，安排学生两两相较，之后再分析，所求不过是赢过对方。
赢么。就要赢得漂亮。
她觉得有些动作实在有碍观瞻，便眯了眼瞧向别处，眼稍懒懒一勾，勾出点困意来。
……
昨晚抄了一夜校训，天亮以后又给了孟芸。
月颜个混账东西。